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我叫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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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7、魂归地府

7、魂归地府

这是哪里?仿佛到处是光,又仿佛一片黑暗。无山,无水,头顶是一片空蒙,脚下是一片灰暗。我好似悬在水中,却没有依托,只随四面之风随处漂流。一只下身压成扁平的牛虻从我身旁飘过,我连忙问道:“这是哪里?”牛虻并不理我,兀自飘远。我忽然想起,它并不懂我族语。

越往前飘,遇生灵越多,或断臂残肢,或血肉模糊,俱神情漠然,又不能问起所以。不知过了几时,又飘来一虫,面相甚熟,却是大头。我本来厌恶,这会却全无恨意,只是奇怪问道:“这是哪里?”

大头见到是我,冷冷道:“你头都断了,还能是哪里?当是幽冥地府。”

我猛地一惊,低头一看,那身子正空悬在我头下,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离了阳间,又问道:“你怎来此?”

大头恨恨道:“还不是与你的好事,那日与你交配,不料你已中蜂毒,传染与我,害我性命。”

我既已明了,也不愿与其多言。两虫默默向前,又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忽见的前方黑影攒动,越聚越多,想必是到了地府。

那地府大门如人间城楼,只是上不见城楼之顶,下不见城墙之根。中有一大一小两扇城门,俱有牛头马面把守,查身验份。大城门前俱是人类,无论男女,白衣散发,手镣脚梏,肃然沉默,鱼贯而入。小城门皆是飞禽走兽,魂影攒动,熙熙攘攘,虫鸣鸟叫,好生热闹。

进得门前,我问那守城的马面:“为什么这边这般拥挤,那边那般稀落?”

“小小虫豸,唠什子废话,你要下辈子有个造化,也投胎做人去。”那马面虽然看懂我语,甚是不烦,一把将我抓来,看也不看,推进门去。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却见不得半点光亮,倏然落地,已是地府殿堂。

看那殿堂与人间佛堂并无两样,中设正席,乃一判官摸样,两边分座四****帅,一个虫头细身,戴黄袍披肩,蹬褐色锦靴;一个绿眼龅牙,裹黑斑素衣,蹬雪色锦靴;一个大嘴无鼻,披银鳞金甲,蹬赤色锦靴;一个毛头尖嘴,着五彩凤衣,蹬玄色锦靴。虽模样相异,但个个狰狞。刚才门前吵嚷,殿内倒一片肃静,一鬼差捧一簿黄页,时时指点,偶有三两虫兽被鬼差领出,从偏殿移往别处,其他生灵皆以虫兽鸟鱼之分,各自随四个鬼差转了后殿。我也随鬼差刚要往后殿走去,却听得其中一个阴帅叫道:“且住!”又向判官密语,判官点头,遂令鬼差领我至身前。

正是那虫帅,我不敢仰视,诺诺而立。就听那判官宣道:“今日到此,余者门前候宣。”

“你随我来。”那阴帅说道。我跟着出殿,来到一蜂窝状小楼,想必是其官邸。几个鬼差帮其脱了黄袍,那阴帅道:“你抬起头来,可认得我?”

我抬起头,忽见其额头一隶写“王”字,隐隐发光,当下一惊,莫不是那只差点要了寅性命的黄蜂?

“我说过时日一到,便来找你。”黄蜂道。

对于黄蜂,我虽有恨意,倒不再惧怕,反正已死,还能如何,遂问道:“你怎在此?”

黄蜂笑道:“你还不知,我乃地府掌管天下蝼蚁生死的黄蜂菩萨。你的生死,本由我定。”

我恍然所悟,“那另外三位可是分别掌管鱼兽禽类的生死?”

“你倒也聪明。那三位分别是豹尾、鸟嘴、鱼鳃三位菩萨,和我一起共掌阳间人类以外生灵?”

“也就是说,人类的生死不由你定?”

“正是,你来时可见你们分门而入。人类那边自有广秦王菩萨掌管。不过那边群数虽少,但处理甚细,分十殿阎罗,每殿设三十六小地狱,盖以阳间所犯错事不同而置。而其他生灵,多以本能行事,未分对错,少了审判,可直接转世。当然也有意外,如前世本由人类转胎,本世劫尽,可重新投胎做人,你看那偏殿转移之物,皆因如此。”

“那你凭什么想要了寅的性命?”我质问道。

“我知晓你拿话等我。本来人的性命与我等无关,也是那唐伯虎自找,惹了两位菩萨。”

“竟有此事?”

“按你们阳间的时间,应是一年之前,天庭灶王菩萨与圈神菩萨闻说人间长洲一张姓人家,请来两幅神像,以三色裱之供奉。你知平常庄户人家,请来画像也不过随便贴在墙上,或烟火熏之,或粪臭熏之,经年则换。那二位菩萨感其心诚,特下界查勘,却见那两张画像如一,虽也有须,呈女娥之态。正疑惑间,却见下有印章,曰:江南第一才子唐伯虎。那二位神气顿生,原来每日香火供奉的却是这凡间伯虎。说起这灶王,与你倒有些渊源。”

“愿闻其详。”我甚是疑惑。

“那灶王本是上古五帝之一的颛顼之子,名曰穷蝉,仙逝后册封灶王,常以蝉髻现形于人间,此蝉也就是你们蟑螂,所以凡间百姓也以灶髻子称呼你们。那灶王便与圈神商议,要定那唐伯虎死期。”

“就凭一画像,也能定人死罪,岂不过分?”我忿忿道。

“当初纣王也就戏言几句,还不让女娲娘娘灭了朝代?神仙的尊严岂是你所理解?那灶王虽是天庭之神,却倒也不能随便处人死地,必要到地府寻助。”

“为何不直接找秦广王菩萨?”

“你又错了,二位神仙所为私事,若走正常程序,怕笑话于众神,且灶王毕竟以虫类现形,与我自有往来,圈神与豹纹又同掌牲畜,业务常有交集,自然好于沟通。”

“那你们不是越界了?”

“也不全是。我偷看那生死簿,料的唐伯虎此人平生并无大业,就暗自改了生死。”

“那生死簿岂是随便修改的?”

“当然不是。阳间事端多变,遇得天灾人祸,命不由天,蝼蚁小民,生无定数,那生死簿自留余地。倘若是王侯将相,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人之死可引万人性命,自是改动不得。那唐伯虎无牵无挂,害不得别人。当然改了他的生死,自然要延寿于他人,就象人间会计做账,有借有贷,借贷相等,个别科目的差异,只要不失了平衡,是审计不出来的。我与豹纹商量,不如迁寿于隔壁老王家那只黄狗,一来平了寿命,二来也可借助于黄狗要了唐伯虎的性命。谁料那黄狗只认得骨头,偏是不从,白得了便宜。思来思去,还是我亲自出马,也省了恶犬伤人招来官司的麻烦。”

“原来鬼神也有勾当,什么天理?”我无奈道。

“天理无定,天规倒是有的,这就是我寻你来的原因。想你无意之中,救得唐伯虎,又将他的寿限延了过去,虽不过五年,于你自己却是一桩大善。”

“你说寅过不了几年,是何意思?”我惊疑道。

“你本来阳寿还有三十日,折换人寿,也就五年。你自去后,在地府虽不过两日,人间已经一年,那唐伯虎已应了宁王之聘。我观那宁王,天生反骨,受其牵连,必死无疑矣!”

“你告知这些,惹我心痛,又找我何事?”我心中一阵绞痛。

“我刚才说过,你修一大善,按照规制,可投胎做人。想我接位百世以来,除了佛祖身边的金蝉子,以虫类直接投胎做人,你是第二个。且有几个好去处,供你挑选。”

“投胎做人,也由你管?”我好生奇怪。

“当然不是,但我有大恩于那轮转薛王,这点小事,办来自是简单。”那黄蜂得意道。

“轮回之事,乃是大体,再大恩情也不至偷胎换骨。”

“你有所不知。你看现阳间正德皇帝,宫中自是妃嫔无数,犹自不够,私建****豹房,猎四方美女供其享乐,然数载未得一儿半女,何哉?”

“莫不是纵欲过度,致精气不足?”

“非也,那正德本是个双性之身,男根萎靡,哪来子嗣?”

“竟有这等奇事?”我闻所未闻。

“当初正德从地府投胎,不料那日轮转薛王饮酒过度,出了差错,出的胎来确是男女双性,虽有****,但成人后会渐至萎靡。那正德出去可是奔大统之位而去,此等隐疾若为外界传来,必影响了命数,岂不三界大乱?那薛王自知铸成大错,命不保矣,是我在其孩童时以毒刺蜇其下体,扰乱其体内激素,抑其女体发育。现外观虽男,但已不能男女之事。那正德表面荒淫,其实只是虚以幌子,掩人耳目。宫中妃子,从不沾身,豹房之女,未有活着离开,盖封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