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1942国之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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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中国远征军首次出国门远征作战,十万人出,近四万人回,战死一万多,据不完全数据统计,死在野人山的中国将士有近五万人之众,数据骇人惊心。-摘自文录。

孙四品换来的罐头对我们有一种致命的诱惑。且这两个家伙真是天杀的,完全不知道何为浪费二字。前者挑一点撒一点,后者吃一点漏一点。

我不停吞着口水,六子也如是,但碍于孙四品的魁梧彪悍,我们只能这样看着。以达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类的效果,若不然我们恐怕连看的机会都不会有。

“东北佬,我给你发个誓啰。”六子抿着发干的嘴唇说,“日本罐头可不是像你这样吃的哦。”

“骗吃骗喝死一边儿去!”孙四品不耐烦的一挥手,拾起地上一块泥巴对准六子砸去。

六子鬼精着闪到一边,仍为口头上的快感贫嘴,“真的呢,哪个讲假话要遭天打雷劈呢。”然后六子冲我私下眨巴一下眼睛,又看着被两个东北佬糟蹋得天理难容的大半罐罐头。

我会意。整清了嗓子在一边问,“周德胜周德顺呢?死哪儿去了?”

孙四品头也不抬的回道,“搬狗粮去了。犊子营长算是想起来还有一群爷爷饿着肚子,终于舍得发些吊命粮了。”

我感觉再不用去看孙四品喂李山吃东西,说,“他哪敢饿死我们,看看咱们这一群,他好意思饿死我们哪一个?”但六子已经在一旁对我伸出大拇指做出夸赞的动作,让我想停下来有些不可能了。我们太清楚该如何让这位东北佬变得不可理喻和无端发怒生气了。

孙四品经久了安静,现在变得如我们所愿有点想找茬。原因可能是李山也太不识相,总把吃的都给吐出来七八成。倒不是李山真的吃不进去,平日里谈起吃的,李山向来是十分积极。但现在他是真真儿的连嚼咬的力气都没有。所以这导致孙四品情绪不知名的有些暴躁,暴躁得要赶快找个泄愤的人。

尽管我很不想跟孙四品发生不愉快的事,但他偏偏就要找我。于是他坏坏地对着我毫无善意地接话,“死四川佬,我怎么听你话像是在怪我把你们这群犊子给饿着了?”

我识趣的在已经站起来的孙四品眼前不自觉地后退,“哟,这位东北爷,这回您可是真的误会我的意思了,这跟你哪能扯上半个子儿的关系?”

倒是李山一开始就看出了六子和我的诡计。只是淡淡一笑不予理睬。他那淡淡的一笑,淡得让我们以为他的头再也不会抬起来。

六子手疾眼快,见机不可失,趁孙四品和我对鏖的空隙立马悄悄迂回到李山身旁捡起孙四品放下的罐头迫不及待地大块朵颐。只是吃相实在是难以用常语言喻,又动作过大,弄得罐头盒子咚咚作响,这直接就引来了孙四品的回头。

但亦为时过晚。剩余的罐头肉几秒钟之间就被六子囫囵塞进了嘴巴。

孙四品气得要哇哇叫,抡起步枪托就要对六子招呼过去。“一个属耗子,一个属狐狸的!看老子不整死你俩!”

六子见势不对,胡嚼乱咽一通把空空如也的罐头盒子向着孙四品举手砸去,唔唔吼,“说了罐头不是像你们这样吃的嘛。还给你去!”

被愚弄的孙四品哪里还听得进任何人的话,都是见惯了生死,刀口上滚过腹肌肉的男人,他稍稍偏身便躲过了六子扔出的空罐头,怒火中烧的喊,“先整死你丫的耗子精!”

我被孙四品躲开的罐头盒子正中脑门心,心有侥幸的不等罐头盒子落地就将其半空截停,但见里面着实已经没了半空能进嘴巴的吃食,一下也有些气急,骂了一句六子,“白******忙活了,也不给老子留一口,该你被东北佬搞死。”

六子虽体形跟孙四品相差一大截,但好在身手也不是十天半月累积出来的,见红了眼的孙四品怒气正旺,六子深知此时万万不能跟孙四品死磕,因为纵然是他有那份心也出不起那份力,所以一连盾掉闪躲了孙四品几个轮砸后就再不跟孙四品正面冲突,只是凭借他的瘦小敏捷娴熟的来回闪躲,且边躲边受了万般委屈地鬼叫,“剁脑壳的东北佬,么子硬要只晓得搞我一个呢,笔杆子也有份的嘛,搞他去,搞他去!”

我在一旁正瞧得发乐。谁曾想孙四品在六子话音刚落就反应极快的回身径直朝我扑来,意识速度之快让我来不及做丁点儿防备,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双手握抓住我的双肩,嘿嘿冷笑一声脑袋瓜微微往后一倒随后猛撞在了我脑门上。

我只觉得大脑里的构造一下子像全部震乱了位置,嗡嗡不停作响,整个人的重心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退了不知多少步,直到后背碰上了不知是什么物体才软绵绵的倒了下去。虽说意识还在,但也仅剩下一两分,好在没有被孙四品这自杀式的对闹碰撞得直接昏死过去。

我依着身后的物体,也无暇去看到底是树还是什么别的物体,不停挤挣着眼睛,慢慢才看到眼前的景象。孙四品贼笑嘻嘻的盯着我,看上去怒气也在这一下顿消了大半,“小鸡仔儿,先整死你也行!”

我正想反讥,突见孙四品那副得意的表情立马就消失不见,转而变得严肃,立直了身子两眼瞥向一边。

与此同时我听到马进义调侃的声音。

“可以啊东北佬,一个弄两个点都不费力嘛。”马进义戏谑地看着孙四品,说话语气阴阳怪气。或者是戏谑有些不适合,两者之间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市井流氓在调戏一个束手无策的进城小姑娘。

白挨了一顿打,还讨不得半点吃的,我心里着实是窝火,这让我有了想来点火上加油的念头,“是不费力嘛,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这种火上加油的弹劾是有底线的,而这种底线建立在我们同生共死如此之久的弟兄同僚感情基础上。我们六人都不会越过这条线,就好像孙四品半分钟前一直大喊着要整死我和六子,但是就算我们真的站着不动站在孙四品眼皮前,他肯定也不会真的就整死我们。但这不包括生不如死。

我暗自窃喜这句话一出,孙四品日子会难过一点。但哪知话刚说完,就感觉后背一阵巨大的推促。随后。

随后我很不优雅的滚到一边。

再随后,是马进义看人更低一筹的戏侃,“滚你龟儿子的!但凡人一喝了点儿墨水,就真他娘的变成了喂不熟的狗了?”

我悲天怨地的爬起来,看到马进义身后站着的除了他的随行卫兵,还有抬着伙食的周德胜俩兄弟。而周围的人除了马进义,脸上都带着一股无可厚非的浅笑,发自内心深处的忍俊不禁。

孙四品笑得最灿烂,“可不是吗,喝墨水喝傻了都,死人的东西都要骗。”

马进义留意到满脸苍白的李山,但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再不把目光在李山身上做任何停留,反而直愣愣地看着孙四品。半响,他恶狠狠地说,“我要是你有这么大的力气跟自己人抬杠,老子就扛门山炮一路轰到北方去,把小日本全他娘的轰进北海!”

他把这话说完转身便离去,一如既往的用背影抛下命令,“特务排,吃饱了就跟老子上前沿去,这里是伤患和死人待的地方,想来你们迟早会来,但得带着日本人的命来。哦,对了,我要是你,就他娘一枪蹦了那个死东北佬,以下犯上罪可当诛。”

我和孙四品也一如既往的回到统一阵线,“这家伙说话越来越不像人了发现没?”

孙四品接过话,“羊癫疯病犯了抽出来的,见怪不怪。哪天要真见这犊子正常了那肯定就是我们不正常了。”然后他抬步从不远处的医护队里弄来了外伤药没好气的丢给我,转身把另外一罐罐头拿给追出来的医护兵说,“医护队的弟兄不好意思啊,抢你们饭碗了。”

见人走远不见,我们把周德胜兄弟俩抬着的食物分发给众位同僚,而后我们六人围坐在另一边,和谐得像刚才的小插曲从来不曾发生过。

“要来了。”我啃着粗粮,猛灌了一通水后说。

六子还是不敢和孙四品坐得过于接近,甚至连吃东西时都在保持着对孙四品的防备,他一边啃着粗粮一边小心注意着同样吃相混乱的孙四品,然后一边问我,“么子来了啰?讲话清楚点撒?”

周德胜兄弟俩则干脆不再吃了,一脸求解的看着我。

我摸着红肿的脑门,“真不懂假不懂?要么来亲人,要么来不共戴天的仇人,还能给你们来个水灵灵的媳妇?”

孙四品笑点很低,冷不防也被我这话呛得往嘴巴外咳出了几口已经快要下咽的食物。很快他又把洒落在地上的粗粮粒儿又细心的捡了起来塞进嘴里,呸地吐出两根大意喂进嘴里的草枝儿,“日本人,英国人,还能来啥人。老实吃你的吧,不然等上小日本先来,一顿重炮砸下来后我怕你嘴里吃进去的东西连化成屎的机会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