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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睡眠剥夺

一、睡眠剥夺的含义

睡眠不足在医学上称为“睡眠剥夺”(sleep deprivation),可分为完全剥夺(total sleep deprivation or total sleep loss)、部分剥夺(partial sleep deprivation)及选择剥夺(selective sleep deprivation)。人类到底能够多久不睡觉,或持续一段时间不睡觉后对健康有多大的影响,基于人道主义考虑,过去没有以人作为实验求证,仅限于以动物大白鼠做实验,结果发现大白鼠在睡眠剥夺10至30天,虽然进食正常,但体重减轻,同时发现其体温控制机制也丧失,最后死亡。然而,近代随着科学仪器的发明,睡眠剥夺的人体实验已非常普遍。

二、睡眠剥夺的种类

1.完全剥夺

苛勒等人(Collare,et al。,1968)研究发现,人在完全睡眠剥夺后大约4天,警戒心及工作表现会受到影响。心境发生变化,包括躁动不安、疲倦感、注意力难以集中,有时还胡言乱语,短期记忆也会受到影响。睡眠剥夺超过205小时后,其潜在的神经学症状为“水平性眼振”,口齿不清、手颤抖、深部肌腱反射增强及对痛的阀值降低。Naitoh P。,et al。1969)指出,脑波变化为α波无法持续出现,当闭眼时缺乏α波活动的增强作用。精神病理方面,如幻觉、幻想、视觉错乱及妄想症等都会在睡眠丧失中出现。连续一周没有入睡会精神错乱,甚至死亡(丁绮文,2007)。

2.部分剥夺

部分剥夺又称睡眠断裂(sleep fragmentation),指人在睡眠过程中,由于某种原因导致觉醒。睡眠是一个连续的过程,频繁的觉醒可减缓或终止睡眠的运行。

实验发现,睡眠期间短暂的唤醒,将全面降低白天的警觉水平,降低的程度视不同的情况而定,与唤醒的频率、类型和被唤醒者的年龄等因素有关。如果反复唤醒的间隔时间在20分钟以上,对白天的日常功能没有明显的影响。如果老年人在睡眠期间,唤醒的间隔时间由20分钟逐渐减少至1分钟,白天功能的变化愈来愈明显。老年人在夜间有频繁短暂的唤醒,不少与睡眠障碍有关,常见的有不宁腿综合征、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等,也因此导致白天的嗜睡,记忆力减退,注意力不集中,甚至精神错乱等症状。

临床治疗师发现,在现实生活中由于睡眠断裂导致的病例常见的有纤维组织炎(fibrositis)、重症监护病房综合征(intensive care unit syndrome)、慢性运动障碍(chronic movement disorder)和慢性疼痛综合征(chronic pain disorder)(李延忠,2005)。

3.选择性睡眠剥夺

选择性睡眠剥夺指在一固定睡眠期(REM或NREM)唤醒。研究者在快速眼动期睡眠剥夺实验发现,选择性睡眠剥夺会增加快速眼动期的压力,在以后睡眠的数夜中导致快速眼动期的出现提前及增加,并有精神性反应(psychotic reaction)产生。也有研究发现,会产生对食欲及性欲增加作用,会出现攻击性增强和焦躁不安。

三、睡眠不足对健康的危害

(1)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研究人员发现,长时间不睡觉,可致大脑停止生出新细胞。

研究人员以老鼠为实验对象,发现缺乏睡眠会使皮质酮浓度增高,从而影响职司形成记忆的脑部海马回。

研究人员比对被剥夺睡眠72小时的动物和睡眠正常的动物,前者的皮质酮浓度高于后者,海马回区的新生脑细胞数量也大为减少。如果皮质酮浓度不变,细胞增生的功能会受到影响。这意味着缺乏睡眠而导致皮质酮浓度提高,可能是成熟大脑的新细胞生成量减少的原因。

研究人员指出,长时期剥夺睡眠会导致有关认知的功能受损,可能就是因为成熟神经细胞受到压抑。

(2)2000年,美国芝加哥大学睡眠专家发现,长期睡眠不足可出现肥胖、糖尿病、高血压等疾病,即使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每晚仅睡3~4小时,连续一周,身体处理碳水化合物、压力、维持荷尔蒙平衡及抵抗传染病的能力都会降低。

(3)2000年,麦克阿瑟基金会研究小组研究发现,长时间睡眠不足(每天只睡4个小时,连续6个晚上)对健康有危害,导致新陈代谢及内分泌腺发生明显变化,与某些老化近似。

(4)帕特里克和芝尔波特(1968)曾对3个健康年轻人做在完全睡眠剥夺90个小时后所产生的人体反应实验,其中一个一开始就有感觉性的幻觉发生。

(5)一篇来自英国的医学报道指出,睡眠质量不佳或不足可能是近代人罹患糖尿病人数日增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份名为《兰舒蒂》(Lancet)的英国医学刊物内容刊载美国芝加哥大学考特博士的研究论文。考特博士以一群年轻人为研究对象,发现当这些年轻人连续一个星期睡觉质量不佳时,糖类的代谢便产生问题。考特博士表示:“健康的年轻人,也没什么特别危险因子,一个星期的睡眠不足就会进入初期的糖尿病。”可见睡眠对人体的重要性。他的研究同时也发现,睡眠质量不佳对儿童智能成长的危害有重大影响(联合报,2008-02-19)。

(6)愈来愈多的研究报告证明睡眠对健康有重大影响,许多现代社会中的慢性疾病包括糖尿病、高血压甚至癌症,可能都与睡眠质量不佳存在一定的因果关系。因此,对现代繁忙的人而言,追求良好的睡眠质量是维护健康的不二法门。

(7)2008年,美国总统大选中,奥巴马等人的睡眠问题也成为新闻话题。由于赶场、拉票、演讲和接见民众忙个不停,难得休息入睡,因而导致睡眠不足,影响身体健康,其将来的治国能力也受到质疑。

(8)美国医学学会期刊《内科医学档案》(Archives of Internal Medicine)刊登的研究报告显示,削减睡眠时间将会升高心脏病发作的风险。报告指出:

①每日睡眠不足七个半小时,诸如中风和心脏病发作等心血管疾病发作的几率将会增加33%。

②日本研究人员追踪调查1255名高血压者的睡眠,平均长达50个月,并记录白天和夜间的血压、睡眠时间,以及诸如中风、心脏病发作和心因性猝死等心血管疾病等案例。

研究人员记录了99起心血管疾病案例,发现睡眠不到7个小时者,发作比率每百人每年平均2.4起。

这项研究发现,血压于夜间升高者,更容易罹患心脏病。研究报告主要执笔人日本自治医科大学的江口和男写道:“睡眠时间缩短,是年长高血压者心脏疾病发作的先兆。”

③睡眠不正常也可能增加罹患糖尿病和肥胖几率,以及升高多种心血管疾病的风险因素,包括夜间高血压和睡眠呼吸障碍。

④在日常生活中,这方面的研究报告不断出现,如最近美国芝加哥大学学者克努松(2009)在《内科医学档案》发表研究报告,睡眠不足持续5小时以上的人,罹患高血压的风险较高。

目前研究已能证明,小孩睡眠不足会增加肥胖、忧郁症和高血压的比率,老年人睡眠不足会提高跌倒的风险,中年人则增加感染、心脏疾病、中风以及癌症的风险。

这是研究小组以578位平均年龄40岁的人为研究对象,记录他们的血压和睡眠时间,只有10%的人睡眠时间在8小时以上。接受研究的人平均睡眠时间为6小时,睡眠时间少的人超过5年易罹患高血压,睡眠时间不足1小时,风险就升高。

克努松表示,比较5小时和6小时的睡眠时间,睡5小时,罹患高血压的可能性高出37%。

⑤根据美国最新的研究发现,每晚睡眠不足6小时的人,易患高血压疾病。

狂飙期青少年出现叛逆行为,亦与在此时期往往睡眠不足有关。睡眠不足会影响情绪,导致情绪不佳,很自然地表现出叛逆行为。

四、不睡觉能支持多久

据报道,1959年,美国一家广播站的音乐师皮捷尔·特里帕为筹集公益募款,开辟24小时专题节目,连续200小时没有睡觉,每天用3小时对着话筒做节目,其余时间准备材料或做其他的事情。

实验在曼哈顿的大马斯广场一间装有玻璃幕墙的房间内进行,以便接受医学专家和公众的监督。特里帕每隔15分钟做一次记录表示自己仍醒着。他偶尔会放松一下,走出房间,到附近的一家宾馆上厕所和换衣服。

特里帕坚持200小时不睡,结果,他的思维日渐混乱,并有明显的荒诞表现,至第四夜结束后,他甚至已不能将英文字母按顺序排列,同时开始出现幻觉及看不清楚东西。

有一次,特里帕竟将桌上的一个斑点看成臭虫,他向人们抱怨,房间四周爬着蜘蛛,这些蜘蛛甚至在他的鞋子上编织蛛网;壁钟怎么长了一张人脸,而且挂在他的对面。

五、睡多久才算够

睡眠长短与遗传、体质、情绪、环境、生活事件、压力和基因等有关。专家曾推测,在爱迪生发明电灯后,人类每天平均少睡2小时。

1.睡多久因环境而异

人类需要睡眠时间的长短,由于环境不同而异,工业化社会的规律生活,多数人认为每天八小时的睡眠是不可或缺的。在早期的农业社会,人们遵循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作息。

在不同的文化中,睡眠时间会随着季节变化有明显的不同,有些地区的人在冬季一天要睡大约12小时,但夏季只要6小时左右。研究人员曾对马来西亚塔米尔族人作过调查,发现他们每天平均睡眠时间是6小时,非洲的马赛部落中的男人每天晚上的睡眠时间只有3~4小时,而女人稍长一点。美国健康中心的统计资料表明,每10个美国人中就有2人每日睡眠时间少于6小时(高华,2003)。

2.睡多久因年龄而异

人的睡眠会随着生理年龄增加而变化。浅度睡眠随着年龄增加而增加;相反,深度睡眠随着年岁增长老化而减少。在总睡眠时数方面,婴儿期最长,儿童期次之,青少年期又次之,至成年期逐渐稳定。

存在这样一种错误的观念,认为老年人所需睡眠时数减少。其实不然,他们与年轻人所需睡眠总时数相差无几,只是晚上睡觉时常醒来,造成晚上睡眠质量降低,晚上睡眠时间减少,但他们会在白天小睡,足以补充晚上的不足。

根据研究,快速眼动睡眠期与脑的发育有相当密切的关系。新生婴儿在快速眼动期每日的睡眠占全睡眠时间50%,所以婴儿每天睡眠时间较长,是其生长发展的重要阶段,这应说是造物主的巧妙设计安排。其他一般正常年轻成年人,睡眠的第一期约占全部睡眠时间5%~10%,第二期约占50%,第三、四期约占20%~25%,而在全程的睡眠中,快速眼动期(深睡)占20%~25%,其他时间只在朦眬浅睡状态,在第四期正是天亮时,人们很容易醒过来。

不同阶段的人,所需要的睡眠时数不同,综合各方面的研究如下:

(1)0~1岁。足月生产的新生婴儿,每天睡眠时间长达16~18小时,觉醒周期较短,一般每晚睡2~3小时或4小时就会醒来一次,且睡眠时间不局限于夜晚,昼夜节律几乎对他们没有影响,白天照样可以睡,晚上同样可以处于清醒状态,每次醒来就要吃奶,到满月后,日夜光线的明暗交替开始对其睡眠模式有影响(慈书平等,2005)。

3~6个月的婴儿,睡眠的脑波活动渐渐和成年人一样,整天的睡眠时间减少,且较集中在晚上,白天仍需小睡2~3小时(Pollack,1994;Coon,1987)。

因为各个系统的发育逐渐完善,尤其是神经系统和消化系统的发育,且随着其他副食品的增加,空腹时间延长,加之受成年人规律及外界环境的影响,导致睡眠周期逐渐延长,白天睡眠时间缩短,夜间睡眠时间延长,因而建立起一个良好的睡眠模式。此时,喂奶可在12时和次晨5时以后,再逐渐延长夜间喂奶时段。

6个月时,一般情形是最长的夜间连续睡眠可达6个小时,白天连续清醒逐渐形成。

1岁大的婴儿,基本上可以建立较稳定的睡眠模式,整天的睡眠时间约12~14小时,白天两次小睡,上、下午各一次。

(2)2~6岁。2岁时的幼儿,每天睡眠总量约12小时,多为夜间长时间睡眠和每日下午的一次小睡。以后随年龄的增长,睡觉时间愈来愈短。2~6岁这个阶段,一般正常儿童每天上午的小睡逐渐消失,到7岁左右,随着生活环境的改变会自动消失,但少数保留到成年。

(3)12~20岁。12~20岁之间的青少年,进入青春期,正值身体快速发育的阶段。研究文献指出,此阶段的青年人的睡眠时间,往往比进入青春期之前的睡眠时间多1个小时,这就是青年人喜欢睡懒觉的生理原因。另一原因是他们面对着现代化的生活事件压力,如读书、考试、升学和交友等,日间弄到精疲力竭,深夜方入睡,自然地次晨需要补足。

(4)成年人及老年人。广东省人民医院神经科王硕医师(2006)指出,成年人特别是老年人,每天睡觉超过10小时对健康不利,会使心脏病发作和脑中风猝死的几率明显增加。

人在睡着的时候,心率较慢,血液流动速度减缓,如果血液循环长时间处于睡眠的缓慢状态,不仅影响新陈代谢,还会增加心脏或脑内“污垢”的沉积,容易出现脑栓塞,睡眠时间过长的老人比睡眠少的同年龄老人心脏病发生几率高,脑中风猝死几率高出4倍。

美国一项研究指出,成年人睡眠时间过度延长,同样会使心脏病突发、脑中风猝死的比率增加。

王医师还指出,以往大家认为只有老年人才患脑中风,近年来,30多岁的青壮年中风的人数也在增多,称为青壮年“脑卒中”。

此外,青年人睡懒觉常不吃早餐,饮食无规律容易使人感到疲劳,头昏无力,长期如此就会造成营养不良、贫血,还易患胆结石。

医学研究证实,老年人睡眠时间一般六个半小时左右最适宜,睡多了反而对身体不利。

睡眠老化比生命其他老化表象出现得早。老年人睡眠的质量下降表现在睡眠的深度减少,甚至完全消失,睡眠习惯变得早睡早起,白天打盹的次数增多等,这是生理变化引起的现象。虽然老年人睡眠的质量和时间都不如年轻时,但由于老年人白天的体力和脑力劳动没有要求与年轻时那样强,因此,只要白天精神不错,睡眠时间一般在六个半小时即可。

总之,不管是什么年龄阶段的人,睡眠总是需要的,只是长短而已。就像世界上每一个人并不需要穿同样大小的鞋一样,睡眠也是如此。

日本名古屋大学副教授玉腰晓子,根据10万人参加的历时10年的大规模追踪研究发现,每天睡7小时的人最长寿,睡6~8小时者死亡率最低,少于6小时者死亡率最高(邱南英,2005)。

3.睡多久与基因有关

《自然》科学期刊(2005)报道,科学家认为他们已经找到影响一个人需要睡多少时间的基因,这种决定睡眠的基因被称为“夏克”基因,别称为“撒切尔”基因。因为英国前首相有“铁娘子”之称的撒切尔夫人,在任期每天睡不到6小时而得名。不需太久睡眠是撒切尔家族的特质。

科学家说,这可以说明为何某些家族的人都是夜猫子,三更半夜不睡仍然精神饱满,可能是家族的“夏克”基因突变,干扰正常睡眠的模式。

该刊同时报道,美国麦迪逊威斯康星大学的一项研究发现,将果蝇的“夏克”基因稍为改变,果蝇的睡眠时间缩短到平常的1/3,“夏克”基因控制带电的钾离子流入脑部和睡眠有关区域的“信道”。该大学科学家说,这是科学界首度找到影响睡眠的单一基因。

上述研究是用900只果蝇来研究基因突变如何影响睡眠。果蝇和人类相同,每天需要6~12小时的睡眠。若睡不够就会露出疲态。但“夏克”基因突变的果蝇,只需正常睡眠的1/3就精神饱满,各种表现不输给一般果蝇。不过,睡得少的果蝇寿命较短。

世界上其他有名的短睡者如拿破仑,据说每天只睡4小时就够,是不是“夏克”基因突变,未见科学家的研究报告。

六、久睡易损健康

研究人员根据美国防癌协会在1982至1988年对110万名美国人的睡眠习惯进行追踪调查的记录所作出的结论发现,与每晚睡7小时的妇女相比,每晚睡8、9、10小时的妇女死亡的危险,分别增加13%、23%及41%。与每晚睡7小时的男性相比,每晚睡8、9、10小时的男性,死亡危险分别增高12%、17%及34%。

反过来看,每晚睡5小时的妇女,死亡危险只比睡7小时的妇女高出5%,男子则高出11%。然而,每晚只睡3小时的男女,死亡的危险则分别增高33%与19%。睡眠时间这么少的人毕竟不多,平均每1000人才有1人,而近半数民众每天睡8小时以上。

根据美国《华盛顿邮报》(2002年2月14日)报道,一项历来最大规模的最新研究报告显示,与每晚睡6~7小时的人相比,每晚睡眠超过8小时的人更容易早死。刊登在2005年2月15日的《一般精神病学档案杂志》的一份研究报告曾引起国内外学者的热烈讨论,且语多保留,因为这一报告并未说明为何睡得久会危害人体健康,也未指出睡得少些就可延长寿命。领导该研究的圣地亚哥加州大学精神病学教授认为,睡眠时间长的人较可能患“呼吸暂时中止症”,会让患者呼吸受阻,伤害心脏与脑部,减少寿命。台湾的台安医院身心精神科主治医师许正典也持相似的解释,因为“睡眠呼吸中止症”的患者睡眠质量不佳,往往需要较长时间的睡眠,而他们常因本身的肥胖、过敏体质,导致死亡风险较高。这份统计显示出睡得久的人,死亡的危险也较高。

到底要睡多久才健康,临床研究者表示,视每人“睡眠中枢的灵敏度”而异,位于脑部下视丘,灵敏度高者,所需睡眠时间较短;灵敏度低者,需要睡眠的时间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