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不想多惹麻烦,但麻烦来时,却也不避讳,非要将事情解决才好,否则攒在手里,烂成一锅粥,说不定就成了关乎性命的大事。
这小贼一掌拍下,顿时把陈拦江惊醒,再两个耳光招呼上去,这汉子便捂着浮出两只手掌印的通红双颊,不用逼问便把自家罪状全供了出来。
陈拦江原来也是个剪径的强人,跟着流沙寨的大当家很是做了几笔大勾当,后来黄衫军赶来剿灭了流沙寨,他运气好没有丢了性命,反而从山寨藏宝地方翻出操尸铜环,领悟了几分用法,又自横行开来。黄衫军对懂得道术的人有些忌讳,便不再追究先前出身,反而给了他个镇守的位子来坐。
这货做了镇守之后,不愁吃穿,便稍稍收敛了脾性,但也没干几件好事,反而强占了几处宅子,霸了几个良家女子,置办起不小的家业。
刘海听完冷哼一声,举起操尸铜环在陈拦江面前晃了几晃,这名汉子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幽绿,晃晃悠悠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刘海盯了他两眼,冷冷道:“我给你种下尸毒,不出半日就会七窍流血,身体溃烂而死,那边两个黑衣人死在流沙镇,于情于理,你这个镇守都不脱干系,看着办去吧,回头到自家的宅子里找我!”
陈拦江闷哼一声,摸了摸脸颊,知道讨不到好处,便没有多说什么。他转身进了客店,不过片刻便把掌柜和几个瑟瑟发抖的伙计揪了出来,连推带打,强逼他们收拾起现场来。
有了尸毒控制,刘海也不怕对方闹出什么名堂,他见到操尸铜环,便知自己先前瞧见那座宅子上空有黑气缭绕不是看错,而是陈拦江这鸟货在摆弄法器,搞出的阵仗。当下也不用着人带路,与万剑仇通气一声,这剑客自然没什么反对,再一问那女孩儿,原来叫做柳盈盈,亦不是本地人,没个去处,三人便一路往那座大宅子行去。
流沙镇不大,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来到那座缭绕黑气的房舍。这栋宅子里外三进,地处流沙镇中央,高门大户,墙瓦铮亮,能看出修建时颇下了些功夫。不过刘海到了这座宅子跟前,眉头便皱了起来。
陈拦江虽然能够运用操尸铜环收放铁尸,却不通其中道理,时常在屋中摸索练习,也没有控制尸气,就把这座宅子摆弄的乌烟瘴气,上空浮着老大一片阴森森的黑云。
刘海把操尸铜环往地上一滚,这枚法器顿时生出变化,溜溜转动间,就变化成了磨盘大小,铜环中央生出许多吸摄之力,把头顶上的黑气搅得滚滚流动,漏斗一般倾泻下来,不过片刻,天地就变得清明。
露了这副手段,万剑仇和盈盈神情同时变化,各自陷入沉吟,刘海却是神色不动,招呼二人一声,收了操尸铜环,率先趟进宅子。
“这两个人都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不过我能用炼血袋御敌,回头再把操尸铜环好好操练,有了铁尸护卫,倒是不怕什么。最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否则小爷我刘海也不是吃干饭的。”
刘海之所以不肯立刻上路,一来是想将操尸铜环好好操练,好多一分手段,二来也是摸不准万剑仇的心思,他自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如今有恃无恐,把事情弄清楚免除后患,才是最上上之策。
他占了宅子最大一间屋子,就把房门一关,也不管万剑仇二人,一抖炼血袋,将铁尸滚了出来。这只铁尸也不知是谁人炼化的,面目上烂了几个窟窿,瞧不出什么容貌,只能隐约看出身上有几枚铠甲的甲片,已经深深嵌进皮肤当中,似乎是个兵将出身。
刘海瞧不出什么眉目,便把手指在操尸铜环上有规律的摸动,铁尸浑身关节立刻发出咔咔声响,双腿一曲,猛的朝前扑了出去,只听咔嚓连响,眨眼功夫,十根露骨的手指已经深深插进墙壁当中,几乎要穿透过去。
这小贼骇了一跳,心道:“得亏前面我够小心,没有和这个怪物硬抗,否则两个我也没他的力气大,一下子就能戳断我的肋骨!”
刘海操纵铜环,又试了几个难度动作,自觉得心应手,才举起铜环一晃,收了铁尸,对于这件法器颇有些满意。
烈火门不是什么正道门派,倒也不拘弟子用什么法器,殷开山又未把刘海真个当弟子看待,故而对他几乎没有拘束。这小贼觉得操尸铜环趁手,便把来使用,完全没有什么邪门歪道的顾忌。
但这件法器也非是完美,让刘海用起来有些犹豫,忖道:“这枚操尸铜环有些不妥,要想把里面的铁尸练的强大,非得每日用新鲜血肉喂养,再以真气灌注,直到其血肉变成钢铁,才可弃了喂养这道程序。否则,这铁尸便要日渐衰弱,最后变成腐烂血肉一坨。”
刘海如今修炼刚刚起步,自家真气尚且不足,怎肯耗费法力去养这具铁尸?况且他也不打算走尸王宗的路数,这一门派弃了自家长生,反而要借助外力,在刘海心目中非是正当的途径,不比自家修炼来的妥帖。
故而刘海打算只暂时借用这法器的威力,保护自己,待得自身更加强大,弃了这操尸铜环也没什么不可。
他收起铜环,便在屋中寻了一干净处,席地而坐,默运火焰神刀的口诀,又勤快修炼起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刘海不是摆弄文章的好手,却也懂得这个道理,况且他已经修出真气,感受到修炼的许多好处,兴致正浓,自然不肯浪费时间在其他地方。
到得天黑时,已经把真气在体内运转了数回,这小贼收起法术,刚站起身来,便听到屋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刘大哥,盈盈有几句话要问,不知你可方便一见?”却是柳盈盈来敲门。
“有什么不方便,柳姑娘请进。”
刘海打开门,把女孩儿迎了进来,见柳盈盈已经梳妆打扮过,换了身浅蓝色的衣裙,翩翩站在门口,好像蝴蝶一般,美丽动人。见刘海在瞧着自己,这女孩儿低头微微一笑,问道:“刘大哥占了这座宅子,不知有什么打算,是要在这里常住还是暂时落个脚?盈盈却是没个去处的人,又怕了一个人独处,故而想问问刘大哥,好自己有些计划。”
刘海道:“我只是暂且落脚,待得明日天亮,便动身离开这里,柳姑娘可以早做谋划。”
柳盈盈问清楚了,便哦了一声,又跟刘海闲聊几句,告辞离开。刘海也没有发现,这女孩儿并没有回自家屋子,而是绕到后厢无人处,扬手飞出一只黑乎乎的小鸟。那小鸟脚上绑了一只细细的竹筒,振开双翅,扑棱棱往二龙山的方向飞走了。
“没想到刘海你走的这么急,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了,只怕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柳盈盈瞧看那只小鸟消失的方向,目光之中满是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