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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日斜靠在树上,两手环抱在胸前显得极不耐烦,他身前白发须眉的千叶草并不介意,乐呵呵的掳着胡须笑的像弥勒佛。
“下不了决定?”千叶草的声音慈祥至极,说是询问更像长辈对晚辈的循循善诱。
追日轻挑眉梢,冷声回道:“还没到时间,你那么急做什么?”
千叶草点点头,笑容依旧,“你知道,那女娃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追日顿了一下,终究没说什么。转眼只剩下千叶草一人,瞬间冷却的笑容透着寒,悠然走向远处。
淼夜见千叶草走远,缓缓抬头,眼底交杂着疑惑、担忧和点点的痛。他说的女娃是自己么?那么,追日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就是为了带自己走?这个“走”又意味着什么呢?
怔了好久,淼夜悠悠醒转一般,“那个老人是谁?”
“追日的师父。”炎昼抱住淼夜的手紧了紧,掉转方向在温泉边落下,“去吧,我守着。”
淼夜咬了咬下唇,看出炎昼笑的勉强,乖巧的走去温泉。
水的温度正好,周围堆叠着打磨光滑的岩石,若不是在露天,更像是人工建造的浴池。淼夜倚在岩石上,白色水雾缭绕在眼前袅袅娜娜,能看见炎昼坚挺的背影。她叹了口气,失忆的人应该都想找回过去,可她却并不想刻意知道什么,想的多了就会莫名的烦躁甚至恐慌,看见林仲化为血水的刹那,她似乎看见了满是血污的自己。她难道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追日带她走是替天行道?
一时间,脑袋被层层叠叠的问号灌满,压得她喘不过气,泡澡的心情早就没了,胡乱擦了擦套上衣服就想跟炎昼回去。
炎昼用手指随意理了理,她尚在滴水的头发就干了。宠溺的在她鼓起的面颊上掐一把,柔声问:“还在想追日的事?”
淼夜点头,低头绞着头发,踯躅不定。自己的过去,该不该问呢?
炎昼牵起她的手向林中走,给她足够的时间。该知道的她总会知道,也许他告诉她会更好。
月色妖娆,万妖林中长了许多夜光的奇异植物,荧荧烁烁很讨人喜。两人闲散的步伐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淼夜蓦地拽住炎昼的,停下脚步。
“我是谁?”简短的三个字于淼夜却似有千斤重,目光灼灼坚决,不容他躲闪。
“淼夜。”炎昼勾起唇角,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眼底的愁色蔓延开来。
淼夜本该因为他这个欠抽的回答发飙,可是,望着他深潭一样眼眸身体不可控的随着他收紧的手臂贴了过去,靠进他怀里。淼夜扁扁嘴,在他后背上狠掐了一把泄愤。
“我知道我是淼夜!”闷闷的声音自炎昼的胸前飘出,他笑了,“从前的淼夜是水系精灵族的七公主,会为了族人放弃自己,而现在。”炎昼将她扶正,深深的望着她,生怕她再忘记自己一般,“你就是淼夜,我不会再让谁束缚了你的自由。”
最具天赋的战士,炎昼冷笑,拿出这个好听的说辞不过是因为她根本没有皇室血统,不过……把她当成了棋子。
淼夜细细回味着炎昼的话,脑中似乎更加混乱,公主不该是千恩万宠么?为何她会落在荒野,从蛋中出来就差点被要了小命?那追日呢,想绑架自己勒索?收住思绪的炎昼见她兀自纠结的蹙着眉头,摇摇头,倏尔将她打横抱起。
淼夜被吓了一跳,“干嘛?”
炎昼仰头用下巴指指月亮,“都什么时候了,回去睡觉!”
“喂,那那那……”淼夜那了一串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问的事情太多反倒什么都问不出了。
“那什么那,追日的师父他会去解决,你不用操心。”他也不知道千叶草目的是何,但以淼夜现在的情况身份不可能泄露,追日又说他不是为女儿报仇,不管怎么样只要淼夜在自己身边就好。
淼夜看炎昼忽然变黑脸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不敢再惹他,现在可是在半空,被扔下去就不美妙了。据炎昼的说法追日跟他师父并不是一伙的,虽然闹不清为什么,淼夜忐忑的心情却是平静了很多,不过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让那么个老头子惦记上的感觉真是不咋地。
风有些凉,淼夜下意识的往炎昼怀里缩了缩,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回去的时候小十还窝在被子里睡觉,淼夜将她拎到一边钻了进去。这一夜又坠进了混乱的梦里,只是这次经常出现的人影清晰了很多,是一个魑魅般的男子,身披黑色战甲,金色的花纹让人目眩,淼夜呆呆的望着他邪邪的笑容,蓦地心悸。
从梦中惊醒,窗外已经现出鱼肚白。四格小窗,透进来的光线不多,屋子里灰蒙蒙的,弥漫着熏香味。香应该是追日点的,想来是她血甜总招来蚊虫叮咬,追日便每日给她点了安神的香驱虫。淼夜揉揉酸痛的双眼,昨晚回来时还没有,不知他什么时候来过。
“你醒了?”
凭空荡起一个明朗的声音,淼夜吓得拽起被角,怯怯的寻声望去,见墙边的茶几旁坐了一个人,看不清相貌。“你是谁?”
“倾城。”男子自饮自酌抿了一口清茶,玩味十足的打量缩在床角的淼夜。他才把那温泉休憩成露天浴池,就被人抢了先,忍不住循着她留下的味道来了,倒是个挺有趣的丫头,至少,没有大喊大叫。
淼夜倒不是有倾城想的那么淡定,实在是因为她确定不了眼前这人的杀伤力有多大,不想一嗓子下去救兵没来自己先挂了,她很惜命。等了半晌,见那人也没开口的意思,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再问点什么,问了是不是会有危险,所以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
倾城蓦地起身走到床前,冲淼夜眨眨眼,“下次再去我的地方洗澡可是要交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