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火焚身,却不似凡火一般,肌肤皮肉在火光中竟然不能停留片刻,转瞬之间,已经化作了飞灰,屋里的空气之中,不仅没有任何的燃烧气息,反而有种莫名的香气,越来越盛,甚至一直飘到了窗外!
仅仅是几个呼吸间,李天羽整个人已经是踪迹全无,只在已经烧毁的太师椅下面留下了一堆灰烬,若不是空气中那依旧残留的气息,几人都不知这李天羽是否出现过!
“师父!”
林玉川被忽然燃起的火焰吓了一跳,等他明白过来,却是已经晚了,这秘法就是五行门秘传的元火涅槃大法,也无大用,不过是一门与敌同归于尽的法门罢了,只是那生成的元火威力极强,连神兵利器都挡不住,更别说寻常武者的肉身了,只要拼死抱住对手,施展此法,极少有人可以逃出去!
其实大多数五行门掌门死前,都会以这种方式寂灭,这个传统来历已不可考,却真真切切成了他们的传统!
只是这一愣的功夫,李天羽已经被烧得变成了一片飞灰,林玉川不由得悲声叫道!
变故突生,钱启和苏良也是被吓呆了,此时林玉川一叫,才醒悟过来,但他们与李天羽之间,并没有太深的感情,虽然兔死狐悲,总有几分的震撼,毕竟那也是五行门最大的靠山,靠山一倒,竟也有了几分茫然!
不过他们毕竟是李天羽从百余弟子之中挑选出来,继任掌门之人,心性和眼光自然非比寻常,只是失神了片刻,就清醒过来,闻得林玉川的哭声,眼角也掉下了几滴泪!
钱启连忙上前,对林玉川说道:“师弟莫要高声,惊扰了外人!掌门师尊一片苦心,切不可让他的心血白费,走漏了消息!”
林玉川闻言猛地回头,眼里凶光一闪,钱启和苏良只觉呼吸就是一滞,一股寒意刹那间已经笼罩了他们全身,他们的心灵当即就被悲伤绝望的情绪笼罩了起来,并且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浑身的肌肉在这寒意中,忽地痉挛起来,他们两个竟是连战都站不住了,噗通一声,已经摔倒在地!
林玉川眼里的光芒越来越盛,他们身上所承受的压力并没有因为跌倒而减弱半分,如无意外,他们两个,迟早会被这种煞气活活吓死,就算不死,但是也将被吓破胆,变成一个心智丧失的傻子!
但无巧不巧,苏良倒地的时候,一时不慎,竟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剧痛袭来,却是让他得到了一丝难得的清明,他闯荡江湖已久,虽然不明白林玉川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他想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眼看得一点清明很快就要消散,他拼尽力气大喊了一声:“林师弟!”
这一声却救了他们两个的性命,林玉川浑身一震,眼睛里迷茫起来,但那种慑人的气势却消散了,气势一散,苏良和钱启如释重负,但是那种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们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点,此时一松,反倒失去了控制,两个人只觉得脑袋里轰地一声,已经不省人事!
林玉川心神何等强大,哪怕不是故意的神识攻击,那也不是这些武者可以承受得起的,但也幸亏是他没有故意,否则面前的两个人,早就神魂俱灭了,哪有机会提醒他呢?
“师父!”林玉川低低地叫了一声,脸上的泪水止不住掉了下来!
李天羽一片苦心,他又如何能让这一片苦心付之东流?刚刚也是一时心焦,才有失控之举,此时神智已清明,自然不能再声张了,心里虽然悲痛依旧,但已经知道收起声息了!
他没有管躺在地上,昏迷的两个人,而是找到一个丝质的手帕,跪在那里,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捧起那灰黑色的粉末,也就是李天羽在这世上唯一留下的东西,如同捧着珍宝一样,唯恐遗漏一点!
把骨灰包好,他的眼泪也把手帕都打湿了,父母的尸骨无缘得见,连仇人都不知是谁,却又眼睁睁看着师父灰飞烟灭于眼前,难道对自己好的人,都要遭此劫难吗?
桌上摆着一个精巧的首饰盒,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玉川,师父早知必死,但大丈夫又岂能垂死于病榻之上?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与同阶武神一战,但倾我之力,尽灭北齐武者也非狂妄!北齐虽然兵精将勇,但今番攻城之事却多倚仗武者,武者一去,北城无忧,这也算我为五行门留一份善缘!我死后,你将我的骨灰与首饰盒里的首饰放在一起,与你师娘不能共死,但也算死而同穴,聊表寸心吧!哈哈哈,想我一生,虽然多有崎岖,唯一憾事就是门派被毁,却连复仇之念都不敢生,实在哀哉,痛哉!今后我不以门派束缚于你,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才是我辈所该行之事,好生去吧!”
句里行间,一股豪气扑面而来,林玉川的眼前一阵模糊,泪水险些夺目而出,他的手指紧握,皮肤一紧,竟然迸出了数道血痕!
师父,师母,你们放心去吧,此后生死天涯,我必报此仇!
林玉川心里默默念道,目光无比的坚定!
他把骨灰小心地倒进首饰盒,里面正是一副耳环,记得师娘最爱的就是这对翡翠耳环,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戴上,剩下时间都珍藏在这个盒子里,睹物思人,他的手都在颤抖!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手一动,两道内力隔空打入了他们的身体。若说对于他们身体的熟悉,他甚至比他们自己更清楚,这内力一到,两个人很快就悠悠醒转!
“玉川!”苏良惊呼起来,人接着就跳了起来!
“苏师兄,钱师兄!”林玉川淡淡说道,话里无悲无喜!
钱启镇定得多,他站起来,望着桌子上的东西,已经全明白了,他低低地抽泣了几声,但却没有多少悲伤之情!
李天羽在他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唯一有的,怕也是敬畏,此时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林师弟,掌门师父已经去了,你还要节哀啊!”钱启盯着林玉川,小心翼翼地说,唯恐他再次爆发!
“林师弟,师父去了,这也是命数使然,倒是我们,师父的后事该怎么安排?还请你拿个主意才是!”苏良也说道!
林玉川意兴阑珊,摆摆手道:“两位师兄,你们才是师父指定的掌门,师父的后事,就按他的意思处理吧!还有门派的事情,还请你们负起责任来!”
钱启忙道:“那是自然!只是师弟才是我五行门的中流砥柱,大事还要你做主啊!”
“是啊,林师弟武功盖世,正该担起门派的重任!”苏良接口道!
林玉川却说道:“玉川生平只知习武,却没有任何处事经验,师父后事处理完毕,我也将出门历练,此去再无相见之日都有可能,这门派之事不提也罢!”
苏良似欲再劝,林玉川已经捧着充作骨灰盒的首饰盒朝外走去,纵然迫于无奈不敢明目张胆地发丧,但几缕清香,一些纸钱又怎能少呢?他正要带着这遗骸回去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