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和珅对李侍尧这样刁钻、狡黠的武夫,多少也惧怕三分。自己就像墙上芦苇是头重脚轻根底浅,全凭嘴尖皮厚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受了多少大臣的奚藩、嘲弄,他是茶壶煮饺子——心中有数的。所幸的是,那日舒常的纸团让和珅像捡了金豆子似的,于迷路的黑夜找到一点亮光。
打定了主意,和珅就派刘全天天出去,打听李侍尧管家的情况。
到了第三天,刘全终于打听到了,这位管家姓钱,名焕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贡生。他原来是李侍尧的一个跟班,因为为人精明,工于心计,李侍尧后来便把他收为心腹。这十几年来,李侍尧一直让他当管家,替自己料理财务。因此对于李侍尧的经济问题,这位管家肯定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但是,怎样才能抓到他呢?又花了几天时间,他们才知道,这钱焕生患牙痛,每过几天都要去对面街上开的药铺去一趟,买点冰硼散什么的,每次都是去了就买,买了就回。
掌握了这一情况,和珅算着这一天该钱焕生出来买药了,便让刘全打扮成一名伙计,如此、如此对他吩咐了几句。
再说那刘全早早地到了药铺等着,过了好一会儿,钱焕生才一摇一晃地来了。药铺伙计与他已经很熟,迅速地替他包好了药。钱焕生也没废话,交了钱,取了药便走,迎头一下子便撞在了早就等候着的刘全身上。刘全趁他摇晃,夺了他身上的钱包与药袋便走。钱焕生一见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抢他东西,也不多想起身便追,一边追一边喊:“抓强盗啊,抓强盗啊。”
那刘全倒不着急,慢慢地左拐右拐进了一个胡同,转身等着。不一会儿,便见钱焕生和几个后生追了上来。刘全也不搭话,与早就埋伏好的侍卫飞身上前,三拳两脚便把几个后生打到在地。钱焕生见势不妙,拔腿刚想溜,却被刘全一把抓住了,背起他便跑。
不一会到了和珅的住处,刘全将他扔在地上。这家伙倒十分乖巧,也不喊,只是问道:“好汉,你把老头我劫来什么用啊!”
“用处大了,钱管家。”背后传来一声回答。
钱焕生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人正慢慢地向自己走来,偷眼看他腰间的荷包,十分精致昂贵,上面竟镶着珍珠。钱焕生明白,这个人看来来头不小,于是便爬起来,施了个大礼说:“大人,我不认识你们,为何把我弄这来?”
和珅见状笑了笑,亮出走时乾隆给他的腰牌,说:“钱管家,我是当朝军机大臣和珅,皇上专门派遣我们来查你家老爷的受贿案,所以才把你请到这里,你看你没有受惊吧。”
钱焕生这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便立即回答道:“我家老爷一生为官清廉,不曾听说过什么贪污、受贿之事。”
“真的吗?”和珅将笑脸一收,厉声说道:“钱管家,我们可是皇上派来的,你可不要敬酒不吃罚酒,来人呐,与我将他捆起来。”
和珅话音刚落,刘全便走上去,把他捆得像个棕子似的,吊在了房梁上,然后又燃起了一盆炭火,将火放在他的身下。刘全将房梁上的绳子稍松一松,钱焕生便被搁在了火盆上,只烫得他杀猪似地嚎了一声。
“怎么样,钱管家,说还是不说?”和珅狞笑着问道。
“你们,你们当真是皇上派来的?”钱焕生气喘嘘嘘地问。
“好吧,再给你看样东西。”和珅一努嘴,刘全进里间把尚方宝剑请了出来,拿给钱焕生看。钱焕生看,果然是金龙吞口,宝石镶鞘,当下再无犹豫,连声说:“我说,我说,请皇上饶命。”
和珅这才让刘全将他放了下来,钱焕生便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李侍尧这么多年来都是怎样索贿、受贿的。这下和珅心里有了底,就等着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