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野右手拎刀,左手抱起陈幽转身就往楼上跑,一跨两个楼梯,得到缓步之处,放下陈幽。
好在楼梯不甚宽,只能并排而站两人,否则他就得被包围,再看约摸两丈长的楼梯上,排满金兵,一人挥刀来砍,被陈幽看见,吓的大喊:“后面!”
郎野反手一架,两刀砍在一起,咔!声音刺耳。
又一金兵挺枪来刺,郎野朝陈幽喊了声:“快跑!”他自己嗖的跃上楼梯,躲开那枪,然后飞起一脚踢去,正中那金兵的面部,金兵脑袋一歪,往后仰倒,撞到他后面的那些金兵,倒的倒伏的伏,拥堵在一起。
郎野就觉腹部猛然一阵剧痛,低头去看,血已渗出衣服,殷红一片,想是这一脚用力过猛,幅度过大,伤口裂开。
花猁子、老鲁、老虎业已跟到,各自都有行动,老鲁脱下衣衫,极速扭成一股,成鞭子状,啪啪甩响,他不仅仅能以查看马蹄印来断定各种现象,还能比旁人更强的驾驭马匹等牲畜的本领,赶牲畜惯了,鞭子功也是非同寻常。
老虎真如猛虎下山,嗷的一声狂啸,硬生生把楼梯的围挡横木拽了下来,握在手里做了兵器。
花猁子鬼精,知道金兵非一般强人可比,都是厉害的角色,他急忙跑回去喊西夏三者救援。
此时金兵再冲上,老虎挡在最前,呼呼抡动楼梯横木,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魏庆、江松、冯玉、徐林四人也已赶到,并楼上很多客人。看陈幽面色惨白,惊如小鹿,脖间亦有血瘀,知道郎野等人与金兵对抗皆是因为陈幽,但出手不出手援助郎野,魏庆还是犹豫,这些是金兵,一旦得罪他们,对方即使不把他几个想到是宋人,也会想成是强人,他几个在山东的行程只怕就要受阻。
陈幽正担心郎野,也想去找魏庆几个来救,猛然发现楼下提着药罐而来的颜宗悍,知他功夫厉害,急忙喊道:“颜兄救我!”
这一声娇呼,颜宗悍举目来看,早发现楼梯上挤着很多金兵,再看郎野主仆几个和他们对峙,听陈幽喊救她,大概明白定是陈幽有难,郎野出手相救,既如此,自己更不能落后,就见他,手拎药壶,几步飞奔借力,一跃而上了桌子,再由桌子纵身一跃,从那些金兵的脑袋上飞过,然后落在陈幽身边,手里的药壶只是轻微的晃动几下,药水一点点都未溢出,把药壶交给陈幽,然后腾腾过去那些金兵面前,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女真语,声音不大,然而,那些金兵居然乖乖的退后,再把那受伤的头目抬着,出了客栈而去。
金兵退,郎野紧绷的神经放松,赶到陈幽面前,撸起她的衣袖,查看她的伤势。
陈幽发现郎野腹部出血,惊得长大嘴巴,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突然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不放。
颜宗悍一边道:“贤弟你的伤口裂开,需赶紧治疗。”
陈幽忙松开郎野,头低低,因为泪水在目,怕被人看到。
郎野被陈幽一抱,万千愁绪散去无踪,伤口的疼痛也减轻许多似的。
回到房内,颜宗悍为他检查,果然,伤口爆裂而开,本来一日一夜,也没能长合多少,如今重新爆裂,远比不得新伤好治。
颜宗悍把陈幽等人皆屏退在外,准备给郎野治疗。
“颜兄,你怎么会女真语?难道你是金人?”
对颜宗悍刚刚叽里咕噜的几句就把那些生猛的金兵退去,郎野不免产生怀疑,偏巧颜宗悍的名字里,有类如完颜兽的颜字,猜想他会不会有事对己隐瞒,看他虽生性豁达豪爽,但言行举止分明就是个老江湖,不得不让人猜忌。
颜宗悍听他这突然一问,愣了不过稍许,便苦笑道:“贤弟说笑,我哪里是金人,都是这乱世之灾,先时游走各地,得以数次遭遇金人,起过摩擦,也认识几个禀性纯良之辈,学得一些女真语,不过是为了危时而用,今日就碰巧用上了,愚兄刚刚告诉那些金兵,我认识都元帅府的洪都监,是他的亲戚,那些金兵才给了洪都监面子,退去,我与洪都监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交情,不过是硬着头皮而唬人罢了,是不想打闹下去,一来贤弟有伤,而来惹上军士,怕不好收场。”
郎野点头,原来如此,倒是自己疲于奔命,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颜宗悍忙转了话题,道:“贤弟,之前我给你配置的药非常厉害,伤口已经长合许多,然重新开裂,且参差不齐,不利于治疗,需把伤口切割,但不知你能忍否?”
郎野淡淡一笑,平静道:“颜兄放手治就是,想当年关公也曾刮骨疗毒,我就是隔开一点点皮肉而已,不妨事。”
颜宗悍肃然起敬道:“贤弟真乃英雄也!”说着,从身上拿出一把短刀,并不用火燎消毒,而是把刀在那壶炖好的药里浸了一下,再擦干,对着郎野的伤口道:“贤弟,我动手了。”
一刀下去,郎野眉头一皱,牙紧咬,双手抓住被子,坚挺不语。
颜宗悍侧目看看郎野,心里狡黠暗笑,“这一刀是还给你的,都因那陈幽抱了你一下。”
再一刀下去,郎野紧闭双眼,依旧不出呻吟之声。
颜宗悍心里鄙薄道,“这一刀是为那金军头目,也是你该受的。”
第三刀下去,郎野手攥的过紧,骨节咯咯作响。
颜宗悍心里满是嗤玩之意,“这一刀是因为完颜兽,谁让你当他的贵人。”
就想割第四刀,剑伤本就不足两寸,他已无从下刀,唯有罢手,道:“贤弟,已经割好,等我给你敷药,壶里之药本是炖来起巩固作用,此时显然已经不好用,我身上还有一包九转还魂散,哪怕你周身千疮百孔,我也能把你从阎王手里拉回,只是这药敷在伤口非常之痛,不亚于重新刺你一刀,可能忍否?”
郎野点头,心说,颜宗悍你妈个巴子的,都割了我好几刀,一包药我岂能忍受不了。
等那白色的粉末敷在他的伤口上,郎野浑身一抖,果如颜宗悍所说,剧痛难忍,他想呻吟又不好意思,不出声又似乎把痛憋在内里,猛然大喊道:“爽!超爽!”以此来缓解疼痛。
外面的人听见他的这声喊,不知发生何事,个个都在担心,老虎第一个扑进,二杆子性情外加对郎野的效忠,脾气如哑弹炸开,一把抓住颜宗悍,高高举起,大骂道:“你这江湖骗子,因何治了又治还未好,今日就摔死你,给我老大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