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幕布般被拉开了。
今晚。仙踪峰来了一个人。一个本该早就到来的人。一个本该白天来的人--易霄寒。他还本该带着一把仙剑--天霜剑。但他却依旧背着那把红光大剑。
他敲开了冷行涣的门。
冷行涣当即被怔在那里,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来人推进门去。
“师父。”冷行涣激动道。
易霄寒只不过轻应一声后便坐在到椅子上。
“韩敏呢?”
“他带着孩子们去她姐姐家了。”冷行涣又道:“师父。这二十年来您是去了哪里啊?弟子日夜挂念啊。”
易霄寒并没有答话,而是道:“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
冷行涣疑惑道:“师父不是来交代清楚的么?”
“倘若是,我会夜晚来么?”
冷行涣更是不解,道:“那师父……”
“我说了。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
冷行涣盼了二十年,每每想到和亲如慈父的师父相聚,都不禁激动。但此刻却让他有些失望。
易霄寒缓缓道:“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视你为亲生骨肉。你的成就也未曾令我失望过。所以,我必须来告别几句。”
冷行涣听得心头一阵热乎,感动得差点就要留下泪来,道:“师父多年来的教诲和抚育,岂是亲生父母所能及。但,师父。您才刚回来,就要去哪”冷行涣也自知如此问有些冒失,但也不得不问。
“现在还不知。但一定会离开。你要好生保重。切勿记挂。或许我还会回来。”
“师父!”冷行涣激动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怎么可能会……”
“勾结妖精是不是?”
“不。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弟子冒昧了。”冷行涣突然低下头来。
“别人怎么说都行,但你不行。我没有必要去向云封交代什么。仅仅只是来道别几句。如若他们问起,你就说我没来过。”
冷行涣知道他不愿说的事,强求也没用。只好道:“弟子明白。”
“对了。殊儿可比你聪明多了。能教出这么聪慧的儿子,也是为我增了点光啊。”
“他没对师父无礼吧?”冷行涣笑了笑。
“哪里。如若多加调教,将来必成大器。”
冷行涣点了点头。
“我该走了。”易霄寒语气依旧不冷不热。
“这么快?师父多留会吧。我们。。我们师徒已经二十年从未聚过了。”冷行涣就剩没有哭出来了。
“实在不宜久留。能回来的话,我会回来的。”易霄寒话说完已经走出了门外。
“师父保重。”冷行涣话还没说完,易霄寒便再无踪迹。就如同鬼魅般。
冷行涣站在门前,望着早已远去的背影,久久无法释怀。这时,韩敏带着冷碧云回来了。她望着丈夫怔怔出神,疑惑道:“行涣?行涣?”
冷行涣突然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我?我…我没事。诶。殊儿呢?”
韩敏奇怪道:“他不是在家么?”
冷行涣道:“他刚才明明跟你们一起出去的。”
冷碧云突然道:“我知道弟弟去哪了。”
“哦?”
冷碧云道:“我看见他去树林里了。应该是去练剑了。”
冷行涣不解道:“晚上还去练剑?我去找他回来。”
韩敏突然道:“算了。孩子贪玩,现在还早,而且是在峰上,就随他了。免得他又跑出去。”
“那他要现在跑出去呢?”
韩敏笑道:“他已经出去过了,知道外面是怎样了。如若想还出去当初就不会回来了。”
冷庭殊的确在树林中。但却不是在练剑。他躺在一块大石上,独自望着星空发呆。他所躺的地方没有树影遮住天空,所以恰到好处。今晚的夜空的确很美。星星似乎比平常要多,要密。偶尔还有流星划过。他的嘴里还是叼着一根狗尾草。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嗜好。
“宫南雪送给我的书到底是什么?怎么上面的字根本就没见过。”他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师公怎么样了。”
他每次都喜欢躺在这里看着星空,然后思绪良久才肯回去休息。因为太早了他根本无法安眠。有时做梦都会梦到自己还是柳轩筠那时候。所以时常也怕想得太多。生怕自己会说梦话。
每每想到亲娘或虫虫,心中不免一阵绞痛。但往往也是在他最不想去回忆的时候却会突然想起。每当他看着这夜空,就会想象娘亲或虫虫的样子浮现在空中,感觉就像一直都在看着他,一直都在鼓舞着他。有时还难免会不禁黯然而涕。
他抽出了腰间的笛子--临清。这跟两尺多长、美如羊脂玉般的笛子如今已成了他最心爱之物。并非它华丽或昂贵,只因他能将心声吹入其中,再渐渐传出他的苦楚。
他早已熟悉了那临清公子的那段曲子。笛声如天籁般地响起。正如那夜莺独自跳跃枝头的尖叫。渐渐孤独,渐渐悲凉。似乎只有那临清才能吹出这样的曲子,每个声调都那么地动听。
“很动听的笛声。不过有些凄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冷庭殊即刻停住了吹奏。那人的声音还在不远处,但人却已经悄然到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