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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紫色海洋

这座甘蔗园位于文莱河以北,离文莱河足足有三四里远。在甘蔗园到文莱河之间,却是稠密的森林和绿油油的沼泽。

不过甘蔗园倒有一个小码头,位于最东边,有道路贯穿整个甘蔗园,直到这个小码头。小码头面朝斯里巴加湾,往东北顺风行驶将近一个小时,便可抵达佩隆蓬角的文莱港口。总体来说,交通还算便利。

“嘿,清哥儿,在想些什么呢!”见到杨清走路时神不所属的样子,赵胖子不由凑过来问道。

被赵预这么一吓,杨清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微微皱着眉头说道:“那老狐狸丢给我们一个麻烦,我在想如何将这个麻烦运用起来,将这个甘蔗园彻底盘活!”

“怎么,你还想继续种甘蔗?”赵预一听到杨清的话,立刻不满的嚷嚷起来。众人听见这赵预的话,不由齐齐转过头来看着杨清。

“清哥儿,这甘蔗园已经凋敝成了这副模样,可以说已经荒废,若是还要开甘蔗园,等于是重头再来!依我看啦,不如我们干些其他的,种点其他的庄稼,向稻谷之类的!”丁居中捻着下巴的一绺胡须建议道。

这个建议立刻遭到了赵预的嘲讽:“老丁头,你讲了十几年的书了,还不忘种庄稼!”

丁居中却是淡淡一笑:“我这叫不忘本,比起某些皮匠来说,可要好得多啊!恐怕某人已经数典忘祖,忘了自己的出身来历!再说了,士农工商,我这农可比某人的工要强!”

论及争嘴逗趣,这赵预哪里是丁居中的对手,被丁居中奚落一顿之后,赵预涨红着脸,向丁居中大声喝道:“丁老二,你给我说清楚,谁数典忘祖了!”

见二人火气上来,杨清赶紧阻止道:“胖叔、丁叔,你们都少说一句吧!这甘蔗园我还是决定来种植甘蔗。”杨清的这话,立刻让二人转移了注意力,纷纷劝道:“这甘蔗除了做糖之外还能干什么?你可说过,当今荷兰人独占蔗糖市场,我们又将产出的蔗糖销往何处?”

杨清却是笑道:“谁说这甘蔗除了做糖之外便没有其他的用途?你们看好了,只要甘蔗一成,我们肯定能日进斗金的!”

“好吧!反正当初给文莱的老狐狸送礼是你的主意,这甘蔗园的事就交给你来办!办砸了也没啥,反正我们还有钱!”沉默片刻,那赵预看着杨清,淡淡的说道,眼中却不自觉的带着一丝关切。那丁居中也是如此。

杨清心头微微感动,这些人自自己叫他们“叔”的一刻开始,便把自己当作子侄对待,一路行来,相互扶携,已然生出了一份感情来。虽然他性格开朗,但是却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只是感激的看了二人一眼,满怀豪气的说道:“胖叔、丁叔,你们放心,我杨清做事,什么时候马虎过。只要做,便会尽力做好!”

在甘蔗园转了一圈之后,又在这里用了一顿饭,到下午的是时候,众人这才离开甘蔗园。至于那些留守的文莱人,杨清向他们保证,一定尽快凑齐人手,免得耽误今年的播种。同时,还给了每人三枚银币,算是奖励。

这些人可以说在甘蔗园劳动了一生,其种植经验丰富,是一笔难得的财富,所以杨清要留下他们。

剩下的就是考虑劳动力来源。重新寻找当初的那些劳工?听人说,那些人如今已经进入了港口区居住,恐怕不会再回来了。从其他村落募集人手?又恐都是生手,熟练度不够。思来想去,杨清决定购买黑奴,而且指明要那些在甘蔗园工作过的黑奴。

当杨清向徐进询问港口上的哪些人可以弄来黑奴时,徐进犹豫片刻,说道:“清哥儿,这买卖黑奴,有伤天和,还是不要的好!”

杨清反问道:“我买来黑奴,好好对待便是,会有什么伤天和的事?”

徐进当即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告诉杨清:“紫色海洋。紫色海洋的老板是个佛郎机人,据说他有门路!”

其时,无论是西班牙人还是葡萄牙人,在明国人眼中只有一种称呼:佛郎机人。所以,杨清也不知道这紫色海洋的老板是葡萄牙人还是西班牙人。

回到港口,杨清便带着徐进、刘立仁二人直奔徐进口中的紫色海洋。

这紫色海洋是一个酒馆,招牌被涂成淡淡的紫色,除了用葡萄牙文书写的文字之外,还有一株草的轮廓。杨清认得,这是薰衣草。

进入紫色海洋之中,迎面便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听见阵阵杂闹之声。一名名健壮的水手喝着一杯杯酒,用各种语言大声叫骂着,嬉闹着,或是赌钱,或是扳手腕。整个酒馆内好不热闹。

杨清三人的进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这些水手或是自顾自的喝酒,或是围在以前看热闹,谁也没有将这三个东方人放在眼里。

杨清直走到柜台边,推开一名正坐在高脚凳上,趴在柜台上睡觉的水手。嚣张的打了个响指,用汉语向柜台内的侍应生道:“来一瓶葡萄酒!”

在这喧闹的大环境中,四周晃荡着一名名露出肌肉疙瘩的水手,浓郁的酒味在空气中弥漫,随之一起弥漫在酒馆内的还有一股暴力的气息。杨清毫不怀疑,这些喝得半醉,处于兴奋状态的水手聚在一起,成了一个火药桶,只要有一点火星,便会轰然爆炸。在这种气氛下,隐藏在杨清体内的暴力因子,有些蠢蠢欲动了。

等了片刻,却见那侍应生自顾着擦拭手中的酒杯,或是为水手端上酒来,却丝毫不见他有为自己服务的迹象。杨清心头一怒,长起身子,一把便将这侍应生的衣领抓住,再次用汉语喊道:“马上给我拿一瓶红酒来,马上!”

侍应生被抓住衣襟,双手使劲掰着,却是不能动杨清分毫,当下便大声的用葡萄牙语吼了一句。

这吼声陡然响起,立刻盖住了酒馆内的喧哗声。那些喝酒的、玩闹的水手立刻往柜台边看来。杨清却是不惧,冷冷一笑,猛的一推这侍应生,对方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在身后的酒柜上。

杨清的举动如同迸进火药桶的火星,霎时间,轰然爆炸。那正在扳手腕的水手中的一人忽然伸出拳头,砸在对方脸上,趁对方尚未反应,一把抓起桌上的金币,便向离开,却被旁边的水手围住。一名输红了眼的水手拿起酒瓶开在对面一人的头上,一把拢住前面的金币。一支木凳高高举起,猛地的砸下,一声惨叫随后传来。

整个酒馆立刻到处都是打架斗殴的人群,板凳横飞,酒瓶飞舞,惨叫声、兴奋的叫声、酒瓶破碎声、拳头入肉声,各种声音连成一片,构成特别的旋律。

杨清冲到之下竟然造成的结果,不由和徐进、刘立仁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的战局。然后同时做出一个动作来抱着脑袋,慢慢下蹲,绕到了柜台后面。

那侍应生看见杨清到来,不由怒从心头起。这一些都是眼前这个人造成的,自己的工资铁定报销了。冲动之下,举起一个酒瓶便要给杨清来上一下。刘立仁眼疾手快,一拳击在侍应生的手腕之上,酒瓶顿时跌落在地。接着,刘立仁再一拳轰在这侍应生的太阳穴边。见刘立仁占得便宜,徐进也自告奋勇的加入到战局之中,二人合殴这名可怜的侍应生。

终于,十分钟之后,只听一声枪声响起,将酒馆内的各种声音全部压了下去。

霎时间,各种打架斗殴的人都停下了手,尽皆望着枪声传来的地方。

只见在一扇大门前,三人站在那里,为首一人背负双手,目光冷冷的看着酒馆内的人,在他身后,一人手中拿着一支短枪,枪口正散发着一缕白烟。另一人腰间挎着一把西洋剑,目光阴冷,同样盯着酒馆内的人。凡是被这位剑手盯了一眼的水手,立刻感觉到头皮发麻,就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

“我说过多少次,你们要打出去打,别在我的酒馆打架!”为首的人说着葡萄牙语,踩着地上的碎玻璃渣慢慢的走了过来,“是谁挑动这场斗殴的?”他目光如刀,在每一名水手身上扫过。

这些水手互相张望一阵,却是没有看见那在柜台边动手的东方人,正当他们手足无措的时候,杨清和徐进、刘立仁三人从柜台后面站起来,想要看看这阻止斗殴的人是何方神圣。然而,就在他们三人起身之后,却见酒馆内的众水手齐齐将目光投向自己。

那名酒馆主人转过头,目光冷冷的看着杨清,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述说:我很不高兴。他身后的两人,一人低下头,重新往短枪内装填火药,另一人则是缓缓的拔出了西洋剑。

“三位先生,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么?”酒馆主人忽然用汉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