无尽的死寂弥漫在房间内。然则,石之轩终究是心性远逾常人。时间不算久的沉默,已经足以让他回忆起许多愉快与不愉快。感慨良多之后,二人终于回到了正题上来。
“石某此刻方真的相信,你有那取天下的能耐了。”巍然一叹,石之轩幽幽说道。
“只希望你日后却是莫要如石某这般才好。”言下却是颇有唏嘘之意。秦风闻言,顿时便是眉梢一挑。
“秦某倒也想看看,那师妃暄是否真的有这般能耐,能让秦某甘心将如此偌大基业拱手相让,而替那李家二子李世民卖命!”冷笑数声,继而有极是冷冽的接着说道。
“想学前辈?那便看看是她以身伺虎,还是秦某将她吞的连骨头也不剩!”
“你怎知她要选李世民?”闻言的石之轩却是大讶道。
“这有何难?随便猜猜便是。”暗暗后悔口快的秦风语气虽清冷,实则心下却是难掩抑郁之情。
这也的确不能怪他。偌大天下,万里河山。这女人一不懂政治,二不明军事,三未曾体会民间疾苦。却硬是凭借着一身皮囊兼之携佛门之势于明面上妄图替苍生择主,实则暗里却是行那光耀佛门之计。每当想及此事,端的是让他火不打一处来。
千古一帝,什么千古一帝。不过是自己篡改史实,兼之后世之人太过神化罢了。后世之时,许多资料表明,此人并非传说中的那般英明神武。瞧瞧他所做之事便可明白。
杀兄噬弟,逼父退位。经略西域之策,抄袭杨坚。远征高丽之举,盗版杨广,更是直至身死也未能成功。
若非有房谋杜断魏征之流内掌政事,使他高枕无忧,李靖等人于外北抵突厥,又哪来的其时已是四十八岁的萧皇后与他享受?
更错非徐世绩于高宗时期以七十三岁的高龄披挂上阵而一战定高丽,只怕大唐征服高丽,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晚年,更是将自己的女儿文成公主,远嫁至吐蕃给那松赞干布,却是美其名曰和亲之举。堂堂天可汗,竟沦落到要靠自己的女儿来换取和平?
说完军事,再看经济。
贞观之治可谓享誉后世了吧,看看史料。自贞观之治再到大唐顶峰的开元之治。全国不过有户八百二十万,已经是唐朝的最高值。再看二世而亡的隋朝呢,文帝杨坚不过一番开皇之治,全国就达到了八百九十万户。而终唐一世,全国的各项经济指标,都没能恢复到隋朝的水平。
贞观十一年,于东都洛阳大兴土木,修建飞山宫,二十一年又修翠微宫。彻底违背了自己所提倡的勤俭执政。
再后来,于魏征的后人反悔婚事,亲手推到魏征之墓碑。
临死前贬徐世绩,但凡种种,无一不证明了此人实乃虚伪之极。
此人还曾多番嘲笑秦皇汉武,迷恋方术与长生之药,最后却死在这所谓的长生灵药上。当真是可笑至极!
纵观此人一生,不过是于用人识人方面眼光独到,政治上提倡了清廉执政,完备科举等等一些堪称明君之举的手段罢了。
而这灿烂的贞观之治,也只不过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所堆砌起来的,披着那一层华丽外衣的泡沫罢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收留了无数倭国留学生,让他们将大唐的文化,技术,乃至佛教带回了倭岛。之后便是倭国史上第一次的大化改新,上至典章制度,下至服饰风俗,无一不将唐朝学了个遍。
这番行动,却是让其时仍处于原始部落状态的倭国,凭空******了一千年!
此中一切,不一而足。
仅是如此这般细数下来,莫说开我华夏两千年之帝制的始皇嬴帝,便连文帝杨坚也是多有不如!
千古一帝之美名,则实乃笑谈耳!
咬咬牙,强自收回思绪。秦风终是向石之轩说起正事来。良久之后,二人方才结束了交谈。
“第一件事,自非难事。石某自可允你。这第二件事嘛,则需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石之轩面色颇为古怪,嘴角略带笑意的说着。
“这是自然,秦某自是不敢或忘。”顿了顿,便又笑着接口说道。
“石公还请稍待。”眼见石之轩默默点头后,便径自走了出去。不过片刻后,便又进入屋内来。此时,手中却已是多了一个铜盒。信手放于石之轩面前,便不再言语,而只是笑眯眯的望着他。
石之轩面色平静的将铜盒轻轻打开一些,神色淡然如常。但呼吸间那略微几已不可闻的急促,又怎能逃过秦风的灵觉?心下轻轻一笑,却是不动声色。
暗自以魔门秘法径自试探一番之后,石之轩便悠然站起身来。“此间事已了,石某便去了。允你之事,届时石某自会出现。”说罢,便径自转身离去。
“你便这般信任石某?”行至门前,石之轩却又转过头来。语气有些奇怪的问着。
“只因你是石之轩,邪王石之轩。”微微一笑的秦风却是径自幽幽叹道。
“罢了。若第二件事你能办成,石某便给你卖命便是!”言罢,便飘然而去。宛若清风,来去自如,无影无踪。
听之石之轩的最后一句话,秦风面上却是不由闪过一丝狂喜之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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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城外一座颇为幽静的道观之内。几人正席地而坐,对月而谈。
其间共三个男子。二老一少。两位老者皆是仙风道骨一般,相貌清癯,气质出尘。
那少年更是了不得,不过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白衣,不染丝毫烟尘。面目清秀,双目展阖之间,时不时显出极是睿智的光芒。一双手掌,洁白如玉,一举手一抬足,仿佛便与周身环境融为一体一般。这白衣少年,竟是个大高手!
“咦?”三人正说笑间,那身着青衣的老者,却是大讶出声。接着便似是不可置信一般的说道。
“袁兄速看,天象有变亦!”言下既是感叹,又是不解。蓝衣老者闻言却是闻言便向天上瞧去。少年亦是同一时间跟着望去。谁知二人这不看便罢,一看却是齐齐骇然色变。但见天边一颗明星,突显耀眼光辉,便连着周边几颗略小一些的星星也一起散发出光芒来。
“怎会如此?”二人俱是异口同声的大骇道。
“师傅,这般景象,却又是为何?昨夜所观,却并非如此呐。”白衣少年又径自观望良久,方才犹自有些不敢相信的向那蓝衣姓袁的老者问道。
“你们再看!”袁姓老者却是并不答话,反而又指向了天际另一段的一颗星星。
“贪狼光耀,紫薇星震。”伴随这老者的喃喃低语,分别位于南北两头的两颗巨星便显出不同来。但见南方那颗,不停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昏暗的天际,唯见此刻巨星与身边几颗小星独亮于星空之中。与此同时,北方那颗巨星,却也是星光四射,两颗星便好似比武较技一般,互相挑衅着,震动着,旋转着。
“怪哉怪哉!”袁姓老者平静下来,径自说道。“昨晚老夫尚曾夜观天象,贪狼尚且略逊一筹,不过今晚便可势均力敌,却是奇怪至极!”听闻此言,青衣老者反倒笑出声来。
“袁兄,如此岂非幸事。天象如此陡变,谅来定是贪狼忽得臂助,而且,只怕这臂助尚且不小呐。如此,岂非我道中兴有望?”险些笑出声来的青衣老者极是开怀。顿了顿,便又笑着接口道。
“说来,这贪狼的命数当真不可思议。崛起不过半年,便能威胁紫薇帝星了呢。”
“李兄所言,正是。”袁姓老者闻言一怔,继而也是一阵大喜。
“既如此,老夫也可定下决心,助其一臂之力矣。风儿,你便与为师同去如何?”继而便转首向着少年笑道。
“父亲大人去吗?”少年闻言顿时一喜,却又向着父亲问道。
“同去,同去!”青衣老者欣然说着。三人便如闲云野鹤般,腾身而去。
此时,身处江都的秦风却在默默打坐。只怕打破他的脑袋,他也不会想到。要不了几日,便将有一块美味的馅饼,将从天而降。这更是一块足以将他幸福的砸晕过去的巨大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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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局日紧,王世充于洛阳,也并不安稳。李密虽元气大伤,但仍对东都虎视眈眈。左边的李阀,更是欲将其一口吞下。是以如今城内虽未宵禁,城门却每日早早的便关闭起来。四门各处,城头之上,俱是精锐之士每日不分昼夜,严加戒备。城外,便愈发的安静起来。偶有鸡鸣狗叫,却于夏夜之中平添了几许生气。
净念禅院占地倒不是太大,僧人也不是太多。每日里只是念经习武,不问世事一般。实则却是外松内紧,颇为警戒。此刻,了空的禅房后院,一张不大的桌子便坐着三人。
一老者,身形颇为高大,五官清奇。最为奇特的便是那双眸子,似能包容一切般散发着对于生命的热爱与享受。
另一人一身水蓝色武士劲装,年约二十许。身材修长,颇为消瘦,面容普通。
最后一个面容极是英俊的僧人便自然是了空了。了空苦修闭口禅数十年,内力磅礴精深,驻颜之效犹为明显。虽已是数十岁高龄,却犹如中年一般。三人本自在闲适的用着斋饭,不过片刻间。老者却是面色极为凝重。
“贪狼已起,天发杀机。紫薇星动,真龙不明。”老者如此低语了几句,便面色略有颓然的望着那青年。
“枉费老道一世英名,不想老来却是看走了眼。而今贪狼大势将成,两星势成水火。杀劫将起,天下有难,苍生有难矣。”老道语声沉重,极有悲天悯人之感。
“前辈怎会如此一说?”那青年显是愕然无比,兼之震惊非常。顿时便向着老道开口问道。
“罢了,你既已相问。老道我就直言了便是。只怕此番,老道也未尝能脱得了杀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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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时光,总是让人难以睡的长久。所以一般人在夏天,也总是起得比其余三个季节都要早些。自然更不要说秦风这种不放过任何时间,勤于修炼的武人了。
闲适的伸了伸懒腰,秦风径自梳洗完毕。便直接向着府中议事厅而去。等他到达之时,却已然发现众人已经在座了。
“诸位多日来辛苦了,一切可曾准备就绪?”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的秦风顿时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轻笑着问将起来。
“万无一失!”众人也是微微一笑,齐声答道。
“嗯。”轻哼一声,秦风径自摸起下巴来。不过转眼间,便接着说道。
“那还等什么?动手吧!本座静候诸位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