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红曾说,乔小七只是把珊儿当作自己的一部分。时至今日,乔小七已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把珊儿当作一部分,血肉连心,不是更好吗?不对,珊儿有选择的权力,把她这样绑在身边,不是自私自利?
也不对,云鹏要害珊儿,杀了他本无错。可是,为何不告知珊儿,不告知师尊师母,擅自决断还不是怕一旦有失,会失去珊儿?
乔小七静静地站在已是废人的云鹏面前,心里却翻起了滔天巨浪,数不清的杂乱念头络绎不绝。
“呛啷”!不敢再想,腰间的仙剑出鞘,斩断了一切心绪。
本想一分一毫地刺进云鹏的身体,但乔小七一想,微微笑了笑。此时麻药的效力仍在,再大的创伤云鹏也不会觉得痛。
“噗噗”!心窝、眉心各插一剑,幻虚宫年轻一辈精英弟子云鹏,手脚抽搐,一命呜呼!
“你是第一个,以后还会有云昭、海中青、虚泽、海安胜、虚辰,与你作伴。”
从云鹏的上衣撕下一块小布,乔小七仔细地擦起了手中的仙剑。偶一低头,看了看缠在腰间、包着符箓的小剑,他笑道:“没用到你们呢。”
这些符箓才是他的真正杀手锏,其中有各系灵符,而且还有两张远非地仙内丹期可抵挡的五雷符、天火符,都是他从四师兄虚志那里借来“观摩”的。
尽管如此,虽然这次杀了云鹏,但乔小七不认为自己从此就能和地仙内丹期相提并论。再大的依靠也不如真真切切的法力来得扎实,这次若不是先行偷袭得手,恐怕今天埋尸于此的,肯定是他。
思忖了一阵,回过神来,乔小七抬首一望,只见即使透过层层枝叶,天色也是完全暗了下来,连明月都跑了好远。看来必须要尽快打扫战场了,以免夜长梦多。
此处较为隐秘,又值盛夏,故而把云鹏埋在哪里也是无妨,不消两日尸首便会面目全非。倒是云鹏的那把仙剑,扔了实为可惜,得找一处便于记忆的地方藏好。
最可惜的是,云鹏身上带的银两,足足有两张二百两银票,还不算一些碎银,也不知他带那么多银子作什么。只是这些钱财乔小七却不敢拿,宫内的四位师兄乃至师尊师母都是奇人异士,说不准哪天意外被捉了脏,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所以,他只得将银两与云鹏的仙剑埋至一处。
收拾过细软,该轮到云鹏的尸身了。乔小七一把一把地掘着土,一脸的不情不愿,并不时捡起一块石子,砸向云鹏那俊逸不凡的面庞。
“我教你动我的珊儿!我教你学我说话!”
也许是情绪所致,乔小七越砸越是离谱。这一下,石子不偏不倚,砸到了云鹏的小肚上。
“咦?”一个想法登时冒上了乔小七的心头。
都说“内丹”长于丹田处,可内丹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深怕割伤了云鹏腹内的宝贝,乔小七拾起剑,小心翼翼地在云鹏的肚皮上划开一道口子,捏着鼻子几番拨弄,终于找到了欲寻之物。
可真是宝贝!
剑身一挑,只见一个拇指大的圆珠子滚了出来。虽被污血覆盖,但珠子仍闪着雷光,一看便知是修仙者梦寐以求的内丹,云鹏的雷系内丹!
可惜内丹虽好,却不能带在身上,否则只要一回幻虚宫,那股云鹏专有的灵气立刻就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无奈,即使乔小七百般不舍,也不得不将雷系内丹另寻一处埋下。还得在内丹上贴上一贴隐气符,以防被偶然路过的人仙察觉。
至于他人内丹有何妙用,眼下自然不是该问之时,只能过了风声再寻个适当机会,问问四师兄虚志。
诸事终于收拾妥当,连深陷杂草中的小剑也悉数收回。乔小七又看了看天色,见离宫内弟子熟睡的时辰还早,便坐在原地,等待深夜来临。
许是烦劳一场,也是累了,不多久,他倚在一颗树上昏昏欲睡。
轻风起,摇曳的树枝更似妖魔手掌的万千分枝,刮得树梢“呜呜”作响,乔小七睁开了双目。
心里有一丝恐慌,但这丝恐慌只存在了一刻便一闪而过。他看过许多江湖杂志,内容多有形容妖魔鬼怪如何作乱,此番异象正当应景。但,他自己不就是一只妖么?
笑了笑,安心睡下了。
他却不知,此风并非凭空而来。有一双锐利的鹤眼,目睹了最后一幕。那一对长翅,即使是轻轻扇动,也会风戾不止。
但,巨鹤丹朱也未想到,在几十丈开外,还有一双眼睛,从始至终,目睹了一切。
那人看了看远飞的丹朱,又看了看倚在树干上的乔小七,皱了皱眉,轻声道:“还差不少火候。不过,已算是不错了。”
***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醒来之后,与往常一般,习惯性地向小床边的桌上一摸,应该会摸到珊儿送来的饭菜吧?
触手一空。
霎时间,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一幕幕,潮水般在脑海中掠过。原来,自己不在小院屋中,怕是还在那处林子里吧。
云鹏的尸首在左侧十丈远处,那把上好的仙剑和银两埋在右侧五丈远,而云鹏的雷系内丹,就藏在自己身下。诸般事情一一回想,无丝毫遗漏之处,乔小七才缓缓张开眼来。
该回幻虚宫了。
只是,这一睁开眼,他突然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红色的身影!
师……母!
好像已经知道了后果一般,他压抑着恐惧,一顿一顿地抬起头,慢慢地站起身来,望着师母,等着师母的决断。
会怎样?逐出宫去,又或是与云鹏偿命?
慕红的剑眉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乔小七才知道,面无神色的师母,才是动了真怒。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乔小七的脸庞顿时红肿。
“玄隐与我日日苦心教你,便是教你杀人?”
“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为了一己之私,竟丧心病狂至此。”
“你收拾收拾东西,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