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刃战发起前,中国军队指挥官的冲锋激励:
如果害怕,就想想南京!
如果害怕,就想想你们殉国的同袍!
如果害怕,就想想你们身边还活着的战友!弟兄!
害怕救不了你的命,能救你命的只有你的同袍战友和勇气!
如果害怕,就想想我泱泱中华万里山河,岂能让区区一岛倭贼肆意践踏!
他们跟你们一样,一双手、两只脚、顶着一个头,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飞天神通。弟兄们,吾辈军人之使命,就是咬死他们!啃光他们!绝不留情!--老兵回忆。
我紧紧握着马克沁的手扶环扣,拇指紧贴在阻铁按钮上不敢让这挺火蛇溅射,对日军这种探袭战法恨得心窝直暴跳,“步兵袭扰,佯装群攻,火力点探测,这损阴德的贱招从******东北边界一直用到这里,也不知道那群混蛋腻不腻!”
周德胜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问我,“那到底打还是不打?”
我直瞪瞪的看着,鼻子里闻到被火光烧得肉和草木糊在一起的焦臭,而这个重机枪阵里的另外五人,则是一脸焦急的等着我。
前方战壕内已经有一挺马克沁雷鸣般的发出了嚎叫,半米长的火蛇清晰可见,部分战壕内已经有日军冲进阵跟里面的士兵白刃到一起,就连我们二线战壕内也响起了零星的步枪射击声。这让我怀疑自己的推断是不是有所失误,或许这就是主攻。但若我的判断失误了呢,那这次攻击之后,日军的炮火会把我们六人全部掀上天。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
马进义像阵风一样握着把平头大砍刀带着七八个人冲了进来,见我们还窝着没动,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还好,还好你龟儿子还稳着。”说完,他唰啦一声从腰间拔出手枪,稳了口气后对着二线战壕里的渣子们大吼起来,“假群攻,别他娘的上当了,翻了天就百来号人,楞着做什么,都把子弹给我收起来,架上刺刀挑死他们!”
他说完便带队跨上战壕,径直往一线推冲下去,“别单干,这是战争,不是你们耍英雄的时候!学学狼群,三个两个一起找机会,找到机会就咬死他们!”
在马进义的嚎吼中,二线战壕内的渣子们顷刻间人数半出,扬刀举刺着冲了下去,气势如饿狼扑羊。破衣烂衫的狼。
我们像从簸箕里滑落出的豆子般很快冲到了一线阵壕。
惨叫声络绎不觉。我们和日军士兵一样,都在相互问候着对方的爹妈,所以在短兵相接的瞬间,都对遇着的第一个对手使出了毕生的力量。
马进义一手持刀一手放枪的同时不忘拼命的喊,“节约子弹,是没爹娘生的火力探测袭扰,别单干,我们能把这群兔崽子挤死在这里!”他说着,环视了一圈交战情况,领着几十个尚未红眼的人疾行到未被日军冲破的战壕一角跃了出去,“把他们赶进来!一个报信的都别溜了!”
一线阵地被突破的口子是个凸型地带,跟我所在的机枪阵刚好成直线距离,这一群日军突破的就是这个凸口,煤油的火势还在旺盛地燃烧着,里面有日军和我们的人影在翻腾,而大部分不明真相的日军,已经顺着这个口子突进到了阵地内,与马进义的随行部队热火朝天的拼杀在一起。
我碍于心中郁结没有把中国产的刺刀套在三八式步枪上,刚才随着五人一起出壕时竟然也把军刺忘在了阵地里。虽有一腔愤怒,但还不至于蠢到要跟日本兵拿着光秃秃的枪杆拼刺刀,所以一直尾在东北兵孙四品和李山屁股后。
孙四品和李山在接触一线战壕的瞬间就掀翻了一名被同类挤出阵列的日本兵。随后扬起刺刀毫不犹豫的把钢铁的冰冷刺进了那个倒霉家伙的心脏。那个日本兵抽搐了几下就两手一摊没了动静,而后是孙四品的谩骂,“小鸡仔儿!”他把刺刀从那家伙的胸口拔出后一脚把地上套着刺刀的三八步枪踢给我,“你也是真他娘的矫情!现在可要护好老爷们的后背了,别让这些小鸡仔儿捅我腚儿!”然后又平举着刺刀和李山扎进了激战在一起的人堆。
我和周德胜俩兄弟端枪在后,有遇东北兵应付不及丢到身后的,举刺刀直接捅死,或是在孙四品和李山围攻一个日本兵的时候找空子再解决一个,或是六人一起疯狂的拼砍,这种自抗战初便在军队里传开的对付日军白刃战的战法被我们展现得炉火纯青。当然,保障这种战法得逞的前提是我们面对的日军人数优势绝对少于我们很多时才凑效。
不时有流弹在身边穿梭,在夜晚你能瞧见它们破空划行的黄色轨道。印入眼帘的景象真是如马进义提前告知的一般:地狱!
空气里除了肉类的焦臭,还有浓浓的血腥味。刺的、挑的、捅的、砸的、咬的、砍的,无数为求生存而爆发出来的姿势如数尽有。
我们如愿把突进战壕的上百名日军安葬在了战壕里。从战壕里走过时,步行的力量能掀起被血侵湿的泥浆,被冷兵器分离的残肢断臂处处皆是。如他所说,我们学会了做一头狼,咬死了曾经把我们打得丧失了尊严的日军,虽然他们只是一小部分。
还没来得及想要清扫战场,战壕外阵地的残存火光中又扑出了五个日军士兵的身影,与此同时是几十名端着刺刀的中国军人。马进义一脸杀气地半举着大砍刀把他们一点一点的往阵地里逼,嘴里充满挑衅的喊着,喊得很撕心裂肺,“从东北打到这里,你们这帮王八东西还真是死不要脸啊。就那么一小撮人就敢突击老子几个连的阵地,我看你们是赢糊涂了?啊!”
我们不约而同的没有作任何反应,就这样木讷的围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一点点被马进义逼近战壕边缘。
活着的人和似乎对这种情形并不感兴趣的,已经开始在日军尸体上搜集武器、弹药、吃的、和看上去有价值的一切东西,除了他们那身皮。我们不需要俘虏,有俘虏,就意味着要多出嘴巴来吃饭。而我们,几乎可以说是连一半人都吃不上口粮,甚至可以说如果现在阵地上有一具烤熟了且被撒了盐和香料的日军尸体,那么他肯定会在某些人短时间的良心谴责后被分食散尽。这是很没人性的比喻,也是很没人性的处境。所以有个别没死透的日军的直接下场就是被中国士兵用刺刀面无表情的在心窝上补上一刺刀。你没听错,是没有任何表情和怜悯,这在我们这些幸存的人眼里看上去,只不过是打扫必须用到的一种手段。许多年后我在纪录片里看到描述抗战的,说很难抓到日军活着的俘虏是因为他们崇尚武士道精神认为被俘是一种耻辱,其实在我们这些老兵的回忆里并不全是,那些只是一部分而已,另外一部分都是被我们在打扫战场时弄死的,这是真话。生抓俘虏在我们眼里看上去是特务兵的事。所以我们很少把极易成累赘的俘虏留下活口。因为他们很有可能会在你仁慈的松懈下扭开一颗91式手雷的拉环。
我们围观着这五个被马进义网回来的漏网之鱼,在看着阵亡同袍的同时,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很多种阴毒的想法。
其中一名日本兵终于受不了这种羊入狼群的被分食感,喊着我们没听懂的话对着狼群冲刺。但才迈出几步,就被嗷嗷大叫着的孙四品第一个冲出来给拦腰熊抱住连人带枪被掀翻在地。
孙四品不停凄厉地骂着被他干倒在地的日本兵。他骂人的方式很特别,而且骂一句,就对着那个日本兵狠狠给出一拳。“王八玩意儿鸡仔子!九一八!卢沟桥!松花江!黑龙江!吉林!还有老子的猪肉炖粉条子!”
我们谁都没去制止他,像一群观众,在欣赏着他的表演,都好奇他的下一个词会说什么。他似乎很不能自拔,一直在持续着,持续到那名可怜的日本兵颧骨都被他打得没了原来的样子。持续到我们合力咬死了剩余的四名日本兵。然后无所事事的我们一起看着他,心里不由自主的为他说的那些地理名字等感到心酸落寞。
日军在南下的攻势里几乎是所向披靡,这使得胜利的膨胀心里完全无视我们的存在。而眼下,一百一十名日军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被我们撕成了碎片-因为他们的轻敌。
马进义布置人手把伤亡人员送到三线之后,又日本兵的尸体从阵地清除了出去,并推倒了前沿阵地下,用他的话说,“我要气死那帮不把我们放眼里的东西!”然后找了个垫脚踩在壕沟里,扛着刃口劈得发卷的大砍刀大声宣扬,“看到没!他们也是人,也怕死的!伦白刃刺刀见红,咱们中国人是他小日本的祖宗!”
我和奇迹般一个伤亡都没有的重火力组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尽量让自己能早些入睡。
因为黎明将临。
而真正的恶战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