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玉羞涩道,“师弟,你我在昆仑山上朝夕相对,吃饭一起,习武一起,你觉得我对你如何?”
“师兄待我亲如兄弟。”怜玉很照顾底下的师弟,只要他们这些师弟开了口的,能帮的一定会帮。撇开了怜玉被师姐师妹拒绝后总来叫他传授一些吸引姑娘的秘诀之外,烦人了些之外,倒也还算是位尽职尽责的好师兄。
怜玉道,“你别看山上师姐师妹总整日围着你打转,其实她们喜欢的就是你长得俊俏,喜欢的都是你这张脸。哪里像我,这些年对你好都是发自肺腑的。”
这点不用怜玉说,姜曲自己也知道。只是他倒也不觉得因为自己长得好看讨师姐师妹们喜欢有什么不好,“所以我对师兄也是尊敬,除了长生的那件事,我真没办法答应之外,别的你叫我做什么个,我都肝脑涂地。”
哪怕怜玉现在突然来跟他说是在街上又看上城中哪一位姑娘,又动了心了,他都能绞尽脑汁出谋划策帮他去追求人家姑娘。但求怜玉别再拿那让人发毛的眼神瞅他。
怜玉道,“谁跟你说长生,现在说的是我和你。”
“我和你?要说什么?”
“师弟,以前我在山上虽说不至于是只井底蛙,但也是孤陋寡闻,来了帝都才长了点见识。你听过龙阳君么?”怜玉两眼放光。
“听过。”龙阳癖。
怜玉含情脉脉的凝向姜曲,“其实这男的也不一定非要跟女的一起,才叫修成正果。男的和男的,只要两情相悦,一样可以很快心快活的。”
姜曲眼角抽了抽,怜玉那样炙热的眼神,从前都是放在某位师姐或是师妹身上,他再熟悉不过了。他含蓄的说道,“师兄,我家就我一个儿子,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爹娘还指望着我娶妻生子。”
怜玉逼近一步道,急躁道,“女人有什么好的,像钱如月那样又刁蛮又任性。”
姜曲后退一步,笑容难再自然,“她那是特例,女人也有婉柔宛若的。师兄我知道你被那些师姐们伤得很深,深到你产生了一些误解,以为所有女人都是只看外表。但其实这样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是不对的,长生不就挺好的么,你之前不是还说她看人晓得看你内涵。”
怜玉撇撇嘴,“长生师妹个性是好,可她笨呀,她脑子不怎么灵光,你跟她说话,她回你十句里有七八句牛头不对马嘴,这么笨的人怎么能跟你心有灵犀呢。”
长生听到怜玉像个长舌妇一般背后讲她坏话,倒也没什么感觉。反而卦燎气冲冲的。土地婆对着长生摇摇手,示意他们可别过来扰了她。
长生只要抱住卦燎捂着他的嘴,小声哄道,“乖乖的,别出声。”否则要是坏了土地婆婆的事,她真是怕怜玉师兄以后就真是这样——阴阳怪气了。
姜曲强颜欢笑,“娶妻不一定要聪明的。”
怜玉强辩道,“谁说的,那可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对牛弹琴怎么能琴瑟和谐呢?”
“我又不会弹琴,要什么琴瑟和谐。”姜曲干笑了两声,手摸上了门,就想把怜玉关门外。
土地婆将拐杖卡在门槛处。
结果任姜曲怎么用力,门就是合不上。
他房的门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什么时候不坏,偏选这时候。
怜玉一把将门推开,姜曲立马躲到桌子后头,瞧怜玉的眼神跟瞧洪水猛兽差不多,他跟妖怪打斗时都没这么惊惧。
怜玉道,“师弟,山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也没有比你更了解我的了,我们不正好是天生一对么。你现在或许接受不了,那是你像我从前那样没想过男子和男子在一起的可能,你现在想,想着想着,就能想通了。”
姜曲苦着脸道,“师兄,我真的是喜欢姑娘。我虽不晓得为何你突然就转变了……喜好,但我也不会歧视你喜欢男子。比我更好看的虽然难找,但与我差不多的却也还是有的,司马鹿鸣,司马鹿鸣就不错。”
怜玉撇撇嘴道,“我不喜欢他,冷冰冰的哪比得上师弟你好,温柔体贴、玉树临风简直就是十全十美。”怜玉跳上了桌子,一把揪住姜曲的衣服不让他逃,“师弟,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你就试试吧。试过以后你就发现喜欢上我很容易的。”
姜曲眉头成了倒八字,救命啊。他怎么会摊上这事。
“师弟你放心,我一定对你万分的好,用诚意来打动你的,不是有句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么。”
怜玉说到激动处,又是看到姜曲一张偏阴柔的美丽的脸,顿时又心跳加速。他撅起嘴来,要亲,“师弟——”
姜曲张开五指用力将他脸推开,活到这么大,却是第一次被男人轻薄。“救命啊。”他这次是真的要喊了。
土地婆用拐杖在姜曲的膝盖上打了一下。姜曲只觉得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正好压在了连玉身上,亲到了他的嘴。
长生目瞪口呆。
卦燎拉下长生的手,喊道,“男的亲男的!男的亲男的!”他爷爷跟他说凡间的男人和女人拉拉手就会生娃娃,风骚脸和他师兄不但拉手了,还亲了。“风骚脸要有娃娃了!”
姜曲已是僵住,只觉得有些反胃。黄疸水好像涌到喉咙上来了。怜玉上一刻倒十分沉醉的样子,没想到数了三下后,他的神情开始变了。
姜曲只听过女人反复无常,原来男人要翻脸也是变得很快的。怜玉抡起了拳头突然恼怒的往姜曲左眼揍了一拳,把他揍倒在地。
站起来后更是不停吐口水,一边擦嘴,一边指着姜曲男子气概的骂道,“你这臭小子,山上**师姐师妹还不够,如今连你师兄都不放过!我可是男的!你恶不恶心!”
姜曲也气了,捂着黑眼站起来吵架,
“你才莫名其妙吧,一大早来找我说喜欢我,现在又是打我,弄得像是个女的被我轻薄了一样,你搞清楚,被轻薄的是我。”他还没发飙,倒是理亏的先吵起来了。
怜玉骂道,“你这臭小子,说谎也不打草稿,我是男的,怎么可能喜欢你!”怜玉像全无记忆那样,怎么都不认账。
姜曲想着怜玉若不是二十多就开始得了健忘,那就是纯心玩他来着。“你是要我对着鸿钧老祖发誓么,我要是骗你,我出门立马摔死。”
“你说谎就算了,居然还拿鸿钧老祖的名义说谎,你不用摔死,我现在就打死你。”怜玉说着挥拳又要揍他。
姜曲自知自己不是怜玉对手,身手灵活,从窗户跳了出去。怜玉立马追上去,发誓非要好好教训那满嘴胡说八道的师弟。
长生怕出事,想要上前跟怜玉解释。土地婆伸出拐杖把他们拦下,长生问道,“这药是不是解了?”
土地婆慢声道,“这本来就是兔儿神一时贪玩做出来戏弄别人的东西,已经是解了。我已经狠狠教训了我家那个老头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做事不计后果。”土地婆看向卦燎道,“龙太子也别再这般胡闹了,否则以后若是闯出大祸怎么办?”
卦燎被批评,闷闷不乐的踢着地上石头。长生摸摸他的小脑瓜,“是我没看好他。”师父许她带卦燎上山的条件就是照顾好他,是她没做好。
卦燎见长生自责,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土地婆,他上前抱住土地婆大腿,抬头道,“婆婆有用我给土地爷爷的珍珠么?”他已是懂得岔开话题了。
土地婆笑了,自然是有用,今日起来发现眼角的鱼尾纹是少了好几条,容光焕发,难怪天上这么多仙女都争着想要那珍珠粉。“还要多谢龙太子的厚礼了。”
土地婆见到卦燎的可爱样,哪里还舍得说他。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姜家的小儿子是从去了昆仑山修道的。”
长生答,“我们正是从昆仑山来的。”
土地婆又是细细的打量了长生,“你也是修道之人?怪了,修仙练道到了某一境界,总有或强或弱的真气护身。与你在一块的那几个年轻人身上就有这样的气,可你横看竖看却是再普通不过。”
长生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玉虚派里最笨的一个,道法怎么练都练不好。”她虽是玉虚派的弟子,顶着玉虚派这一大派的光环,却也如土地婆婆说的,跟普通人没两样。
土地婆道,“我若非有意显灵让你们凡人看到,你们应该是看不到我的。至少你的同门师兄弟就看不到。”而长生不止看得清楚,还能听到她在说什么。这该算是一种仙缘,偏她却又生的无半点仙风道骨,真是怪了。“你们既是修道之人,就尽快回昆仑山专心致志修行道法,别多做逗留。”
长生不晓得为何,觉得土地婆的语气里有些赶人的味道,她想起那晚来勾卢幼昭魂魄的两个夜叉所说的话,问道,“帝都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土地婆只道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化作白烟,钻进地里去了。
……
姜曲一直低着头喝粥,脑袋低得差点没有埋进碗里,可坐他旁边的姜离还是故意歪过头去看他的伤眼,看着看着毫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
钱如月和卦燎也觉得好笑,好笑到手里抓着的勺子都抓不稳了。姜曲一边眼睛眼眶发黑,像极了院里养的那条眼睛附近带了黑色花纹的小狗儿。
姜曲自然知道他们都在笑话他,拉起袖子遮了半边脸。爹娘给了他俊俏样貌,若是毁了,他肯定要找师兄算账。
司马鹿鸣居然冷着脸也拿他开起玩笑,“你这是没脸见人么。”
姜曲朝司马鹿鸣瞪去,长生道,“对不起。”她已经跟他们都解释了,怜玉的怪异皆是因为卦燎的捉弄。姜曲虽是没说什么,但她想换作哪个正常人遇上这事,也不可能是半点也不生气吧。
怜玉安慰长生道,“这不是一场误会么,没事的。”
姜曲斜眼,“师兄现在倒说是误会了,刚才追着我打的时候怎么不说。”
怜玉居然还理直气壮,心仪的姑娘面前可不能表现得小肚鸡肠,“那师妹和卦燎和卦燎都跟你我道歉了,你还想如何。做男人可不能这么小气。”
姜离早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你师兄说得对,孩子小,难免活泼好动了些。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
长生只想将功补过,“用煮熟的蛋敷眼,会好的快点,一会儿我煮个鸡蛋帮你揉一揉。”
怜玉讨好道,“不必师妹动手,我帮他揉。”
姜曲道,“算了吧。”叫怜玉帮他,他还不想瞎掉一只眼睛。
丫鬟端上一碟东西,搁在姜曲面前。姜曲用筷子翻了翻盘里的肉,看不出是什么,他们早膳一向吃得简单,倒是难得一清早就吃这么油腻,“这什么菜?”
姜离笑道,“我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的青蒜苗炒卤猪嘴,给你以形补形。”
什么以形补形,他伤的是眼,他姐这是分明在嘲笑他被怜玉亲了。姜曲实在想发火,偏对着姑娘又不能发火失态。只好指这那碟青蒜苗炒卤猪嘴,勉强自己不要摆出脸色,“我不吃这个,端回厨房吧。”
那丫鬟答得有力无气,像没睡醒似的,“是,少爷。”丫鬟弯腰收拾,转身要回厨房时身子晃了晃,摔到了地上。
姜离见这突发事情,倒也沉着,赶紧唤了人来将那昏迷的丫鬟抬了下去,又叫人去请大夫。
大夫来看过后,说那丫鬟是得了风寒,没什么大碍,开了药方就走了。如此,他们也就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夜里,姜离奉上了贡品祭月。
宫里头也有祭祀,姜弦月要在宫里主持,没办法留在府里与他们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