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风那夜的人，很久很久以后荏苒每每回忆起这一刻，都会想，那时的纳兰渊璟说出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呢。
这琅轩阁确实是贵人住过的地方，虽说摆件家具都有些陈旧了，却还是看得出往日的华贵，院子也是时常有人打扫的，荏苒回来的时候王小九和楚老二还没回来，她猜着大概还在御膳房里忙活收拾，毕竟那些器皿都是从无双楼带来的，左右也不能损毁了。
纳兰渊璟看着她进门也就回去了，江陵明天就会来这里做她的护卫，这样的话就算她那无双楼的小二和看门的不在，也可以护她周全。
阁子里的灯熄了，他几个踏步就又回了大殿，从偏殿悄然进去，正巧赶上纳兰轩皓差人寻他：“皇兄。”
“璟儿你去哪儿了，朕一回头你就不见了。”纳兰轩皓见了人才舒了口气，“可是这宴会不开心了？无双楼的东西不合你胃口？”
“怎么会，无双楼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只是臣弟觉着有点醉了，就去外头吹了吹冷风醒酒。”
“可别受了凉，怎么也不披件衣服。”
“皇兄多虑了，这锅子吃的人心头冒火，披着衣服倒不自在。”
纳兰鹤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只是冷眼笑笑，纳兰轩皓没有旁的兄弟，满打满算也只有纳兰渊璟和他两个，这些年纳兰渊璟都在疆外，朝堂上的事情可都是他在帮着他处理，可当朝天子，他的皇兄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就算纳兰渊璟远在边疆，他口中时时提起的也依旧是他。
这会儿才离了这一小小会儿，左右也不过是逛了趟花园的距离，偏生让他惦记的到处派人寻找，真是……好不讽刺。
纳兰轩皓没有子嗣，三千后宫的妃嫔也只有一个正经的淑妃，连个小封号的官女子都没有，要说他为了一个淑妃虚设六宫，这纳兰鹤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要真是如此，后位又怎么会空置。
“皇上，十三弟也不是小孩子了，边疆那么大的风沙雨雪他都受得住，京城这才几分寒气，仔细让人看了笑话。”纳兰鹤拿着酒杯调侃道。
“九哥说的是，皇兄可别把我当孩子看了。”纳兰轩皓对他确实是宠爱有加的，大概是刚从疆外回来，眼下正是亲热的紧。
“是啊，朕的璟儿是长大了，今儿可是住在宫里？”
纳兰渊璟点点头：“怕是会在宫里长住。”
“好，好。”
纳兰鹤垂了眼，“皇上，时候不早了，臣弟先回去了。”
“好，那你路上仔细些，若是骑马记得看夜路。”
“是。”
一个称皇上，一个是皇兄，，一个住在皇宫深墙，一个却在市井建府，纳兰轩皓和纳兰渊璟左不过也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跟他和纳兰轩皓一模一样，偏偏这亲疏远近分明就显露出来，叫人心里寒凉一片。
他也不多说什么，只噙着抹笑，悠悠转了转指上的羊脂玉扳指，转身就出了殿门，前一步是漫漫长廊夜色昏沉，后一步是灯火辉煌觥筹交错，说不尽的辛酸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