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容见蓝儿不在房中,喊了两声也无回应,出了房绕到厨房去找。有只卷毛小狗叼着一块蛋卷,迈着短小而急促的步子摇着尾巴由角落里跑了出来缩在石磨后头偷吃。
姜曲道,“哪来的这么小的狗。”他勾勾手指,想引它过来逗逗,小狗抬头不屑的瞥了他一样,又低头继续吃它的蛋卷,压根不理会。姜曲十分肯定的道,“这只狗定是只公的。”
长生道,“那是蓝儿。”
“蓝儿。”姜曲笑了,这一笑就扯动他脸上的伤,疼得他赶紧收敛,他抓着那鸡蛋在脸上滚。“我倒是隐隐察觉得出他不是凡人,倒没想到是只小狗。”
蓝儿吃完最后一块蛋卷,十分心满意足的倒下,肚皮朝天的伸出它的狗爪子挠了挠。它耳朵掀起,听到脚步声走近,便翻身变回人的模样。毁尸灭迹的把嘴巴擦干净。
宋容走回来见他在,说道,“喊你为什么不应。”
蓝儿撒谎道,“我刚才上茅房了。”他瞟向长生他们,又是挤眉又是瞪眼,警告他们识相不要把他拆穿。
宋容道,“帮我沏壶茶来。”
蓝儿望天,月上中天估计快是亥时了的,“主人,已经很晚了,要是喝茶提了神你又睡不好了。”
“我想喝茶,去沏茶吧。”宋容坚持要喝,蓝儿也只能去拿茶叶烧水泡茶。宋容一样又是拿出一瓷瓶扔到地上,瓶子滚到长生脚边,“你们三个,明……”
一声清脆的鸟叫声将他的话打断,一道黑影将月光遮住,长生眼前一黑,抬头就见一只黑嘴雁翩若惊鸿,从她头顶上飞过。有个人被扔了下来砸在地上,那人的身体在地上翻滚了两下,停下后四肢扭曲,眼角和嘴上都是血。
司马鹿鸣上去探了他的鼻息,已没气了。
那只黑嘴雁飞落在宋容的身旁,化成了一个女人,穿着纱衣披着一件软毛织锦披风。她在宋容跟前转了一圈,“这是我昨日刚杀的两只鼠妖拔下了它们的皮做成的好看么。”
长生捂住了鼻子,因为闻见了很浓的血腥味。
宋容的神情有些淡漠,“我如今这份清静是你给的,我的话你自然是可以想听就听,不想听便当耳边风。你觉得好看就是好看了,何必还问我。”
“你说让我不要多添杀戮我记得,但那只牛妖来犯,我若是不还击,这地方就要被他霸占去了。这帝都皇气和法界日渐的弱了,如今帝都城妖魔肆虐,夜里街上连僵尸都能看到,也不光是我一个坐不住。”她看向长生他们笑道,“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三个人了,仆人?”
宋容加重了语气,“他们三个既然是在我的屋子里,我希望你记得当初的承诺。”
司马鹿鸣和姜曲很是警惕,屏息凝气,那女妖察觉他们身上有些修为,已是崭露头角散出一些修真气息,她一一将他们仔细的打量,笑道,“还是你新收的徒弟?”
“我累了,你先回吧。”
“你不先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么?”那女妖手一抓,尸体被吸了过去,她踢了一脚,“我不是说么帝都妖魔肆虐,很多自以为是又不自量力的正道中人都往帝都赶来,我在路上遇到这个光天坛的弟子。他正正是欧阳一的徒弟,我把他杀了给你泄愤。”
“我没要你杀人。”宋容看着那尸首,四肢都被折断,怕是生前受尽痛苦。“我也告诉过你不要去找光天坛的麻烦,这是我的私事。”
女妖反问,“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经不计较了么,你若是不计较为何不用本名,你一身本事,要不是欧阳一何苦要隐藏起来,世人只知宋大夫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却不知你也是光天坛的弟子,也是道法高深。”
姜曲与司马鹿鸣使了眼色。
他就说这宋容本事了得怎么会默默无名的住在此处跟一群妖怪为伍,原来是光天坛的弟子?这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修仙问道的人多不胜数,门派也多,有的行事做派比较高调张扬声名远播,有的则不爱声张低调名声并不是很响亮。
光天坛正是如此,他听过这门派,但也仅限听过这名字而已,再多就不清楚了。
宋容道,“过去的事还提来做什么。”
女妖瞥了一眼那呆若木鸡的长生,倒也不在乎当着他们的面说,“为什么不提,你曾经也是意气风发,凡事不愿隐忍。要不是被欧阳一和玉虚的绯钰害的,光天坛的掌门应该是你才对,你也不必心灰意冷的躲到我这做个闲云野鹤。”
“我说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蓝儿端着热茶过来,茶杯突然裂开吓得他赶紧把茶杯扔了。女妖知宋容是动怒了,虽说他面上并无半点怒色。
“不说就不说吧,我也不必自讨没趣。看这尸首你是要扔了埋了还是鞭尸都得。”她讨好道,“你不是说有生之年想看一看普陀寺的无尘大师坐化之时留下的星罗棋布么,没想到它落在一个凡人手上,路上被我遇见抢了过来。可惜的是少了几颗棋子,改日我叫人去找一块相似的玉石来打磨凑足那几颗棋子就好。我的棋艺也是你教的,不如下上一盘,看我有没有长进。”
“你杀了几个人?”宋容问。
“只杀了一个。”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宋容进房之前吩咐长生他们把那尸首埋了,看得出蓝儿很是怕那女妖怪,赶紧跟着宋容进房,把门也关上了。
女妖觉得很是扫兴,对长生道,“好好照顾你们师父,若是不机灵照顾不好的,我有很多的人选可以替换掉你们。”
长生道,“宋大夫不……”她要是说宋大夫不是她的师父,她会不会追根究底他们是怎么进来的,那会连累钟大夫的。
房中传来了木鱼声,宋容在念往生咒。女妖道,“我最是讨厌佛经了,听着就头疼。”她变回了黑嘴雁,赶紧飞走了。
窗纸上映出了黑色的人影,从那轮廓看得出里头的人一手在拨佛珠,一手在敲木鱼,姜曲纳闷,“他是要转行当和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