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医院后,我身上原本贴创可贴的地方都换成了纱布。我觉得我现在不但可以走路了,我还能小跑了,我还能大跳了。于是谢绝了沈冰川扶我的好意,自己走到了学校。现在应该是上第二节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早上第二节课应该是物理课,那个老师最不喜欢上课被人打扰,上次班主任临时有事要通知都被她赶走了呐。
我毅然决然敲开了门,老师本想发火,一见到我像抗美援朝的战士一样的打扮顿时怒火变成了余烟袅袅的灰烬。
我快一步慢一步走向我的课桌,力求表演的惟妙惟肖。柳其函关切地看向我,我致以亲切友好的笑容。简非易幸灾乐祸地斜睨我,我报以最高规格的白眼。
上了不到10分钟就下课了。等老师一走我就趴在了桌子上。反正简非易又要嘲笑我一番,我不如睡觉得了。待会儿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理他,就当没听到。对了,万一他上课时趁我醒了对我落井下石,我就用喉咙痛搪塞过去……
“啪”,神游太虚中忽闻耳畔一声响,我一惊睁开了眼,原来刚才一不小心真的睡着了,现在不知道上的是哪一堂课,且待我细细分辨……
眼前一片烟雾缭绕,难道我进入了第二层梦境还没有出来?只看见烟雾后面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正在看我,哗,难道梦境中也有美男子偷窥我……切,烟雾散去,竟然是简非易的眼睛,咦,他的手正伸在我的脸侧,手中攥着一块黑板擦……刚才的烟雾莫非是黑板擦上的灰……
“简非易!你干什么?”一声吼传来,虽然我心里也很想这样吼一声,但,这句话真不是我说的。我抬头往讲台一看,妈呀,魂立马飞走了两条。讲台上站着的正是政治老师母大虫是也,我登时精神一振,挺直了脊梁。我可是有思想有文化有素质的的四有青年。
简非易一头雾水盯着自己的手,一脸的疑惑不解,好像他的手脱离了他的控制有了自己的思想一般,“呃,老师,不是,我、我还以为您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凭借我无比强大的推理能力,我认为事情是这样发生的:由于我在母大虫的课上睡觉,她决定赏我一顿黑板擦大餐,谁知简非易鬼使神差把它接住了,于是母大虫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哦呵呵呵,我果然……
“简非易,别以为你在下面搞小动作我没看见,你从上课就没看过黑板,现在给我站到后面去面壁思过,反正你也不喜欢看黑板。”母大虫大发淫威,我在下面窃笑不已,简非易肯定又在课上看小说了。
“陈羽若!”母大虫又一声吼,“你不要以为没你的事了,成绩好有什么用,上课睡觉,你也给我到后面面壁思过。”
“哦。”我撇一撇嘴,悻悻地拿起书向后走。
“等一下,把黑板擦给我拿上来。”
吼啊,这个杀千刀的棺材板母大虫,一定是大姨妈推迟更年期提早内分泌失调荷尔蒙变异了,拿黑板擦丢我还要我把凶器给她递回去,我又不是那有M情结的小受君让小攻抽他还得自己准备道具。我心里把她的重孙子到曾祖父排成圈挨个问候了720°,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拾起黑板擦向讲台走去。我磨磨蹭蹭地上去,又磨磨蹭蹭的下来,走T台似的走了个来回,表情既痛苦又倔强,不把你搞得觉着自己像个投了颗核武器把人民整成畸形的罪人我都不算自己成功,那架势,博的就是一个同情。
哇哈哈哈,我不去独闯好莱坞真是那些影后们三生有幸积了八辈子的德了,看着同学们为我抱不平的表情我心里得意地笑,就等着老师发一句话:算了,你就坐着吧。
我走,我走,我走走走,我这都走到撞墙了,老师怎么就没一点觉悟呢?我回头一看,靠,她正板书得起劲呢,感情刚才压根就没瞧见我?!
我眼瞅见蔫了的简非易,又成了元气少女,对他挤眉弄眼。我也不知是要对他表达帮我挡暗器的感激之情,还是同病相怜的恻隐之心,或是对他大无畏精神的敬佩之意,但显然我们之间无声不能沟通心灵难以共振,他看到我的表情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黑简直堪比霓虹灯媲美万花筒……
没想到面壁面了半个小时,我的肚子开始发出警报,提醒我现在已经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了。
终于悲催到放学,前门母大虫还没走出去,后门沈冰川就窜了进来。
“哇,你怎么这么快?你不是又翘课了吧?”我大吃一惊。
“谁都像你?我最后一节体育课,我看我们最好快点走。”眼见沈冰川的到来又将引起新一轮女生的围剿,我很识时务地被他拖着走了。
到了教学楼外面,他从花园小灌木后面拖出一辆自行车来。记得我们以前读初中的时候天天都骑自行车,后来那两辆曾经为我们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自行车,因为太老旧而贡献出了自己的余热,义无反顾地跳进了收破烂的小三轮里。
我发完感慨,问道:“这车哪来的?”
“当然是借的。”沈冰川用我了解你在想什么的眼光瞥我一眼。咳,我那不就想想嘛,又没真让你借着不还了。
“快坐上来。”沈冰川指着一个地方示意我坐上去。
“都借了一场,就借一辆有后座的呀。”我嘟哝。不是我挑剔,他指的那个地方,不是人能坐的。
“能借到就算不错了,你到底坐不坐?”沈冰川不耐烦道,“不坐拉倒,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慢慢走吧。”
我妥协,坐还不行吗?!
我尊臀一抬,脚是轻松了,屁股活受罪。那是一辆山地自行车,车主不知是有什么嗜痂之癖,把车子贴的花花绿绿的。而我现在坐着的地方,就是车子的横档,那根横档,依我看就是一块竖立着的钢板,硌得我痛不欲生死而后快。车子的把手被调得很低,我感觉现在沈冰川就趴在我肩膀上,连热气都呼到我脖子上了……
呜,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将会作何感想?偷偷暗恋我的男生们岂不要碎了一地芳心?明天会不会面对沈冰川的粉丝团的讨伐?于是我尽量用手捂着脸,希望别人认不出我来……
“今天真是下辈子的脸都丢尽了。”我捂着脸自言自语。
“我才是真的丢脸。”沈冰川听到我的话,很不服气。
“你有什么好丢脸的?嫌我丢了你的脸吗?”(这位,话说,貌似你也嫌他丢脸啊。)
“切,想我沈冰川堂堂清德一草,何时载过你这种……”
“说呀?我这种?我这种什么……我这样还不都是你弄的!我们的帐还没完呢!!”
“你忘了今天早上是谁辛辛苦苦地背你去医院的吗?”
“反正又不是我求你背的!哼!一点小恩惠就拿出来说。”
“你!好啊,算我自作多情,你现在给我下去。”
“哇!你骑稳一点,万一我真的摔下去你赔我这聪明的脑袋啊!”
……
回到家,沈冰川哼着小曲儿做饭去了,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我呢,乐得清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说今天房价又涨了,某地又刮台风了,美国终于要撤军了……
到处都是天灾人祸,我和那些水深火热的人们做了一番全方位的比较,得出结论,我真是太幸运了,能活到现在简直是老天开了金手指,于是顿时浑身清爽腰也不疼了,背也不酸了,走路也有精神了……
正做着深入的自我剖析,忽然门铃响了,难道孙姨(就是那个租房子给我们的大妈)来了,我掐指一算,也该是她来我们这儿坐坐的日子了。
打开门,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张笑得让人眼晕的脸……
姬君铭伸手在我眼前晃动两下,“哎,人长得太帅也是一种罪过啊。”
我干呕一声,终于接管了表情的控制权,“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