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肉朋友为什么做不长久?因为缺少一个“诚”字。曾国藩曾说:“人有善,则取之益我;我有善,则与之益人。”体现了一种真诚至上的交友之道。
(1)同学时与郭嵩焘相交
道光十五年(1835年),18岁的郭嵩焘考中秀才,与弟弟同补博士弟子员。第二年,他开始在湖南著名的岳麓书院读书,与曾国藩、刘蓉结为至交。是年曾国藩26岁,刘蓉21岁,郭嵩焘19岁,“均志大气盛,自视颇高,以著述立言相期许”。“其志终不在温饱”,这是三个人的共同之处。但曾、刘攻程、朱理学,以封建卫道士自居,逐渐向地主阶级政治家的方向发展,郭则“精研词章”,带着更多的文人气质。后来曾国藩评论郭嵩焘“芬芳悱恻,然著述之才,非繁剧之才也”,认为他只能著书立说,不能胜任官场的“繁剧”工作,大概就是嗅到了郭嵩焘身上的异端气味。道光十七年(1837年),20岁的郭嵩焘考中举人。科举连连得意,已经可以望见官场豪华的大门了。次年,他与曾国藩踌躇满志,一同赴京会试,并住在同一寓所里。榜发,曾国藩高中第38名进士,他却名落孙山。京城八月,遍地是桂花飘香。可是花开盛景人意淡,郭嵩焘匆匆地往家赶。当他与曾国藩乘坐的小船抵至安陆时,突遇大风,小船几次被卷入激流中。当小船安然靠岸时,俩人庆幸躲过了一场“天灾”。可是,祸不单行,郭嵩焘垂头丧气地回到湖南,一进家门就发现那个又瘦又弱的四弟不见了,母亲流着泪告诉他,弟弟病死了。一个“容貌端丽,聪颖秀发”的可爱的小生命被贫困吞噬了,家人在昏暗中对着孤灯相向而泣,这种凄凉的家境使他下决心再一次去奋斗。
道光二十年(1840年),他二上北京,大有破釜沉舟之概。其别两弟诗云:“拭泪语两弟,守耕虑无烦,一顷或难谋,一椽苟相存。斯言君倘忆,何为复走奔?穷年席不暖,欲挂声先吞!”四月,会试榜发,他再次不中。家中一贫如洗,北上的路费不知费了多少周折才勉强凑足,至此他已囊中空空。恰在这时,曾国藩因暑热难耐,病倒在京城果子巷万顺客店。病势“危剧,几不救”。作为好友,郭嵩焘虽然已一贫如洗,但还是四处奔波,请来了吴廷栋为曾国藩治病,并亲自熬药护理,曾国藩的病才一天天好了起来。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初,郭嵩焘第三次赴京会试,住在好友曾国藩家中。当时曾国藩在文渊阁任职,对郭的到来,十分高兴,作《喜筠仙至即题其诗集后》,诗中有“忆君别我东南行”、“五年奔走存骨皮”等句,充分表达了他们之间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同情感。为了会试,郭嵩焘与冯树堂在曾公馆共同制订了一课程表:“每十日作文一篇,每日看书十五页”,要求自己持之以恒。四月八日,会试榜发,他果然又未考中。但因第二年有会试恩科,他决定在北京坐等。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二月,他的弟弟昆焘也从湖南抵北京赶考,四月十一日发榜,郭氏兄弟又双双落榜,只好返湘。直到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他第五次参加会试,才考中进士,从此跻身于上层社会。
(2)郭嵩焘屡出奇策帮助曾国藩
郭嵩焘入湘军大将江忠源幕,郭嵩焘在军中不过短短的三个月,却为江忠源的湘军出了一个关键性的主意,这对曾国藩的发达也十分重要。这年八月,江忠源部被太平军围在南昌,郭、江住章江门城楼,每获太平军卒就在城楼上详细审问。当时城外仅文孝庙一处太平军营垒,广数十亩,却不知有多少兵力。一日,抓到一太平军卒,问之,答道:“不住一兵,官兵攻垒,调兵站墙而已。”问:“何故?”曰:“垒只三面,濒江一面无墙,人皆舟居。”又问“贼船多少”?“十余万。”郭立即告知江忠源,太平军若驰突长江,官兵无一船应之,非急治水师,不足以应敌。江忠源“大激赏,即嘱嵩焘具疏稿上之”。郭嵩焘是一个摇羽毛扇的角色,让他带兵打仗不行,但让他出谋划策却能一下看到问题的关键。当时太平军水师声势颇壮,控制长江水面,使清军不胜其扰。曾国藩练的湘军只能陆上作战,要对付太平军的水师惟有望江兴叹。郭嵩焘及时提出建立水师的问题,为曾国藩的湘军营垒当了高参。土炮的射程有限,且时常有炸裂的危险。所以,曾国藩不惜重金,派人从广东购买大批洋炮,并组织人力,反复研试,解决了一系列技术难题,把它安装在战船上,建成了当时中国技术最先进的内河水师。四年初湘军船炮齐备,计有大小船只361艘,其中拖罟大船1艘,快蟹船40艘,长龙船50艘。舢板150艘,用钓钩船改造而成的战船120艘。同时,在船上装备大小炮470门,其中新购洋炮320门,从广西借来150门,炮重二、三百斤至三千斤不等。从此湘军水陆相依,气焰万丈,成为太平军的死敌。四年初,湘军水陆成军,约17000人。李鸿章在郭嵩焘死后上奏,请将其生平由国史馆立传的奏折中也提到此事:“旋带湘勇援前安徽巡抚江忠源于南昌,为言贼踞江路,宜制造战船备攻剿。忠源纳其议,属为草奏,得旨允行。
曾国藩等卒用水师,成肃清江面之功”。曾国藩与湘军的崛起,到太平军失败时,曾国藩直接指挥的湘军就达10余万人,而湖南省参加镇压太平军的人数则达20万,相当于全国绿营兵的三分之一。除了李鸿章的几万淮军外,清廷在长江流域和江南的战局,几乎完全依靠湘军支撑。从此清朝军事的中心从中央移至地方,给晚清政局带来了极为深远的影响。而湘军强盛之由在于水师之建,水师又始于郭嵩焘的建议,而始作厘金,也始于郭嵩焘。
(3)曾国藩也是郭嵩焘的知己
郭嵩焘几年之内,东奔西走,以厘金为主,为湘军积极筹饷。湘军之所以能在前方放手屠杀太平军,与郭嵩焘这位后勤部长在湖南筹饷有直接关系。他的弟弟郭焘也与乃兄一样卖力气,亲自负责湘省厘金总局。从咸丰三年(1853年)到六年,郭嵩焘一直奉曾国藩之命,在湖南、浙江等处办理捐务、盐务为湘军筹军饷。同时为曾氏兄弟献计献策。咸丰四年(1854年)春,曾国藩督师东下,郭与刘蓉同行。至岳州,刘留曾营,以赞军务;郭则归里,治饷湖南。五年秋,曾国藩水师溃于湖口,间道走江西,收揖郭嵩焘之军,郭驰赴南昌相见,曾国藩甚喜。咸丰六年(1856年),郭嵩焘奉命赴上海,为湘军购置洋枪洋炮,开始结识西洋人,同时也接触到了自然科学知识,这使他在思想上受到很大震动。咸丰六年(1856年)八月,郭嵩焘从曾国藩处归抵湘阴。翌年春,曾国藩在撰郭氏家谱序中说:“自予督师东下,伯琛相从,往来吴楚之交四年,倦而归,将休息乎京师。”可知郭嵩焘对奔波战事已感厌倦,决定另谋出路。同年十一月,他离湘北上,赴京任翰林院编修。
郭嵩焘后曾抱病回籍,再次出山,是在两年以后的同治元年(1862年)四月。这时曾国藩的“铺面”已很大,李鸿章也已在上海立足。李便致书曾国藩,问是否可让郭嵩焘担任苏松太道。曾国藩不以为然,说郭嵩焘的脾气为官场难容,李如用郭任此职,“将来多般棘手,既误筠公(郭),又误公事”。曾、郭相识二十余年,曾国藩素有知人之明,看出郭嵩焘文人气质太浓,性格直而偏激,思想敏锐胜于常人,知而必言,言必激他人之怒,不宜做官。但李鸿章一心想巩固自己的地盘,感到郭嵩焘纵有如曾国藩所说的缺点,也毕竟是自己人,总比江浙原有的地方官可靠,因此坚持保荐。但因曾国藩反对郭嵩焘任苏松太道,李鸿章便改荐郭嵩焘任苏松粮道,以代替杨坊。四月八日,皇帝诏命郭嵩焘为苏松粮道。但郭嵩焘因第一次出仕便碰了大钉子,自知“才品之异,不足与共功”,不想就任。为此,曾国荃、刘蓉、李鸿章再三苦劝,其中曾国荃态度尤为急切。当时曾国荃正率军围攻天京。如能以郭嵩焘督粮饷,自然比其他人方便得多,故一再劝驾。贻书云:“弟之所以坚欲劝驾为官者……幸值长公(曾国藩)为督,少翁(李鸿章)为抚,公主持钱粮,弟提兵杀贼……”郭嵩焘不甘居人下,复为亲朋所劝,又想到咸丰、同治的知遇之恩,感到“义不容辞”,遂决定赴任。但曾、郭是儿女亲家,一个当总督,一个督粮道,按官场规矩,这是应当回避的。所以曾国藩再次致书李鸿章,由李奏明“沪中急须得人,暂不回避”。清廷以剿太平军为急务,当即“着照所请”,并命郭嵩焘“襄办军务”。至此郭嵩焘从摇羽毛扇的幕后高参,走到了前台,成为湘系势力中开府一方的地方大员了。郭嵩焘曾于咸丰八年(1858年)经李希庵、孙筱石为媒,与曾国藩订了亲家,以曾国藩第四女纪纯配其子依永(刚基)。同治五年(1866年)十月,郭嵩焘为儿子正式主办了婚事。
对于郭嵩焘这样的人,虚词矫情者不可能得与为友。曾国藩以诚待人,也交到了一个以诚待己的朋友。其实朋友关系的处理更显一个人为人处事的功力,尤其与朋友形成合作关系时,应像曾国藩这样,在“诚”的基础上还要有见人之明、容人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