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怯怯的问,“你们的人齐了么?齐了就跟我进去。”
姜曲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他怎么又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去找师父的时候重明就在了。他说要跟着我们,说一能保护我们,二能保护我们,三还是能保护我们。”长生回头看,重明走在最后,显然执意跟进去。姜曲听得一头雾水,把她的脸转了过来,“你别看了,他性情难定,一会说要挖你眼珠子怎么办?”
鹿儿躺在地上踢着脚大吵大闹,这撒脾气的方式倒是跟卦燎十足十的像,石凳子上坐着一名挽着髻的妇人瞥了一眼无动于衷,“让你去了一趟凡间倒是把凡人不好的全学会了。”
梅花怯弱的喊了一声夫人,胆小得不想在跟他们待在一处跳进草丛里去了,鹿儿见他们来了,只觉是得逞了就不哭了。妇人道,“我有话跟他们说,到一边去玩吧。”
长生见那妇人衣上有九色,再眨眨眼见了她本体,正是鹿儿的娘那只九色鹿。鹿儿咬着手指目不转睛盯着小猴子,长生对卦燎道,“你也去玩好么?”
卦燎点头拉着小猴子跑了,因为看到前边一棵树上有用藤蔓做成的一个秋千架子就挂在树枝上,他想去坐一坐。
鹿儿跟了上去,她也要拉小猴子的手却被卦燎阻止了,说他们都是男的,不跟小丫头玩。一边吵架一边走了。
九色鹿道,“鹿儿从前不是这般的,是你们把她教坏了,我说不给你们果子,她就跟我大吵大闹。还说要把自己弄病了,成心要惹我生气。”
长生道,“可是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跟是人是妖没有什么关系,孩童的天性就是如此有时有些无理取闹,也有些吵。但她却觉得这样活泼机灵的才好,不要长得像她这样木讷又蠢笨,小时候不管是撒娇还是撒泼都不会,就是呆呆的。
九色鹿打量了她一会儿,说道,“你们既然进来了,就表示是答应我的条件了。给你们一个果子也不是不可以的,但不能白给,你们要抢。”
“抢?”姜曲挑眉,“跟谁抢?抢什么?”
九色鹿道,“你们要的是什么,就抢什么。那棵灯笼树你们也看到了,上头挂了一个蜂窝,去年取果时我们损伤不少,我不想我他们受那等苦楚。所以今年你们去取,若是能把四个都拿到手,我就给你们一个。”
姜曲笑道,“我们冒着被叮的风险,摘了四个只拿一个有些吃亏吧。”
“我听闻凡间有一种毒药叫做砒霜,分量少时能当作药吃了无害,分量多了就成毒吃了会肠穿肚烂。这灯笼果就跟砒霜差不多,它对妖来说是一种滋补的吃食,但对人而言,这灯笼果本身是含了毒的,想来你们之中是有人中了毒需要它来以毒攻毒。但身体无恙的人吃了当场就要毙命的。”
姜曲拆穿道,“你是想着我们拿得到果子最好,拿不到也能让那群蜂损兵折将,你们好坐收渔利。”
“我对凡人并无好感,只因见过不少同类惨死在凡人手上。鹿儿年纪还小不知世事险恶,我让她给她姐姐送灯途中不要停留,她却不听,结果结识了你们。她为了你们一整日都跟我闹脾气,也不知受了你们什么蛊惑。”
“我们没……”
长生想辩解,可惜九色鹿根本就不打算听,“也算是你们运气,来得凑巧,这灯笼果今夜子时就能成熟,若是错过了就要再等一年。凡人生性就是狡猾奸诈的,在子时之前你们倒可以想想用什么法子能拿到果子,我亥时再来喊你们。”说完就离开了,估计是准备今夜抢果子的事。
长生低头思考起有什么办法是能驱赶蜜蜂的,却听姜曲胸有成竹的笑道,“我还当是什么条件,原来只是叫我们取果子,这不正是天意么,顺水推舟。”
她想到一个主意,“用烟熏。”
她记得有一年村尾的田寡妇家屋檐下就来了一群马蜂筑了蜂窝,很多人经过时都被马蜂叮了,义父就是用烟熏的,蜜蜂怕烟,把落叶堆成堆点了火用浓烟一熏,死的死飞走的飞走,就剩下一个空窝。
那田寡妇感谢义父,还特意做了一道蜂蜜蒸老南瓜来给他们吃。一想起来,只感觉嘴里的口水都是甜滋滋的。
司马鹿鸣道,“烟熏也是一个办法,但还有个更简单的。”他看向她身上的天衣。
长生恍然大悟,穿着这件天衣,若是再借了卦燎身上那件包住头,就不必怕被叮了,找个布袋之类的把那蜂窝罩住摘了,扔到他处就得了,连生火的功夫都剩了。
长生笑道,“师弟好聪明,我去跟那位夫人说。”
姜曲拉住她,留了个心眼,“你不见方才那位对人不太友善么,果子要子时才熟,要是这么快告诉她,帮她把蜂窝摘了,她到时反悔我们也拿她无可奈何。还不如就等到夜里子时,如果到时她食言,我们也方便动手抢。”
长生倒是觉得鹿儿的娘不像是言而无信,姜曲道,“不是让你把什么都想成坏的,但那果子对我们来说也重要,小心谨慎点也是对的。”
长生点头,想问弗恃怎么看,对他们的计划有没有要补充纠正的。但弗恃却在出神,他双目焦距对不上,就定定对着某处,本来也看不出他在出神的,但连着喊了三次都没反应后便确定了。
姜曲想着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反倒是他们几个比师叔更着急他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复明。“师叔。”
弗恃抬头,捏了捏眉心道,“我有些累,先休息一会儿,不要喊我。”他随遇而安惯了,天为被地为床也惯了,也不挑一挑,原地就躺下。
长生他们往旁边挪了好几步,就怕挡到他伸脚。姜曲怕觉得他行径古怪,怕弗恃听到,便做了口型问,“师叔怎么了?”
长生记得她答应过要守口如瓶的,只得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