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的病重对和珅来说是一件喜事,福长安时常前往和府报告阿桂的病情。
和珅心里对阿桂是十分敬重的,他能够在众多贪官污吏中独善其身,真是难得。而且,他还不计前嫌接纳和琳,更说明阿桂心胸宽广,眼界非凡,不愧为朝廷重臣。如此杰出的大臣即将病逝,和珅也有些遗憾。再加上这一年来,和珅爱子夭折,弟弟病逝,使他对“死”也很有些忌讳,所以他很少在府里提起阿桂的事情。
经历了这诸多变故,和珅的心似乎“善”了许多,但上天却并未因此对他心存怜悯。在阿桂病重的期间,和珅唯一的孙子夭折了。
丰绅殷德与固伦和孝公主的婚姻可以算作是一笔政治婚姻。难得的是,两人相濡以沫,成婚以来一直恩恩爱爱。更让和珅高兴的是,两人婚后不久就为和珅生了一个孙子。
古语云,“不孝有三,先后为大”。男子若没有为家族留下子嗣,无论他如何孝敬父母都会被扣上不孝的罪名。和珅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盼望着儿子能够续下家族的香火。
孙子出生后,和珅对他百般疼爱。尤其在幼子夭折后,他更是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这个孙子的身上。哪知道,老天有意捉弄,这个唯一的孙子也夭折了。整个和府都陷入了悲痛当中。和孝公主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丰绅殷德虽然也痛不欲生,但生怕公主出了意外,只得陪伴在她身边加以安慰。霁雯更是一病不起,多方调理都不见起色。
和珅的宝贝孙子,自然也就是乾隆的宝贝外孙。小外孙的夭折,对乾隆的打击也很大,他更怕女儿出什么意外,时常将女儿召进宫中加以劝慰。望着女儿悲伤的样子,这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手足无措,再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和珅,我这个公主日后就得靠你多多照顾了……”公主一离开,乾隆就将和珅找到宫里嘱咐了一番。
“太上皇请放心,奴才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了公主的!”和珅保证道。
“咱们也节哀顺变吧!他们还年轻,还可以再生。倒是咱们老了,得好好保重身体了……”乾隆看出了和珅的痛惜之情,安慰了几句。不幸的事却接踵而来,让他防不胜防。
“阿桂的病情,朕也知道,只怕是好不起来了。”乾隆又想起阿桂,心里很是难受,“日后的军机处,就只能依靠你了。”
“太上皇,奴才不敢!桂中堂德高望重,担任首席军机大臣是众望所归,奴才哪有那样的才干?”和珅虽然清楚这个位置早晚都是自己的,但是嘴上还是要表现得谦虚一些。
“除了你,还有谁能担这个重担?你在军机处年头最多,这个担子就是你的,还推托什么?国家的股肱之臣相继病逝,先是福康安,现在又是阿桂,朕唯一能够依仗的人就是你了。”乾隆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奴才只好勉为其难了。奴才并不是贪恋高位,只要能够侍奉皇上,让奴才做什么都行。倘若日后有了合适人选,奴才一定让贤!”
“朕之所以一直让阿桂担任首席军机大臣,是有朕的道理的。你是个理财的能人,朕把内务府、崇文门税关的事情都交由你,是一百个放心的。朕也知道你以前吃过些苦,总想积攒些银子。这些朕的心里都是清清楚楚的。”乾隆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银子的事情,听得和珅后脊梁一阵阵地发凉。
“太上皇,奴才……”和珅小声地说道,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很多人提过这些事,朕都没有往心里去。你对朕的忠心,朕心里清楚,为了朕你也没少费心思,得一些也是应该的。阿桂不同,他对朕也是忠心,十分中正,很让朕佩服。所以,这么多年来,朕一直都将阿桂放在你上头,就是希望你能跟阿桂学学。”乾隆看着和珅,缓缓地说道。他已经察觉出了和珅的紧张,尽量让语气平和一些。
和珅听到这里,连忙把头低了下去,再也不敢说话。
“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我君臣一场,就当是朕赏赐给你的。只是,日后你辅佐颙琰,就不比朕的情形了。只怕他不会如此偏袒你,你在军机处一定要谨慎行事,再不要违法乱纪,坏了规矩。否则,就再没有人袒护着你了。”乾隆有些担忧地说道。他了解颙琰的为人,倘若让他抓住了和珅的把柄,肯定不会轻饶了他。
“太上皇的大恩奴才铭记在心,奴才真是辜负了您的一番好意……”和珅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和珅对今天的事情十分意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原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哪知道乾隆对自己的事情已经了然于心。
“好了,你回去吧,朕累了!”乾隆挥了挥手。和珅听了,默默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