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那天晚上,何雨晴打电话给何韵诗,说白天在金鹰看到她的上司陪老婆一起购物,“真是个模范丈夫啊,四十岁的男人了,还有耐心陪老婆购物,难得啊难得,我家元凯是最烦和我一起上街的!”
何韵诗讥道:“他不是照样勾引女下属么?”
何雨晴叹了口气,说:“唉,虽然这样,我还是觉得他不失为一个好男人,工作那么忙,还挤出时间陪老婆,还有心情陪老婆买衣服,女人买衣服那可是件麻烦的事儿。”
何韵诗说:“听你的语气,有点伤感啊。他老婆长得漂亮吗?”
何雨晴道:“没看清那女人长什么样,看到他,我就一下子躲进了试衣室。”
何韵诗诧异道:“为什么要躲他?”
何雨晴道:“我也不知道,唉!”
何韵诗语气缓缓地说:“看来你对他动了心了,你见不得他对自己老婆好。”
何雨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想到他陪老婆购物心里就莫名的难受,最糟糕的是我竟然躲着他们,我该迎着他们走上去的,我比他老婆年轻,比他老婆气质好,他老婆看到我,一定会自惭形秽的。”
何韵诗长叹一口气,说:“何雨晴,你不可救药了。”
何雨晴的声音越发忧伤起来:“姐,我的前面有一个悬崖,我想躲开它,可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我向悬崖边上走,我不知道如何摆脱这股力量。”
何韵诗说:“它的名字叫欲望,它引你掉到深渊里,它看着你扑腾,看着你被折磨得心身俱伤。”
何雨晴说:“它也许是真爱。”
何韵诗道:“真爱更伤人,如果不能成正果,如果不能长相厮守。它造成的伤需要长长的一生去治疗。”
何雨晴突然问道:“姐,你被它伤害过吗?”
何韵诗凄然一笑:“哪个女人没有被伤害过?”
何雨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是姐夫么?”
何韵诗道:“这个你就别问了。”
何雨晴想告诉何韵诗,《玉兰花日记》的影响越来越大,很多人在对号入座。有一种说法似乎已成为大家共同的认识,那就是,书中的林帆是周伟民,潇潇是赵青竹,婉儿是何韵诗。何雨晴想问问何韵诗,他们三个人当年的情况是不是像书中所写的,话到嘴边,何雨晴到底没有说。她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不去读姐夫写的书,真的是因为太忙了?还是有意这样做,为的是让姐夫写起来不受任何拘束?
何雨晴想,姐姐也许一辈子没有得到过姐夫的心。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太可怜了。有人说,要惩罚一个女人就把她嫁给作家。这话想来真是有道理,如果不是嫁给周伟民,凭姐姐的才华,完全可以成为名教授。每次看到姐姐,何雨晴都觉得她不像职业妇女,更像一个烟火气十足的全职家庭主妇。家务劳动可以把一个灵性十足的女人彻底毁掉,把姐姐现在的照片和十年前比,完全就像两个人,和二十年前比,就像两个世界。而那个叫赵青竹的女人,出现在电视上还是那么年轻!瞧她活得多得意啊!高踞在局长的宝座上,那么多的男人向她俯首称臣,满耳充斥着谄媚之语,极目四望,皆是艳羡。
何韵诗问道:“雨晴,怎么不说话了?”
何雨晴说:“姐,你平常看电视么?”
何韵诗道:“我每天都忙得四脚朝天,哪有时间看那个?”
何雨晴道:“不看也好,看了你会受刺激的。”
何韵诗道:“谁会刺激我?”
何雨晴却转了话题道:“姐,以后也对自己好点,对别人好要留有余地,因为对方习惯了你对他的好,就以为理所当然,不会去珍惜你。”
何韵诗笑道:“胡说什么呢。没事就睡觉吧。”
何雨晴听到姐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就说:“姐,我挂了,你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