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玉凤说:“哎哎,难为你了孩子。”
于飞扬苦笑,他愿意受千百倍的难,只愿换回安迪的健康!正月的天气还很冷,他裹紧大衣一步步向外走,让冷风吹着,心底的难过都结了冰。
什么样的力量能拉住一颗想飞的心
楼下小餐厅里欧阳琪和安迪对坐,几样小菜,两杯热橙汁,两个姑娘慢慢吃着喝着。
欧阳琪举起橙汁说:“头儿,以橙汁代酒祝贺你,终于如愿以偿不用走婚了。我正好跟你相反,说不定要遥遥无期地走下去了。”
安迪说:“不带这样的,你这祝福一点也不纯粹。”
“别太挑剔,这年代有纯粹的东西吗?”
“有啊,比如我和于飞扬的感情,多纯粹!”
“别自我陶醉了。你现在年轻漂亮,有家世、有房子、有车、有好工作,他却是一北漂,除了你啥都没有。等有一天你有难了,他还能纯粹才算真纯粹。”
“欧阳琪你年纪轻轻不要把男人想的这样坏,会影响你的判断。”
“切,坏不坏也不是我想出来的。你听说过没有,南方某个农村大部分田地房子都被开发,许多发财的男人马上就把曾经同甘共苦的老婆蹬了,找了年轻漂亮的小妖精分享钱财去了。当然啦,最后他们的钱被骗光之后也挺惨的,活该。”
安迪摇摇头表示不理解。“反正我家于飞扬不会。我们现在风平浪静掉进蜜汁里,每天晚上吃于飞扬做的饭,和他一起散步一起睡觉,早晨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他,这个感觉别提有多棒了。欧阳琪,你一定要尝试一下,说不定你就不要走婚了。真的,我们结婚这么久,只有这些日子我才觉得我们像夫妻了。我告诉你,有一天,我忘记收内裤,可是阳台在我妈卧室,你猜怎么着?我直接穿了于飞扬的内裤去上班。”
欧阳琪平静地说:“能别肉麻不,你是陪我还是给我添堵?”
“不添堵,不添堵。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正说着欧阳琪的手机响了。她扭过脸去接电话,很是甜蜜无奈的样子。安迪歪头问:“怎么样?是汪小楚讨好来了?”
欧阳琪若有所思忽然反问:“头儿你实话实说,那个潘文怎么样?”
“看他工程的档次应该是很有钱吧,人有点捉摸不透。”
“我跟他上床了,但是没啥感觉。你别这个表情,那天跟汪小楚吵架,酒后乱性呗。”
“怎么办,怎么办?你居然……”安迪无语。
“能怎么办,上一次床而已,男人上得我们为什么上不得,难道还会浸猪笼啊!”欧阳琪一口气把一杯果汁喝完,漫不经心地说,“难道他是干净的?真干净为什么我每次突然查岗他都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换了门锁。”
“你怎么能这样?”安迪着急,“你说你经常查岗?”
“不仅仅是查岗,我还给他卧室装过针孔摄像机,不过被发现了!”
安迪差点就拍桌子了。“欧阳琪啊欧阳琪,亏你号称情感专家,时尚达人,难道不晓得怎样挽救一个人的心,居然用这种老土的手段让人反感,你怎么就成了那些俗气的家庭妇女了?你还装针孔摄像机,还偷配钥匙,你真是让人无语。”
欧阳琪伤感。“我怎么知道,跟别人说起来头头是道,可是真到了我这里,却无论如何忍不下去。我一想到他可能会在我离开的五天时间里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就疯狂,很疯狂!这感情说是一回事,做当事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其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大学的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还有一个女生追他,他们还约会过。我知道后比现在理智很多,没有闹也没有找谁打架,而是利用一天一夜给他织了一条围巾……
是一纸婚姻给了我们一份笃定的同时,也给了我们一份理直气壮——这个男人是我的,这个婚姻是我的。你知道吧任何法律对人都是有震慑力和威慑力的,而婚姻这种法律我们幻想它震慑的是对方而已。”
安迪说:“欧阳琪我警告你,如果你想争取回这段婚姻,如果你没有把婚姻当儿戏,你应该反其道而行之。”
欧阳琪有气无力。“潘文说他一会会来接我,都来不及了。”
“你呀,你呀。”安迪恨铁不成钢,“汪小楚那里怎么样了,他知道吗?”
“他说我逼他太甚索性真找女人了。是个富姐,答应帮他出专辑。这是汪小楚好多年的愿望了,我一辈子也没能力帮他实现。”欧阳琪似乎漫不经心低头弄指甲,眼睛里却充满哀伤绝望和忧伤。
“他不藏着掖着了,我该怎么办?”
“凉拌。”安迪气道,“想留住一段婚姻,留住一个人暴力行吗?怀疑行吗?管制行吗?不行!只有一个办法可行——美好。用美好留住他。当然了前提是你爱他,愿意这段婚姻继续走下去。还有一点……”安迪凑近她,一字一顿地说,“别玩什么时尚走婚啦,婚姻的意义其实连相爱都不是,是在一起!”
“姐,你说的那是狗血电视剧,做人还是要性情一点吧。明明心里很生气很疯狂,恨不得将对方杀死,还要装的贤惠大度温良恭俭让,打死我,我也不会。”
安迪摇摇头说:“谁不想随心所欲呢,只是谁又能真的做到随心所欲。没有收敛,不受约束,任由情绪和事情随便发展,那人间早成刑事犯罪现场了。”
欧阳琪“噗嗤”笑了,笑完了又哭。“姐,我今天真的很苦闷,所以才来找你的。我实话跟你说吧,汪小楚已经正式跟我提出离婚了。我就是要让他看看,我欧阳琪也不是没人要的,他会找我也会找。姐,我约了汪小楚过来,我就是要看看他到底在不在乎我。”说完对着门口喊:“服务员,服务员。来瓶酒。”
安迪说:“别,你可别喝酒,你这种人啊没酒德。第一次喝酒差点害我和于飞扬翻脸,第二次喝酒和潘文上了床……”欧阳琪打断她。“你少来,你家于飞扬是主动找我的,还不是为了找你跑来求我。”
安迪还想说什么,欧阳琪拦住她满脸兴奋。“头儿,汪小楚来了。”
“汪小楚来了有什么稀奇?”安迪不置可否。
欧阳琪用手一指窗外说:“潘文也在那里。”
“啊?你别玩火,我可不想被你殃及池鱼。”安迪本能地向后一躲。
欧阳琪也不理她,捻起刚送进来的一瓶啤酒,仰起脖“咕咚咚”喝下一大口,很豪爽地一摆手。“头儿,你买单,我先出去了。”
安迪一把没拉住,她走了出去。
潘文其实已经看到欧阳琪和安迪,她们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但是他没有进去,而是在车子里等。他一直是这样,等她就安静地等,绝不会去催或者表示急躁。他是个稳重的男人,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潘文面对欧阳琪任何时候都保持微笑。
但是汪小楚没有这样的耐心,他跳下出租车直接就奔上台阶,欧阳琪正好走下来迎上去。
“叫我到这里干嘛?”汪小楚问。大正月的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外面套了件夹克。
欧阳琪抱着肩居高临下。“呦,汪小楚,你的新女人也不算会照顾你嘛,连件衣服都不知道给你买,这还是我给你买的衬衫和夹克呢。富姐都傍上了,还这么寒酸。”
汪小楚说:“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哼,我知道,要离婚协议是吧,我写好了签字了,给你!”她自包包里掏出一叠纸,重重地拍在汪小楚手上。然后“蹬蹬蹬”下台阶,和汪小楚擦身而过,径直走向潘文的车。潘文早已经下车,倚在车门上等待,依然微笑:“小公主,现在准备去哪里?”
欧阳琪回头盯住汪小楚,他很快就明白了戏码,一甩头发笑道:“欧阳琪,我当你多有本事,原来是找了一个老男人!”
“按照身体优势来讲,老男人总比老女人要中用的多吧。”欧阳琪上车,“嘭”地一声关上车门,汽车扬长而去。
汪小楚跳下台阶追着汽车跑。“欧阳琪,离婚就离婚,谁怕谁!对,我就是要离婚,我还要出唱片,我气死你!富婆怎么了,最起码她不会给我手机装定位,把我房间偷按针孔摄像头,不会一小时查一次岗……”他将手里的离婚协议,狠狠地照着汽车离去的方向摔去,纸张飘飘悠悠在空中游荡。
安迪结账出门,只看见一个远去的车屁股,还有气急败坏的汪小楚。他头发也乱了,眼睛也红了。见安迪出来猛然对她吼:“你怎么会有这样混蛋的朋友!”
安迪哭笑不得。“你们两口子闹意见关我什么事。”但是汪小楚并不打算理她,他将那些纸都捡起来一下下撕碎,让它们像蝴蝶一样在空中飞舞。
其实咱们有钱
毕佳罗出院后,先住在郊外一个小招待所。周清婉建议先租房子,毕佳罗却拉着她到处看门店,甚至跑到廊坊看楼盘。七十平米精致的两室两厅,虽然距离市区偏远些空气却清新。
毕佳罗和售楼小姐谈得起劲,周清婉一直在后面拽他,几次都被他甩开了。
好不容易出了售楼处的门,周清婉怒道:“毕佳罗,你是脖子摔坏了,还是脑子摔坏了,每天带我看房子是什么意思?”
毕佳罗眼神躲闪。“我赚的,你别问了。”
“你赚的?毕佳罗,你长本事了能赚这么多钱。你说你是不是傍上富婆了,现在城里流行这个,听说安迪朋友的老公就是因为被富婆看上正闹离婚呢。”
毕佳罗差点就喷了。“我说老婆你没毛病吧,哪个富婆能看上我这样的,你电视剧看多了看傻了吧。”
“那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而且都没跟我说过,肯定来路不正。”
毕佳罗又不敢抬眼睛,说瞎话他实在是不在行,急中生智问:“老婆,你不是说今天上班怎么没有去,难道是在家看着我有没有找富婆?”
周清婉叹气道:“去了也是要返工,返来返去还不如不去呢。”
“咦,这也奇怪了,你做了这么久也不是生手,怎么会总是返工呢?”
周清婉神情落寞,眼泪在眼圈里转。周清婉一直没说过,之所以她做出来的活一直被返工是有原因的。主管是厂长的亲戚,四十多岁的鳏夫,一直纠缠周清婉,她说自己已经结婚了几次不理,那主管恼羞成怒天天刁难她。最近见她不去上班,每每打电话让她回来返工。周清婉苦恼不堪,憋了一肚子气不知道找谁撒去。
毕佳罗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听她说完立刻义愤填膺。“你太老实了,我替你出气去。”
周清婉一把将他拉住。“你干嘛去?”
“去教训教训你那个主管,凭什么欺负人?”
“那你教训完了呢?我还要继续回去上班,他继续想别的法子欺负我,你不想我赚钱啦?”
毕佳罗噎住。“那就不去赚钱了,干脆辞职算了。”
“你说的倒轻巧,如今你工作没了,我再辞职,我们俩坐在马路上喝西北风去?就凭我们,在这个城市里喝西北风都喝不到热乎的,你信不信?”
毕佳罗说:“西北风哪有热的。”
周清婉瞪他一眼,在路边长椅上坐下来,支着下巴发愁。“老公,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家,这都怨我把钱弄没了。可你也不能这样啊,幻想是想不来房子的。我们从头开始吧,我想好了,你继续回去上班,我也回去,我每次都是第一还有好几千的年终奖呢。不如这样吧,你现在送我去加班返工,一来你还没有去过我工作的地方,二来那老光棍见你去了,他也就不再把我当成单身了,也许他就不再刁难我了呢!”
毕佳罗转转眼珠。“去就去。”
两人离开售楼处去坐公交车,足足坐了三个小时才来到周清婉的工厂。小小的一个四合院,南北是车间,东西是宿舍兼食堂。院子里铺了青石板,廊檐下堆着一袋袋织好的毛衣和缝合之后的衣服。
两人一进院,迎面正好碰见一个瘸腿男人走出来,瘦瘦的脸,黄眼珠。
周清婉立刻微笑打招呼。“张主管好。”
张主管站定上下打量毕佳罗,却对周清婉说话。“谱摆的老大,我早上叫你回来返工,你磨蹭到这个时候,都要下晚班了。回去吧,回去吧,不愿干拉倒。”
周清婉赶紧赔笑。“张主管,我不是故意的。上午我跟我老公在一起,他受伤了……”赶紧一推毕佳罗,“老公,这是我跟你说的张主管,还不打招呼。”
毕佳罗向前一步,铁塔一样站在张主管面前。“张主管啊,我肯定要跟你打招呼的。”
“这是你老公?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张主管皱眉,好像周清婉欺骗了他,他很恼火。
“您这才来一个月,时间比较短,还没有来得及说……之前的小秦主管是知道的。”周清婉看着张主管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毕佳罗双肩一抱。“哪条法律规定有没有老公要报告给你的?”周清婉惊愕,以为毕佳罗疯了,他怎么跑这来添乱,帮她得罪领导来了。
张主管后退,眯着眼睛。“呦,说话挺不客气呀,这怎么的话儿呢,我就是问问,爱说不说,谁稀罕你们家的事。得得得,做活去吧。周清婉也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做的活怎么一次不如一次,每一批都有问题,让我没法交差啊。”
“我马上去返。”周清婉忙不迭说。同时一推毕佳罗,“你先走吧,晚上我下班去找你。”
毕佳罗一把拉住周清婉。“不用等下班,现在我就带你一起走。这样一个残疾人,他怎么做你的主管,走吧,咱不干了!”
周清婉一惊,她和毕佳罗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一直是她横他怂,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对人这样硬气的说话。今天不知道刮了哪道风,周清婉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毕佳罗这样为她出头的样子真爷们,忧的是恐怕日后自己又有苦日子过了。这主管依仗是厂长的亲戚,硬是把之前的主管挤走了,十分嚣张。
“不干就不干,也不求着你们。可有一样,你这个人你别骂人啊,谁是残疾人?”张主管不干了,“就算我是残疾人,也比窝囊废强吧。这么一大男人养不起老婆,别说买房子了,租房子都租不起。让老婆干临时工,住集体宿舍。我说你是真没钱,还是没那方面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