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和剑,在古代最为文人喜爱,谓之书剑生涯。佩剑既是一种身份,又是尚武精神的表现,加上满腹诗书,便是文武双全的象征了。现代化的文人当然无佩剑的殊荣,案头唯有书而已,但这种书剑生涯的意趣却时时活跃心中,或诗文或绘画,予以阐述。我家藏的《宋省予册页选集》中,便有一幅《检书烧烛短,看剑引杯长》的工写相兼的画,颇让我心动。画中近前画一铁烛台,红烛高烧;烛台后横一入鞘的宝剑,剑的右侧放一厚册古书和一只酒杯,充满着迷人的古典氛围,极生动地表现了检书看剑的妙旨。
剑是一种既能刺杀又能砍杀,使用灵活、佩带方便的武器,从目前的考古资料来分析,西周早期的青铜剑,从形制上已经很成熟了,春秋晚期至战国,是它的鼎盛阶段。铁制的剑是后来产生的。剑的各个部位有着不同的名称,剑身的尖端名“锋”,中央突起的棱是“脊”,“脊”的两侧为“从”,“从”两侧的刃称为“锷”,“脊”与两侧的“从”合起来叫做“腊”;剑身与剑把边连接处起护手作用的条形物叫“格”,剑把叫“茎”,剑把末端突起部份叫“首”,剑身的封套叫“鞘”。
剑的别名很多,因楚有名剑龙泉,吴有名剑干将、莫邪,越有名剑纯钩、湛卢,后来在诗文中皆成为剑的代指。剑又称“三尺”,《史记·高帝纪》:“吾从布衣提三尺取天下。”辛弃疾的《满江红》一词中说:“倦客新丰,貂裘敝、征尘满目,弹短铗、青蛇三尺。”短铗、青蛇、三尺都指剑,之所以称铗,取挟持之意也;之所以称青蛇,拟形拟色也。剑还称之为“倚天”,典出宋玉《大言赋》:“长剑耿介,倚天之外。”吴钩也指剑,李贺唱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买关山五十洲。”剑还有一名曰“青萍”,李白《与韩荆州书》云:“庶青萍结绿,长价于薛卞之门。”
古籍中常出现“尚方宝剑”一词,是表示皇帝御赐的剑,象征皇帝的权威,臣子佩此剑“如朕亲临”。尚方原为秦置官署,又称上方,负责监制帝王专用器具,帝王剑当然由尚方监制、保存,故有此名。
在唐代有一种剑器舞,“女子雄装”,“楼下公孙昔擅场,空教女子爱军装”(唐·司空图《剑器诗》)。这种剑器舞,陈寅恪先生考证是“舞双剑”。杜甫名诗《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而张旭的狂草也得益于观看公孙氏的剑器舞,杜甫说:“吴人张旭善草书书帖,常于邺县见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自此草书长进。”
文艺作品中,志士往往以剑抒怀,表述为国抗敌、除暴安良、自由无束等思想。如宋词人辛弃疾的《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张孝祥的《六州歌头》曰:“……念腰间箭,匣中剑,空蠹矣,竟何成……”“扬州八怪”之一的画家郑板桥,曾在《题游侠图》一诗中写道:“大雪满天地,胡为仗剑游?欲谈心里事,同上酒家楼。”
这画可惜无缘一赏,但可想象,在漫天大雪中,一古代游侠少年仗剑而行,英武而儒雅,正欲去铲除世道之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