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除妖师の恋(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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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梦也何曾到谢桥

“如果,当时不是苏大人及时出现,你怎么办?你会不会出手?”

刘一束起头发,穿一身墨色的官袍,摇身一变,成了眉清目秀的官差。此刻,她骑着马,与拓拔锋并驾齐驱走在官道上,想起一个时辰前的一幕,尚觉刺激。

本来,她以为拓拔锋会像电视上演的,带着她飞檐走壁,离开郡衙;或者,敲昏一个士兵,把他的衣服换上,乔装出去;甚至,真刀真枪,杀出一条血路,冲出斛律子珩的天罗地网。

然而,没有,拓拔锋的办法让她大呼无聊。

乔装了是没错,衣服却不是从哪个倒霉的士兵身上扒下来的,而是拓拔锋回住的地方取来的,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他回去拿衣服的时候,她躲在舞澈的房间里,差点睡着。

换了衣服再走在郡衙里,那些搜捕她的士兵基本上对她视而不见,只向拓拔锋行礼,让她直嘀咕没面子。

意外是在快到郡衙正门时发生的。拓拔锋命人牵两匹马来,有一个衙役注意到了她陌生且漂亮得不像话的面孔,出声询问,而糟糕的是,斛律子珩从对面走过来,眼看就要穿帮。

就在此时,苏洛突然出现,以公事为名支开了那个好奇多嘴的衙役,然后迎向斛律子珩,拦住了他讲话,两人才得以脱身。

所以,她想知道,如果没有苏洛,拓拔锋会不会出手。

“不会。”

拓拔锋淡淡道,脸色凝重,近乎阴沉。

“呵,你好没劲啊,就知道你不想帮我出来。”刘一低低地抱怨。

天高云淡,阳光很温暖,道路又宽阔,她骑在高头大马上,感觉很新鲜,很威风。她其实并不会骑马,但是当拓拔锋把缰绳递给她的时候,她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几乎是本能的,脚尖点地,根本用不着扳鞍认镫,一个飞身跃上马背,身姿潇洒漂亮,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了几千几万次。

她想,也许这是因为她的身体是斛律妍的,从而保留了属于斛律妍的一些本领,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神奇,很开心。

而更开心的是,她走在接近答案的路上,只要能见到那个执手石主人,她想,她就能找到答案。

所以,尽管处境一如既往的糟糕,但是她的心有雀跃的感觉,想和身旁的人大声地聊天,大声地笑。

然而,拓拔锋,不开心。

他比平日更沉默,俊朗的脸上有乌云的颜色。她唱歌给他听,他不睬;她讲故事给他听,他也不笑。终于,她的好脾气到了尽头,决定爆发。

“闷葫芦!”她大叫,“耍酷不要钱是吧?可是告诉你,本姑娘不想看。不就是去天神祠吗,我难道没长嘴吗?我难道不会问吗?没有你,我照样找得到天神祠,照样能做我想做的事,照样能……”

“很好玩是吗?”拓拔锋冷然打断她,勒住马停下,满脸愠色,“逃离郡衙,查案、缉凶,对于斛律妍小姐来说,都是一场游戏,所以很好玩,是吗?”

刘一也收住缰绳,“你认为我当这一切是游戏?”

“难道不是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让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兴致勃勃地去追查一个杀人凶手?去追查一个对你来说危险至极的人?我倒是想知道,大小姐凭什么笃定自己能平安无事?是你有金刚不坏之身?还是仗着自己是上将军之妹的身份,就以为天下人都要让你、护你、宠你、敬你,没人敢伤你?”

“我还从没见过你发脾气的样子呢?”刘一端坐在马上,侧头望着他,笑得贼兮兮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

拓拔锋转过头去,冷然看着前方,“苏大人既然命拓拔锋负责小姐安全,我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刘一叹道:“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其实,我没笃定过什么。没有金刚不坏之身,没有显赫至极的身份,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从来没有笃定过自己能平安无事,甚至没有笃定过自己……能活着回去。”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轻,眼睛里有一丝近乎哀伤的情绪缓缓淌过。

拓拔锋一僵,仿佛心上也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淌过,那一脸愠怒就淡了,他担忧地望着身旁的女子,轻声唤道:“斛律妍小姐……”

“哈哈哈……”刘一忽然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指着他,得意而嚣张,“我就知道你关心我,承认吧。”

“你——”

拓拔锋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心中怒极,脸色铁青地一夹马腹,纵马前行,离罪魁祸首远远的,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刘一追上他,笑嘻嘻道:“怎么,真生气了,跟你开个玩笑嘛。”

拓拔锋充耳不闻。

“别这样嘛,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小心眼。”

拓拔锋继续铁青着脸前行。

刘一勒住缰绳,在他身后大喊:“好吧,我承认,其实是我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人关心我;我想确认一下,我当作朋友的人……是不是也在利用我!”

骏马长嘶,拓拔锋猛地勒住缰绳,拨转马头,震惊地看着不远处端坐在马上的墨衣女子——

她静静地望着他,收起了一脸令人愤怒的表情,容颜如玉,面沉似水。一双眼睛流露着清澈的光芒,大而明亮,格外突出,然而那其中分明有夜一样的东西,沉沉地看不到尽头。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夜色?

也许,是她的笑容迷惑了他。自从相识,她脸上最多的表情便是笑,时而明媚、时而嚣张、时而调侃、时而狡黠,未必都讨人喜欢,却足以让看到那笑容的人忽略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而此刻,她没有笑。官服束发的她敛去了满身娇气,现出几分刚毅。

她静静地望着他,“我知道苏洛大人是故意告诉我黑衣人的身份,故意让我知道我与苍黎有关,故意放我和你离开,他其实是想用我做诱饵引苍黎现身——但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的朋友全心全意地待我,他没有利用我,这就够了。”

“斛律妍小姐……”拓拔锋怔怔地望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原来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被人利用,知道自己被当作诱饵……她的心,有没有疼过?

“斛、律、妍、小、姐,”刘一扳着手指数数,“一共五个字,你说累不累?为什么让你叫我一一,你就是不叫呢?告诉你,我把他当作朋友,才会给他这个特权,要不要随你。”

“……一一小姐。”拓拔锋艰难地开口,她当他是朋友,可是,他却对她诸多隐瞒,她……其实该怪他的。

“对不起。”

“是一一!”刘一大声纠正他,忽然呵呵一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苏洛是你的顶头上司,做的也是铲奸除恶的好事,所以,有些话你自然是不方便说的。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在帮助我、保护我吗?倒是我,该和你说句谢谢。”

“不过——”

拓拔锋心中愧疚与疼惜之情还未来得及泛滥,忽然听到刘一感性的语调一变,高声讲出一句转折词,他立即警醒,果然刘大小姐又开始淋漓尽致地展现她的恶劣本性。

“你帮助我、保护我也是应该的,谁让你是我能打能杀、无坚不摧的大保镖呢?苏洛大人说了,你可要全权负责我的安全。所以,从现在开始,别人要欺负我,你要帮我挡;我要欺负别人,你要帮我打,反正是只准我欺负别人,不准别人欺负我……”

“你不是想去天神祠吗?”

拓拔锋忽然打断她,看着她的脸上,笑意飞扬。他猛地一提缰绳,骏马长嘶,前蹄高扬,他朗声道:“那就跟着来吧,可别跟丢了,哭鼻子……”

最后的话是顺着风飘进刘一的耳朵,而拓拔锋早已纵马,像离弦的箭射了出去。

“谁怕谁啊?”

刘一的脸上闪过不服输的神采,双腿一夹马腹,紧追其后。

两人两骑转眼消失在天际。

“就是这里了。”

在一处荒凉的寺庙前,拓拔锋收住马速,翻身下马。

“终于到了啊……”一个小时前还豪情万丈的刘一大小姐呻吟着,几乎是直接从马上掉了下来。看来身体是斛律妍的,惰性却还是她自己的,根本禁不起折腾。稍微和她的享乐主义冲突,大脑就拒绝服务。

拓拔锋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起她,“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全身都不舒服,骨头都散了架。谁像你呀,铁打的闷葫芦,也不说停下来歇歇……”刘一抱怨着,任拓拔锋扶着踏进寺院。

她环顾四周,但见断壁残垣,枯草横生,一些雕着奇特刻文的石柱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平添奇异荒凉之感。院中一座大殿,尚存斑驳的色彩,或许曾经雕梁粉壁,青琐绮疏,但现在残破不堪,摇摇欲坠。

不远处,就是黑衣人活剖人心的地方。尸体已经被抬走了,暗红的血迹凝固在地上。刘一忽然感到彻骨的寒意,忍不住抱着双肩,打了个冷战,“这里,怎么这么冷啊?”

拓拔锋抬头望了望天,“似乎要下雪。”

刘一这才留意到,中午还艳阳高照的天,不知何时竟压下了沉沉的乌云,隐隐翻滚着。风,也锋利了起来。

“进去吧。”拓拔锋挡在风口,淡淡道。

正殿大门已经没有了,从外面看,殿内黑洞洞的,昏暗且阴森,还有腐朽的味道。刘一不知为什么,竟联想到了大张着嘴的骷髅,全身又是一个冷战,赶忙甩掉脑子里的奇怪想法。

进了大殿,刘一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曾经躺过的那口黑漆漆的棺材,想起那晚的经历,仿佛黑衣人冰冷的手指又抚在她脸上,全身不由得绷了起来。跨越千年的重重迷雾之中,她猜想她、苍黎与执手石三者之间应该有某种神秘的联系。但是,这也只是猜想,如果……不是呢?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她的遭遇只是一个偶然现象,像科学上许许多多尚不能解释的其他神秘现象一样——她该怎么办?

那是否意味着,她再也不能回到千年之后,再也……见不到楚煜。

“你的脸色很难看,怎么了?”拓拔锋关切地望着她。

刘一摇摇头,“我只是想不明白苍黎……当时在做什么?”

她走过去,轻抚着棺材,黑衣人奇怪的举止,唱经似的语言,自己不同寻常的头痛……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她尚不及多想,忽然发现自己手底的触觉不对——温凉而坚硬,是……石头!

“拓拔锋,”她惊叫起来,“这棺材变了!”

“怎么变了?”

“那晚,我躺在这棺材里,”她焦急地比划着,“我敲过这棺材壁,明明是木头的,可现在……”

拓拔锋很平静,把手伸到棺材内壁,敲了几下,发出“当当”的声音。

“是不是这样?”

刘一讶然,“就是这样的声音,怎么……”

“因为它外面是石头,而里面是木头。”

“啊?”刘一忘了这是口阴森森的棺材,趴里趴外瞧个仔细,果然发现内外是完全不同的材质。

“好奇怪啊,怎么有这么奇怪的棺材?”

拓拔锋淡淡一笑,“因为这不是棺材,这是祈教的轮回台。”

刘一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什么祈教?什么轮回台?”

“祈教是波斯国教,沿丝绸之路传入中土,地位虽不及佛教,但似乎更为神秘而有力量。魏帝就极其信奉祈教,曾大兴土木,盖过数十所祈祠,也就是天神祠。而这轮回台是祈教中最尊贵神秘的法器,传说,它由若木潜石所制。木,是西方极乐的若华之木;石,是东海海底的潜英之石。对于祈教徒来说,只有被神选中的人,才有资格躺在轮回台中。”

刘一听得目瞪口呆,“哇,你真有学问……不过,既然是祈教中最尊贵神秘的法器,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是祈教徒?”

拓拔锋清朗的眸子暗了下去,笑得很奇怪,“因为……我姓拓拔。”

“那又怎么样呢?”刘一奇怪道,有学问还和姓氏有关系吗?

拓拔锋无奈地望着她,这么聪明的女孩子,她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在耍他?

“我说过魏帝极其信奉祈教。”

“你——”

刘一猛然反应过来,魏帝就姓拓拔——拓拔,是皇家姓氏!

她指着拓拔锋,惊讶地笑道:“你是皇室后裔?落难王孙?还是……前朝余孽?”

拓拔锋脸色微变——真要细究起来,他其实……都算吧。一个王朝的没落,留给后世子孙的,将是一个永远洗不掉的耻辱印记。

“笨蛋,这都答不出来。”刘一看着他,脸上是闲凉的嘲笑,“听着,要是有人像我一样问你这个问题,你就说‘我是拓拔锋,是一一的能打能杀、无坚不摧的御用大保镖’。”

他的沉郁丝毫影响不到她,她笑得没心没肺,然而他怎么会不明白呢?她只是在以这样一种方式不露痕迹地告诉他,只要做自己就好,不用去在意什么,更不用去背负什么。

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子,如何不让人怦然心动?

刘一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这轮回台象征什么?或者说……它能用来做什么?”

她觉得,“轮回台”这个名字在暗示一些东西,或许,很关键。

拓拔锋沉吟道:“我对祈教了解不是太多,这轮回台以前我只在《波斯古经》中看过,那上面写它代表了善恶的转换。”

“善恶转换?”

“不错。祈教认为宇宙万物分为善恶两类。火、光明、清静创造善端;而死、黑暗、破坏创造恶端。善端的最高神是主宰神,恶端的最高神是凶神。在善恶两端之争中,人有自由选择的意志,也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而这轮回台就是赋予人这种权利的地方。人躺在轮回台里,以死亡开始,放弃这一世的宿命,把灵魂交给重新选择的神——主宰神或者凶神,换取神的眼泪,那么这个人就可以获得该神的庇佑,从而重生。”

“以选择的善或者恶的人性重生?那不也是一种死生的轮回?”

“不错。”

刘一的眼中现出迷茫的神色,难道她的穿越时空,代表了一种重生?她在2007年死亡,在1500年前重生?

真的有这种神奇的力量吗?

她的手轻轻抚过轮回台,就这样一个用石头和木头的制成的东西,真的有这样神奇得不可思议的力量吗?

“如果……选择了凶神,那岂不是……把灵魂卖给了魔鬼?”

拓拔锋诧异地望着她,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

刘一回过神来,天哪,她在说什么?

这不过是祈教徒精神领域的寄托,是科学尚不昌明时,人对于生命的渴望。她,怎么会有那么一瞬间,真的相信这些荒诞不经的东西了,甚至还担心起自己究竟选了代表善的主宰神还是代表恶的凶神?

难怪拓拔锋看她的眼神这么奇怪。

她赶快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起来——不知为什么,自从进了这天神祠,一直感觉怪怪的……也许还对那晚存有阴影吧。

“要不要休息一下,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没事。”刘一摇摇头,长呼一口气,忽然想到一件事,“魏帝笃信祈教,而你身为皇族,却没见过这轮回台,可见其确实尊贵而神秘。可是,苍黎却拥有这件法器,那是否意味着他是祈教徒,甚至是祈教中地位尊崇的人?”

拓拔锋沉吟道:“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他用非常手段得到这件法器。”

“不管怎么说,这是宝贝,对于苍黎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轮回台既然在这里,苍黎一定就在附近!”

“聪明!”拓拔锋赞赏地点点头,“这也是苏大人笃定苍黎还没有离开南阳郡的原因。”

“那你们怎么不派人在这儿守着?”

“你怎么知道没有派人守着?”拓拔锋看着她,似笑非笑——终于,也有这个女孩子想不到的事情吗?

刘一惊讶地四处张望,“在哪儿,我怎么都看不到有人?”

拓拔锋笑道:“如果你都能发现,那你说苍黎还会不会出现?”

“有什么了不起。”刘一不服气地嘟囔着,“还不是守了这么多天都抓不到人。对了,你们为什么不张贴苍黎的画像来通缉呢?杀人证据不足?”

拓拔锋摇摇头,“最重要的原因是没人见过苍黎的真面目。”

“什么?”刘一惊讶万分,“苏大人把他说得神乎其神,简直就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你却说……没人见过苍黎的真面目?”

“不错。”

“那是为什么?难道他也像兰陵王一样戴着面具?”

“那倒不是。”拓拔锋摇摇头,“苍黎每一次出现都很神秘,一件黑色丝袍罩住全身,头上拉着风帽,脸就隐在风帽里,所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就这样?”刘一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是一顶帽子,凑近了就看到脸了嘛。”

“苍黎决不会让人近他身侧一丈。”拓拔锋道,“他第一次出现是清河二年春,皇上祭日于东郊。当时祭坛已起,玉用四圭却突然出现裂纹,极是不祥。未几,天色骤变,异象迭起。正当所有人都甚是惶惑,急着离开之时,谁也没看到苍黎是如何出现在祭坛之上。他以剑指天,破血画符,气势凌厉。谁也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是天色骤然清明,异象消失,更神奇的是,连玉上的裂纹都合拢了,祭日大典得以顺利进行。皇上大喜过望,视他为天人,与他同拜天日。即使这样,他也不允许皇上接近他一丈以内,始终不曾摘下风帽,更不曾让任何人见到他的脸。”

“皇上不是九五之尊吗,下令他摘下帽子就是了,或者,干脆让侍卫把他的帽子扒下来,不就什么都瞧得清清楚楚了?”

拓拔锋哭笑不得,“皇上视他为天人,怎么会如此做?相反,皇上还下了圣旨,任何人不得接近他一丈以内,免得亵渎天神。”

“天神?”刘一不以为然,想起黑衣人接近她时,满身的冰冷与死气,喃喃道,“我倒更觉得他像魔鬼。”

“朝中很多人都和你看法一样,认为他邪异不祥,混淆圣听,祸国殃民,都欲对他除之而后快,尤其以兰陵王为首。”

刘一想起天神祠之夜,高肃所下的“格杀勿论”的命令,这下总算前后串个明白了。

“拓拔锋,你觉不觉得苍黎这个人很奇怪?”

“怎么说?”

“按说他出现在祭日大典上,就是要引起皇上的注意,趁机接近皇上、影响皇上,现在看来他的目的达到了。那他应该留在皇上身边,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做他的祸国殃民的事——那他带着轮回台跑到南阳郡来干什么?还在这破破烂烂的天神祠杀人?会不会他要做一件比祸国殃民更为重要的事,而这件事……与我有关?”

或者说,与斛律妍有关。

拓拔锋清朗的眸子中有惊讶的光一闪而过,沉默半晌,才道:“这……恐怕要问苍黎本人了。”

“我的确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刘一喃喃道,本来她只是猜测苍黎与她这匪夷所思的境遇有关,因而试探摸索着寻来。但现在,她愈发肯定苍黎是解题的关键。

他像一个迷雾重重的影子,模糊而玄奥,但只要能让他清晰起来,那么,一切便有了答案。

“拓拔锋!”她忽然面露痛苦之色,神色凄惶地看着身旁的男子。

拓拔锋被吓住了,赶忙扶住她,“怎么了?”

“我们忘了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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