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离相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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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摆渡人

无数怪蛇形成漆黑色的火焰,将残魂牢牢包裹在内,除了隐约可以看到一条模糊的身影外,尽是无尽的漆黑。

黑色的火焰吞吐不定,似乎要将残魂身躯彻底焚烧为灰烬,不断有死气从中飙射而出,可是还不等离地三尺,就化为了无有。其中冤魂哭泣的声音更是坚持不到数息就戛然而止。

那是被噬魂鬼吞噬,还未被彻底炼化的冤魂。这黑色火焰似乎还蕴含着一种超度的意味,超人超己!

疯狂的噬魂鬼有如未看到冲天而起的火光,前赴后继的扑击上前,沾满同伴血液的利爪向着残魂狠狠地抓下。

噗嗤~利爪还未碰到残魂却先触到了漆黑的火焰。瞬间变得焦黑一片,而后又化为缕缕青烟飘散在河面上。条条火蛇顺着手臂一路之上,最后一口将其吞入腹中。连眨眼时间都不到,数十只噬魂鬼就化作了一蓬灰烬,阴风扫过,消散于无形。

有如实质的掌风、拳劲都无法在噬魂鬼身躯上留下丁点痕迹,可是被这黑色的火焰一绕,竟然就化作了灰烬随风而逝。其可怕之处可想而知。

但这一切对于残魂而言却是毫无关联的。他已经沉浸在某种玄妙的意境当中了。

火焰中模糊的身影似乎在随意扭曲、变幻着,没有一个特定的状态。一切无我、无物、安处、寂静、无相……时隐时现,无有足迹,是身非身,于无常之中得大涅槃!

残魂三丈高下的身影在黑色火焰的煅烧下不断地缩小,三丈、两丈、一丈,最后恢复到了常人大小。

火焰渐渐敛去,不知从何处来,又不知到何处去。来去无影,仿佛自残魂体内生成。

涅槃重生!残魂掀开眼帘,点点精芒闪烁不已。“这‘大涅槃’功法果然玄妙,竟有一种深沉的佛意蕴含其中,却是忘了当年是从何处夺来的。”

纵横江湖,年岁虽轻,却早已是名动一方的人物。死在残魂手中的高手不知几多。正邪各大派高手,江湖游侠豪客,无一不在其中。甚至就连一些佛、道高手也多被斩杀。这“大涅槃”功法就是不知从哪位佛门高手手中夺得的。

此时残魂眼神显得极为空洞,虽有精芒点缀其中,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穿透了无尽虚空,正沿着历史的潮流而上,最终停留在了某个久远的年代。

崩~

一头噬魂鬼自残魂身边崩碎。惊醒了陷入记忆当中的残魂。

“诸法无边,故菩提无边,以知涅磐之道,存乎妙契。妙契之致,本乎冥一!”口中梵音不断,残魂身形暴起,如狮虎搏击,一爪将一头噬魂鬼头颅扯下,任其血水狂喷。浑身气势更是疯狂的涌动着。

在这鬼蜮当中,寥寥梵音中即使饱含浓烈的佛意,却依旧无法让人心存慈悲之心,反而有种令人毛骨悚然之感,邪气四溢!

“修罗域”、“残魂噬魄”接连施展开来,相得益彰。三途河上阴风鼓荡却也吹不散浓烈如实质的森然死气。

死气如条条逆龙、狂蟒,嘶吼着向着残魂扑去。

“妙契之致,本乎冥一,然则物不异我,我不异物,物我玄会,归乎无极!”梵唱声大作,但残魂的手段却越来越凶残,浑然不惧吸入体内的无穷死气,正如口中梵音,二者为同源,物我玄会!这才是“大涅槃”的真谛!

此时不仅是死气无法在反噬,就连河水中蕴含的那种腐蚀灵魂的怪异力量都已对残魂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无极即道!哪里才是我的道?一切皆无常!铸我无常魔躯!”残魂奋力一击将十丈以内所有的恶鬼尽数斩杀,大涅槃后,物我为一,自能杀死这些恶鬼。河面上凭空浮现出一片近丈许厚度的黑云。

完全由死气组成的黑云剧烈的翻滚着,激荡着,就连如刀似戟的阴风都无法透入分毫!

“无常魔躯!”残魂忽然摆出一个极其怪异的姿态,身后隐约间竟然有条看不清样貌的虚影!

这条虚影一经出现,仰天就是一通咆哮,双臂也如残魂那般掐出一个怪异的指诀,双眼出,两条寸许长的黒芒迸射而出,大口一张,对着那河面上翻滚、激荡的黑云就是一吸。

如海纳百川,黑云化作一条河流疯狂地向着残魂身后的虚影冲去。尽数注入虚影口中。

鲸吞似的吸收了无穷死气之后,虚影逐渐清晰起来,而且变得无比高大,数长高下的身躯,通体泛出丝丝幽光,显得无比邪意。

可是比高大身躯更加邪意的却是变幻!身躯不断地变幻!猛兽、恶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乃至传说中的各种鬼物都一一浮现而出!变幻无极!无常!

轰~

凶煞之气滔天而起,魔影悬浮于河面,脚下波涛汹涌,直如怒海,阴风更是强横了不止百倍!可惜依旧将其动摇。

就在此时,残魂邪笑一声,指诀再次一变,手臂似猛然一挥。身后那魔影也做出了一个相同的动作。

只是不同于残魂的劲力内敛,深沉如渊似海般的魔气从其体内狂涌而出,一条手臂更是幻化为一件似长枪,似大戟,似巨斧、似屠刀般的巨大兵器,凶器,横斩而出!

这一斩,阴风为之避退,河水为之开路,声势震天!百丈以内所有鬼物皆被斩为两段!

轰隆隆~鬼物残躯尽数爆裂,爆炸声似群雷,响彻天地!无穷无尽的死气如跗骨之蛆纷纷向着那变幻无常的凶器钻去。更添几分威势。

大踏步向前!残魂已近渐渐适应了河水的流速,功力暴涨后,更是能稳稳止住身形。可是此刻,乘着周围恶鬼被斩杀的空隙,瞬间飙射而出,当真有种鲸鲨遨游之势。而身后那虚影变幻间,双腿往前一跨,往往就是数十丈的距离,如影相随。

两者一前一后,不知飙射出多少距离。途中“无常魔躯”在残魂的控制之下,不断扑杀着前方、身侧的噬魂鬼,吸收死气,身躯越发壮大起来。

“无常魔躯”这种手段不是纯粹的道术!而是真正的拳意!残魂以“大涅槃”的真谛为基,某种玄妙的道法为辅,加上自身浩瀚的拳意,而形成的。

只是这种拳意已经超出了一般武学,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东西,乃是武道!若非身死,于忘川中沉浮千年,即使残魂是天下一等一的天才,也不可能领悟。

每吸收一次死气,“无常魔躯”就壮大一分,但最后却又恢复到了数长高下,体内的死气却又被残魂所吸收!他以这种方式在提升自己。

亘古长存的扁舟,摇曳不定,依旧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好在残魂在地狱度过了千年时光,若非如此,光是这诡异的一幕,就能让他发疯!

但即使如此,残魂依旧起了一丝焦躁之情。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混乱起来,到最后杀气、煞气、怨气种种气息纠缠在一处,眼眶中的血芒喷吐而出,显得比恶鬼还要凶残。

吼~

到了最后,残魂干脆不再往前冲击,而是奋力斩杀起河中的噬魂鬼来。凝练出了“无常魔躯”,此时的恶鬼已经不是他的一合之将。不到数十息周身十丈以内已经空无一物。这还是他怕这些鬼物不敢近前,所以未全力出手的结果。

屠戮不断,四处尽是瓢泼血雨,河水益发猩红了起来。“无常魔躯”上原本的幽光沾染上了一层血色。如套上了一件血色盔甲,而且眼眶中飙射出的血色更是透出了丝丝黑芒。就好像是内里镶嵌着两块沉积了成百上千年的污血块。

若非河水中似乎还隐藏着某种未知的怪物,无形中散发出让残魂心惊的气势,他早就迷失在了无尽的杀戮当中了。

可就在此时,他愕然的发现自己的身子停滞了下来,不再受河水的影响,完全漂浮在原地了。

“执念不灭,彼岸难寻,是耶?非耶?”深沉的叹息回响在残魂耳边。

“你可愿登船?”残魂身躯一震,霍然转过身,却看到一条小舟正漂浮在不远处,其上那条模糊的身影晃动间,传来如此一句话。

没有任何吸引人心神的奇异力量,更没有什么接引的韵味,有的只是无奈的叹息,似远古传来的声音。

残魂谨慎的向后退去,这神秘的人物,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虽然看起来极为平常,甚至让人忽视,但越是如此越让人心惊。毕竟对方很有可能是亘古长存于地狱之中得。能长存于此的人物岂会一般?

“彼岸在何处?”退出三四丈距离后,残魂才出声询问。

“彼岸?呵呵呵。”一串笑声洒落在河水当中,模糊的人影晃动的更厉害了。

“只要你登船,我即送你去想去的地方!”此人似乎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对残魂说道。

“我要重临人间!”说出此话,残魂双眼中猛然爆发出一团璀璨的光芒。其中有着期待、激动、怀恋种种神色,但更多的却是警惕,他明白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