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望着身插无数利箭,面色不甘的商震。为首的几人幽幽的拉下了面巾。
“大哥,这老头其实心地还是不错的。如今落得这等下场,倒也是可惜了。”其中一人不无惋惜之色的叹着。
“别废话了。尸体带走。弄的干净些。”狠狠瞪了发话之人一眼,子鼠轻声下令。不过片刻间,这一块便已恢复了平静。地上的血迹与痕迹更是清理干净,再也无法让人看出此处曾经进行过一番强弱悬殊却颇为激烈的大战。
如此,随着商震的死亡,则意味着飞马牧场一个时代的结束。用不了多久,随着商秀珣的下嫁之后,飞马牧场将完全落于秦风的一手掌控之中。而这属于无数连环步骤的一步棋,也为日后秦风建立起庞大的骑兵精锐,打下了无比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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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悠悠间,已经过去了三日。多日前,李神通曾经躲藏过的小庙之中。红拂与张仲坚二人面色凝重。信手收起李秀宁的亲笔书信,红拂不禁陷入沉思起来。
“二妹,他起杀意了。”张仲坚那与外貌毫不相符的睿智自然不是白给的,顷刻间,便由李秀宁的书信推断出许多东西。闻言默默点头的红拂却不答话,只是静静的思考着。
“不若我们?......”尽知其意的红拂却挥挥手,轻声打断了他。
“大哥稍安勿躁,容小妹好生想想。”
自投罗网的送死,,还是远走高飞得平安。这本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可李秀宁的信里所诉说的严峻事实,将她已然送入了一个两难的绝境。
没有人会罔顾自己的性命,忠诚,毕竟是建立在生命安全与荣华富贵的基础上的,否则,何谈忠诚?
如今的柴家,与其说是在支持李渊,却倒不如说是在暗中支持李世民。柴绍对于李世民的重要性则不言自明。
既然完不成拯救李秀宁的任务,就只能在自身安全与柴绍的性命之间做出一个完美的选择。可这等情况之下,牌已尽是在他人之手,任是她如何绞尽脑汁也无法想出令人满意的两全其美之策来。
望着柳眉紧皱,娇面凝重无比的红拂,张仲坚二人都是默默不言不语,生怕打扰到了她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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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里。正襟端坐的秦风手边,安然摆放着不少连日来快马加鞭送回江都的战报。仔细阅读完毕,秦风便开始默默的推算起来。远方的大军如今捷报频传。
李靖部已经成功拿下临川与豫章二郡,阚陵、王雄诞部则已经将萧铣牢牢围困于巴陵城中,自战报启送之时,便已攻城多日,巴陵早已是强弩之末,城破而降已经是时间问题。
而自林士宏死后,九江以南,便再无甚强势的抵抗之力。李靖便果断的兵分两路,一路由他亲率三万大军突然西进,兵锋直指长沙,欲断萧铣后路的意图已然非常明显。
另一路则一路南下,直扑宜春,庐陵等郡县。只等萧铣一破,南方即可定。
“这是什么?四国军棋么?”仔细推断一番之后的秦风不由得哑然失笑。阚陵等人功成之日,赫然便是这大隋版图四分之时。左上—李阀,右上—窦建德,左下—宋阀,右下—则便是秦风的一片基业。而自中线处,则是王世充与李密二人。其余者,此时再也难有成事之机。再次的仔细算了算时间,便是沉静如他,也有些踌躇起来。
“命!”仔细斟酌了良久,终是定下了心思一般下令起来。
“一个月,我要看见南方再无战事。”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是给了在外征战的三位大将一个清晰明了的讯息。算上来回的路途。三人可用来攻破巴陵,攻城略地的时间已经不过是最多月余。早已等候多时的士卒便带着军令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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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这玩意儿,有时候转瞬即逝,有时候却是度日如年。此刻的张仲坚便是如此感觉。红拂已经沉思了许久。却仍未开口发过一言。便在张仲坚再也按捺不住之时。红拂却忽而转首向那手下问着。
“你于那里可曾见到了沈落雁与李天凡二人?”似是有些奇怪于红拂这番问话,那手下却是不敢犹豫的答道。
“属下确实见到了彼二人。”
“哦?”红拂闻言,不由双眸一亮,继而有些兴奋的问着。
“这二人如今的现状如何?”此时,莫说那手下,便连张仲坚亦开始迷惑不解起来。
“李天凡被砍去一臂。沈落雁却是毫发无伤。”手下恭敬的回答着。似是找到了方向的红拂再度沉思起来。良久。
“大哥,咱们走吧。小妹也想见见这秦风究竟是何等样人呢!”兀然起身的红拂转首便向张仲坚坚定的说着。继而便毫不犹豫的向外行去。
“二妹。”大为吃惊的张仲坚急声开口。
“我二人这一去岂非自投罗网送死之举?”言罢便万分迷惑的望着红拂的背影不语。
“不然大哥尚有何等良策吗?”轻轻转过臻首来的红拂冷静的说着。却让张仲坚再也说不出话来。
“若是大哥不愿如此,可径自返回长安,向二公子禀明一切。”说完便再也不回头的出门而去。那手下便匆忙跟上。
小庙里,便空自留下了面色阴晴不定的张仲坚一人。威武的面庞上,不停的浮现着挣扎之色,一双异常宽大的双掌紧紧握拳,脑海里仿佛不断闪现这红拂的一颦一笑。许久,张仲坚终是右脚猛力一跺,暗叹一声。
“罢了,你既要去送死,哥哥我便奉陪便是。”其后便飞快的上马追去。
急速狂奔的张仲坚,终于在半路上追上了红拂二人。停住马,转身望着一脸坚毅的大哥,红拂美眸里顿时显现出复杂之极的神色。或有欣慰,或有感激。赶上的张仲坚与红拂二人相视良久,终而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满怀赴死豪情的张仲坚不同,放马狂奔的红拂此刻心中,满是坚定。为了自己与大哥的生死,为了二公子的大业,乃至于为了她深藏心中的远大抱负,她都必须放手一搏。最坏的下场,亦不过是一死而已。
营里,大帐中。颇为丰盛菜肴已然摆在众人面前。
“二位可还真是难请呐。”早已将二人打量个通透的秦风幽幽开口,面上却是毫无表情的看不出是喜是怒。
“既是公子让秀宁小姐以亲笔书信相召,红拂二人怎敢推辞?”轻笑一声,红拂不卑不亢的答着。
“砰!”大力的拍桌声赫然响起。
“你二人好大的胆子,先是偷袭飞马牧场妄图行刺秦某未婚妻。事有不成又欲行李代桃僵之计,妄图诓骗秦某,如今更是在这里毫无羞愧之色。如今你们自投罗网,秦某若是再手下留情,岂非让人笑话?”
毫无征兆的,秦风忽而声色俱厉起来。
“来人呐,给本座拉下去砍了!”一声令下,帐外便已冲进十余军士,便欲将二人拖出去。这等突发的变故,却是将众人全都弄懵了。美眸里先是闪过一丝惊异之色,继而又平静下来毫无挣扎之意的红拂静静开口说道。
“公子何需如此?若是公子欲要我二人的性命,何时拿去都可。何必在此时扫了诸位的雅兴?”言罢更是毫不退让,平静的与秦风对视着。
“既如此。”秦风忽而一笑,挥手退下了士卒。
“你可是承认了秦某先前所说之事乃是你等几人所为?”略微一怔的红拂却是点头不语。“有担当,仅此一点,便堪称巾帼不让须眉矣。”抚掌而笑的秦风挥手让二人再度坐下,继而又向帐外柔声开口。
“秀珣,你们进来罢。”数息后,帐门悠然打开。施施然走进了一位天香国色的女子与一位年事已高的老者。赫然便是商秀珣与鲁妙子二人。进得帐来的商秀珣转首四顾,目光扫过之处,众人皆是不停赞叹。便连秦风心下亦是不由得感慨起来。好家伙,天底下最杰出的女子,此刻竟是差不多一半聚集在了此处。
颔首示意,商秀珣便径自走到秦风右手便静静坐下,与之端坐于左边的燕紫宛若双星拱月一般将秦风环绕在中间。自顾自坐在秦风下首的鲁妙子却是怡然自得的自斟自饮起来。
一切落定之后,这帐内众人的面色却是各有不同。秦风也是不动声色,颇感有趣地观察着。
商秀珣眉宇间时不时的显现小女儿家的幽怨之色,却在只有面对着秦风的时候方才表现出来,时而看向燕紫的眼神中却是有着另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燕紫微笑自如的给秦风斟酒夹菜;
沈落雁望着秦风身边的两个女人,再看着李秀宁,心中却陡然间毫无理由的升起一股凄然之意来;
同样在不断观察的红拂,面上却是一片镇定,毫无惧怕之色,甚至不停的与李秀宁、张仲坚二人说笑饮酒;
相较之下,李秀宁却是显得麻木了许多,除却看向红拂二人的目光中不时闪过愧疚之色外,便再无任何表情可显。
一时间,气氛倒也颇为融洽。
这等情景,若是给那没相干的人瞧见了,保不准尚且还以为这是一帮至交好友在聚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