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策不过只字片言,竟比玄隐刚才的一席话更加好使,场中立刻鸦雀无声。乔小七打量了一下,孩童们虽不说话,却一个个兴奋难耐,显然都在心里摩拳擦掌,等待着考验。
也难怪,众人来此,正是为了选拔,而不是听人说教。
虚策只手一招,十几位“幻”字辈弟子从他身后走出,钻进了人群中,一一教众孩童们伸出手来。乔小七知道,这是在查探众人是否有“灵根”。
玄隐曾与他说过,灵根固然是重要,但并不是修仙潜质的全部,依然要靠平日里的刻苦修行才能得证仙道。而且他本就有罕见的双系灵根——雷灵根、水灵根,珊儿也有木灵根,所以也不惧怕如何查探。
果然,负责妖族这一路的二代弟子幻弘略过了乔小七和珊儿,直接向哨兵走去。
幻弘看都没看哨兵,只说:“手伸出来。”
哨兵也不看他,将大爪子一伸。
先是没好气地在哨兵的爪子上一搭手,查探了一阵,而后幻弘面有奇色,讶然道:“你这……恩,有雷灵根,不错。”
只丢下一句,幻弘再不多言,立刻走向下一位。大概哨兵还未从查探经脉的奇怪感觉中缓过神来,就被乔小七一拍,“看不出来你这烧饼也有修仙的资质。”
哨兵边呵呵傻笑,一边嚼着嘴里的竹片,之后看到乔小七不善的眼神,马上把竹片吐了出去。
本以为有了哨兵这个开门红,接下来还会有不少具有灵根的妖族,但事实让乔小七大为失望。除了他和珊儿、哨兵之外,只有一个豹子精有火灵根,其余妖族都是普通资质,未被幻弘点明。
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幻弘,只见幻弘面不更色、目不斜视,不似是做了什么手脚,乔小七也没有办法,心道凡人中有灵根的百中无一,三十多个妖族只一个有灵根也不算稀奇。
蹉叹着抬头,发现大多数人都在垂头丧气,显然都遭到了仙人的否定,只有少数人在沾沾自喜,其中正有方才大出风头的康博与其妹。
这对兄妹刚被负责他们那一路的幻枫查探,此刻面上皆有喜色,看来他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有灵根的,着实让乔小七又气又恨。
就在这时,从妹妹怀里忽然钻出了一只狐狸,正是乔小七昨日看到的那只。小东西居然也向幻枫伸出了小爪,不知它是不是也有意修仙……
可惜幻枫看都没看它一眼,就向后走去。可它竟然急了,“吱吱”叫个不停,眼神焦急,许多孩童都被叫声吸引了过来,围着它看个不休。
“啪”,轻扇在小脑袋上一拍,康博道:“你这畜生安生点,别给少爷我丢人!”
妹妹也知道这时可不能护短,不然仙人一个不高兴,坏了大事可就不妙了,于是将狐狸往怀里一按,小东西顿时没了身影。
这一幕,乔小七看得清楚。那恰似渴望的眼神,“少爷”随意的打骂,与他在含涧山时,何其相似。
十几位二代弟子雷厉风行,仅半个多时辰便查完了几百人。向虚策通报后,虚策算计了一阵,接着眼前一亮,捻须微笑道:“可喜可贺!此次选拔竟有十二人有修仙灵根,实在是远超以往,老夫甚是高兴!”
可大多数人却是不高兴,虚策也不在乎出言恰当与否,瞥了瞥乔小七,道:“最可喜的是,这十二人中,有四人乃是妖族,其中正有老夫的小师弟。小七,来。”
迎着众人惊疑的目光,乔小七吐了吐蛇信,然后站于场中。
“我师玄隐真人公正无私,小七未经过新进弟子选拔,所以此次也随诸位一同参加。”
又是一片乱哄哄的称赞,乔小七虽知道实际上是在称赞师尊,但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盯着,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虚策在他肩膀上一拍,微笑道:“小七,你变化成人身,与诸位见个礼。”
乔小七迟疑了一阵,心道这二师兄往日里根本不与自己说话,今日在众人面前倒变得慈眉善目了。而后依言从事,上前几步,一声低喝,蛇尾即变为人身。
拱手一礼,乔小七从容道:“妖族乔小七见过诸位!”
众人多有见过变戏法的,可从没见过如此变幻,正有人要喝彩,只听哨兵率先吼道:“好!”
这声喝,好似虎啸山林,众人都向哨兵侧目,乔小七好不容易有个露脸的机会,却被抢了风头。
“你个烧饼。”
虚策眼角一瞟,然后拍了拍乔小七,示意他先下去归列。
“诸位,修仙一途并不只在于资质。”虚策话锋蓦然一转,朗声道:“此次选拔,有众多优秀少年落选,老夫深感惋惜。但,我幻虚宫向来不拒求仙之人,若有大毅力,并且通过考校,可算外门弟子。相反,方才被选中的十二人若没有通过考校,一律也归入外门,看今后表现,再酌情而定。”
此言一出,众人倍受鼓舞,刚才还垂头丧气的少年们,俱都眼前一亮。乔小七也是心神大振,他身后的妖族又有机会了。
众人的神情虚策都看在眼里,点了点头,他说:“诸位稍安勿躁。幻枫,你们几个把地图发下去。”
几位“幻”字辈弟子手中光芒一闪,立刻凭空而出一叠图纸,然后发到了众人手中。但并不是每人都有,隔几人才发一张。
乔小七张开地图一看,原来是仙山岛的大致地理,其中“幻虚宫”被点上了一个红点,靠近海边的一处也被点上了红点。
这下便明白了,此时正值盛夏,仙山岛又多有山林,来往穿梭很是不易,所以正合考校众人的恒心。也就是在既定时间内,是否能达到图中所画的终点。
向身后看了看个个高大魁梧、精神抖擞的妖族,乔小七信心十足。这些小妖自小在山林长大,这样的考校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
果然,虚策说:“相信诸位也看明白了,图中红点处是此次考校的终点,只需在明日这个时辰到达,便是我幻虚宫弟子了。”
“但”,虚策忽然语气肃穆,道:“老夫丑话说在前。此行多有磨难,丛林、沼泽、猛兽必不可少,若哪位自知不力,还请回去吧。出了甚事,我幻虚宫概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