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师尊千里迢迢将自己从末崃岛救回,又从含涧山把自己接到幻虚宫来,悉心教导,细致耐心,虽只是短短一月,足以令乔小七终生难忘!
而这次,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擅自揣测师尊。
所以不管慕红如何劝阻,乔小七非要当面向师尊谢罪不可,最后无奈,慕红只得同意他在炼丹房外轻轻问问,又叮嘱若他师尊不理不应,就不要再打扰。
玄隐的炼丹房也在幻虚宫内,待乔小七穿过重重长廊,寻到炼丹房时,果然见大门紧闭,看来他师尊是在专心炼丹。
正在他犹豫该不该打扰时,一股药草味凭空自来,接着一阵脚步声渐响,右侧行来一位看似是中年的仙人,仙人后面还跟着两个俊俏小童。
心底一凛,打死乔小七也不会认错,此人正是杀死青霞的元凶之一——他的三师兄虚辰!
虚辰的目光带着几分笑意,上下打量了一番乔小七,正要问话间,颇识时务的乔小七却先道:“您是不是三师兄虚辰?”
虚辰一愣,讶然道:“小师弟,你怎么知道我是你三师兄?”
腼腆地笑了笑,乔小七说:“我在含涧山的时候曾远远的见过师兄您一面,再说您身上一股子药味,所以我猜定是擅长仙丹术的三师兄。”
“哦。”虚辰恍然,闻了闻长袍上的气味,道:“难怪师尊肯放下族类之见收你为徒,果然是聪慧。只是,小师弟你在这里作什么?”
乔小七见这个便宜师兄表面还算良善,便道:“师尊为我炼丹,我想当面跪谢师尊。”
“原来如此,难怪师尊老占着我的炼丹房不出来,想必师尊平日里很是疼你。”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良久。虚辰作为师兄,理所应当的问了问乔小七的近况,乔小七对答如流,随后夸赞了一下云鹏。可当虚辰问到乔小七在含涧山过得如何时,乔小七却有意无意的闪烁其词,虚辰年老成精,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向乔小七许诺,他日见到海中青时,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关于在含涧山的仇乔小七早就想过,等到自己仙法有成时再去寻那帮人的晦气。这位只谋一面的三师兄,虽然看起来和海中青不太一样,又口口声声说要帮自己,但有青霞作为前车之鉴,足见他面善心狠,所以目前还是稳当点好,免得节外生枝。
正在他琢磨如何假装不计前嫌时,只听炼丹房内传来玄隐的声音:“是虚辰和小七吗?你二人都回去吧,为师这里暂且不需要人。”
“师尊,那弟子就回去了,明日弟子再来叨扰。”虚辰对着炼丹房深施一礼,然后对乔小七道:“小师弟,师兄这就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师尊炼丹时不喜欢被打搅。”
可是乔小七心里有事情非说不可,支开虚辰后,他缓缓跪下,轻声说道:“师尊,您老人家责罚我吧。弟子本以为您从今以后不来教我了,没想到师尊竟为我闭关炼丹,弟子……弟子实在是该死。”
言罢,乔小七含着泪,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炼丹房内传来一记叹息,玄隐于内道:“小七,你有这份孝心为师很是欣慰,为师与你师母不会放弃你,安心回去吧。”
既然师尊这般说,乔小七也不好打扰过久,于是深施了一礼,才放下心来,回到了他的小屋。
而此时寂静的炼丹房内,玄隐如他所想,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一鼎散发着巨热的九龙丹炉。
半晌,玄隐举手轻按,丹炉中的五昧真火便瞬间熄灭,之后紫金炉罩缓缓升起,一颗金橙橙的、芬芳扑鼻的丹药也随之飘出,落于玄隐的手中。
“这拓筋丹并不难练,难的是揣摩丹方,且看这颗如何。”玄隐拿捏着手中的丹药,反复查看,又放到鼻前嗅闻。这一嗅他神色一变,然后竟将这许多时辰才炼出的丹药狠狠向地上一掷,怒道:“该死的风里影!”
***
十丈小院此刻多了一个大铁箱,箱子旁边站着香汗淋漓的珊儿,而慕红好端端地立在另一旁。
乔小七吐着蛇信,围着这箱子转了三圈,之后掀开遮布一看,见是一叠叠的符箓铺在最上,下面全是巴掌大的小剑。剑无剑格,若不是剑身稍长,几与匕首差不多了。
乔小七面色疑惑,抬首道:“师母,这就是今天的课程?”
慕红剑眉一挑,傲然道:“别以为师母教你是委屈你了,师母的水准可不低于你师尊。”
见那对剑眉一抖,乔小七以为这面相凌厉的师母是生气了,慌忙说:“没没没,师母,弟子不敢。”
眼看乔小七又要跪下,慕红方眉头一舒,道:“跟你开玩笑的。走,和珊儿抬着这箱子,跟师母从后门出去。”
“后门?”乔小七不解。
他初来幻虚宫不久,当然不知道幻虚宫还有一个专供下人出入的后门。在经过时,很多身着灰色服饰的仆役往来穿梭,并不断扫视慕红三人,却没有一个与他们说话。
乔小七看着这些仆人,仿佛看到了含涧山上的自己。后来他又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伯,不禁联想到了爹爹。
虽然乔老汉在来信中说自己过得很好,但毕竟不是乔小七亲眼所见。到底过得怎样,山上的那帮人会不会欺负老实本分的爹爹,做为人子,这些乔小七都十分担心。
铁箱子逐渐有了分量,为了帮珊儿多分担些,乔小七很快大汗淋漓,前面的慕红又连连催着,刚才心中的担忧便烟消云散。
行了好久,即使乔小七曾自吹天生力大,此时也是力有不继,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还好,慕红一声:“就是这儿了。”
乔小七和珊儿立时如获大赦,也不怕脏了衣裤,撇下箱子,一屁股坐在了泥地上。
慕红也不着急,吩咐他们两个休息一会儿,再行修业。于是,乔小七的一双星目便得了空闲,滴流乱转,打量着周边的新鲜事物。
这片林子与他曾经暗算天狼帮恶少的密林有些相似,略宽阔一些,树木更加高大,整片整片的杉林一眼望不到头。
向后一望,乔小七暗暗得意。原来,此处大概与幻虚宫有三里之远,那个大铁箱又颇为沉重,可见他的力气有所见长。
正自命不凡着,慕红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只纤手将那铁箱一提,提至与肩平行,继而“咣”地一声沉落,乔小七目瞪口呆。
不待他回过神来,慕红厉声说:“小七,修炼开始了。照着我刚才的动作,来一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