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雨夜把酒话聊斋
“那种酒，喝了之后，可以让你忘记从前的过往。”
我想，我应该给自己酿一坛醉生梦死。
小书童安静地待一会儿，又开始在庙里东翻西找。这间庙实在很小，除了香案上摆着的已经不新鲜的供果，烛台蜡烛和两道帐帘，就只有门窗屋顶了，实在没什么可研究的。
“公子，这里香火不旺嘛，不过倒是挺干净的。”
这是大实话，三六能让这里落灰吗？我猜她说不定每天都会悄悄过来站一会儿，照看一下，然后再无声地离去……
她这样和我天天在李柯墓前倒是差不多。不过她比我好，她还有个目标，指望着她的书生能再次转世和她再相遇。
可我呢？就算李柯真能投胎转世，我还能认出他来吗？
而且，他和我也未必还会再有情缘。
就算……他转世了，我也遇到他了，他还能再一次喜欢我，可我又能和他在一起吗？只怕一天没到我就控制不了本能把他给嚼巴嚼巴吃下肚了……
唉，这种没希望的事还是不要去想了。
“公子，这帐子后头还有两个蒲盘呢。也挺干净的，拼起来你躺会儿吧。”
“别折腾了，这样的大雨下不了太久的，大概一会儿就停。”
这话可没说对。据我判断，这场雨估计下到明天不成问题，这两个人在这庙里估计有得耗了。
对打雷下雨的事儿，我可是很权威的，仅次于敖子恒。
那个书生始终没转过脸来，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想看一看他的脸。
他长什么样呢？
书生和书童拿出干粮来吃，但他始终没转过头来。等小书童将两个蒲盘靠墙并一起请他躺下歇着，他就和衣躺下了，可他的脸也还是向着墙那边。
忽然间想到一件事，特别想笑。
荒山，野庙，赶夜路避雨的书生，窗外偷窥的妖精——这完全是蒲老爷子笔下的聊斋故事嘛！时间地点主角都有了，只差我这个妖精进去，大戏就可以开场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要辜负这么好的条件和场景啊。
一溜小跑冲进庙里去，那个小书童啊呀一声，本来都已经靠着柱子瞌睡起来又让我给吵醒了，我一边抹头发上的水，一边跺脚上的泥，连声抱怨，“真讨厌，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
小书童看我一眼，打个哈欠，书生继续躺他的，风吹不动，跟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一样。
按一般聊斋套路，就算这时候书生不起来和我搭话，小书童也该适当地表示下惊讶吧？
我眨眨眼，轻轻咳嗽两声。
那小书童转过头，有气无力地对我说：“这位姑娘，大家都避雨，不过你别弄出这么多响动来成不成？我们明天还要赶路的。”
和我想象中的发展可不太一样啊。
书生难道不应该为免失礼赶紧坐起身来和我打招呼，问我为何深夜大雨经过此地，主动要把蒲盘让我坐，甚至还会借多余的衣衫给我这个衣裳半湿的女子披上吗？难道此书生……他对女子没有兴趣，他是龙阳派的不成？
其实我也实在没多少和人打交道的经验，尤其是这时代的读书人。
书生一般讲话很难沟通的。
我只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儿……早知道这书生这么没好奇心头也不回，我刚才用个迷魂法把他们主仆二人迷晕了，扒过脑袋来看看就得了，干吗要自己跑进来啊。
不过现在进都进来了……
我有点想挠头，接下去呢？和那个书生搭讪？
小书童懒得理会我，抱着柱子缩成一团。书生呼吸平稳，主仆俩就当根本没我存在一样。怎么说我现在是一个大活人摆在这儿，居然被无视得这么彻底！
“敢问公子不知道你们行囊中可有干衣，深夜雨寒，我……”
话说到这份儿上，很明白了吧？
书童抓抓耳朵，没睁眼，书生一动没动。
“喂，你们……”
“喂，我说姑娘，”小书童懒洋洋地睁开眼，口气极不耐烦，“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避雨就避雨，我们在这儿你到那边儿去行不行？都跟你说了我们明天要赶路你哪来这么多话啊？”
我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小书童摆了摆手，“行啦别说啦，你这样厚……咳，你这么样的姑娘我还是头次见，真是……”
他虽然把厚字后面的话咽下去了，可是我又不是傻子，我猜那个厚字后面他原来想说，肯定不是厚脸皮就是厚颜无耻之类……
我真的忍无可忍了！
我两大步走到那个躺着的书生背后，手握拳猛提气。
“呜哇哇——我的命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