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我在星期四的大清早便再也没有可以雀跃的心情了。因为,郭昂早早的便等在了杂志社。据说,是为了等写那篇报道的我。
早晨,我刚进杂志社,远远地便看见了等在门口的珊珊。
“相逢,你可算来了!我在这儿等你半个小时了!”她看似有些焦急,相对我的漫不经心显得有些突兀。
“怎么了?”我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就要往电梯的方向走。
“现在先别上去了!”她甩下一句意义未明的话就要拉着我往外走。
“到底怎么了?”我当然不肯跟她走。
“郭昂找来了,现在在主编的办公室里。刚才我去送咖啡,听见他说好像绝不放过你。现在你先回家避避风头,等他走了我再通知你。”听见她的话,我一下子楞住了。郭昂是何等人物?、现在我将他的恶行曝光,他怎么可能放过我?!
可是,现在我又能怎么办?是真的如同珊珊所说的逃之夭夭?还是不畏邪恶黑势力,迎难直上?我想,我怂了。我现在只想夹着尾巴逃走。、
事与愿违,我们的老祖宗造这个词时肯定也与我遇到了同样的困境。那就是,在转身准备逃跑的途中撞到了恶地主郭昂。
“...”
“准备去哪儿?、”他那相当具磁性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出现,我迎着阳光抬头看他的脸。也许是阳光太柔和,以至于他在我眼里一瞬间也变成了天使。我努力的睁大眼,似乎还看见他身后有纯白的翅膀。
噩梦啊噩梦!这世界有什么比将自己的仇人当作天使供奉还要更恶心人的事?
“纪相逢?”他手里捏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照片,似乎在核证什么。
我有些心虚的看着他,不知该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就是纪相逢,还是应该坚决的否认到底。想了想,我觉得人活着还是应该大义凛然点儿。于是,我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的看着他。
“对,我是纪相逢!”我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声如洪钟,整个大厅都回荡着我的声音。
“好、很好、”他莫名的竟笑了,整齐雪白的牙齿恍惚了我的眼。
毛骨悚然,看着他阴森森的笑我竟觉得全身发冷。诡异,太诡异了!、
“你笑什么?、”被他盯得发毛了,我有些火大,大着胆子回视他。
“呵、你的职业操守是什么?”他没回答我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
“...”没等我说话,他又接着说。
“你的职业操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抹黑别人?”他有些揶揄的语气是真的激怒了我。听到这里我才明白,敢情他是说我在抹黑他?!丫的、诽谤罪很严重的!
“郭总经理,我的职业操守是将一切黑暗的、没天理的、丧尽天良的恶性事件披露出来,让广大老百姓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义正言辞的说着,表面上毫不畏惧的瞪着他,其实内里却是已经吓破了胆。
“那你说的真相是...”他装出一副好奇宝宝模样,似乎在洗耳恭听。
“就是我写的那样、”我也不示弱,不卑不亢的回答他。
听到这里,他的脸色开始有些难看。
“你是说,我市侩、唯利是图、暴虐成性?!”本来已经给自己打足了气的我,还是不由得被他这愠怒的样子吓得习惯性的缩了缩脖子。
“...你自己都看到了,还问我干什么?”我语气减弱,有些不服气的说。
“...文笔不错!”憋了好久,他才咬牙切齿的挤出了这几个字。
我看着面容已经扭曲的的他,不知该点头称是,还是该默不作声。于是,我探了探头看了看他身后站着的几个肤色黝黑的魁梧大汉,还是识相的默不作声了。
见我没说话,他上前一步,甚至我都能闻见他身上干净的香皂味。他却在我的身边走了过去。在我的身边走了过去?!?我压根儿没料到他会离开,我以为他会恼羞成怒的动手打我,甚至我已经做好了姚千千教我的防御准备。
可是、他走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去看他,他已经走出了好远,正动手拿出墨镜戴上。也许是感觉到了我在看他,他回头对着我倾城的微微一笑,开口说了一句话。
也许是隔得太远,也许是他声音太小,总之我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但是,依着口型依旧能看出,他说的是:
“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难不成他还真是跟我杠上了?、他还想打击报复?没天理啊没天理,怪不得以前所有人都阻止我来杂志社呢!得罪人真是轻而易举啊。这不,我就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了一旷世魔头。
珊珊这姑娘是非常典型的见异思迁、见色忘友、见利忘义的小人。本来她拉着我是准备离开的,可是看见了郭昂后她便连大气都没喘一口,一直乖乖的站在旁边看帅哥。
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实在是没力气跟她计较,索性不去理她。
就在我兀自走进电梯时,她才回过神来紧跟着我进了电梯。
“你说,他怎么这么帅、这么有型、有这么有钱?、”她双眼依稀能看见红心正突突的往外冒着爱意。
“他老爸给的。”我白了她一眼,声音粗粗的回答她。
“...”她终于停歇了几秒,接下来又开始喳喳喳的说:“他又帅又有型,还这么很有钱!所有的优点他都占尽了。你说、我要是占了他是不是得赢得一片掌声?、”
“掌声不知道,巴掌你肯定能见到。”我凉凉的泼她冷水,可是这姑娘天生皮糙肉厚,任何冷言冷语都击不溃她的决然。
“诶,你说我该怎么追他?是美人计、空城计?欲擒故纵?还是...”她自动忽略我的风凉话。
“按兵不动...”
听见我的提议,她立刻眉开眼笑。
“嗯嗯,我也正有此意!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太主动了吧、我想,还是矜持点儿好。”她终于开始扭捏了,我忍着想甩她一巴掌的冲动。正好,到了杂志社的楼层,门一开我便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认识封珊这几个月来,我对她的花痴可是已经司空见惯了。你想,一个花痴指数已经破表的姑娘,怎么能要求她见到美男眼不开?、何况还是郭昂这种各个方面都名列前茅的美男。(除了人品)—_—。
所以,我大方的不与她一般见识,哪怕她痴缠了我一上午。
好不容易摆脱了花痴女封珊,拜金女温宁又紧接着跳入了我的视线。本来一个大好的晴天,自从她的出现便开始狂风大作,然后便是一场几年不遇的大暴雨。我正站在窗户边看雨景,温宁便走了过来。
“主编今天有找过你吗?”她在我身旁站定,意义不明的开口。
“没有啊,怎么了?”我老实的回答,有些纳闷的看着她。
“那就是说,你的阴谋泡汤了?、”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完全是郭昂的翻版。看似老实无害,其实内里满是隐晦。
“什么阴谋?、”我反问她。
“你以为你能成为一个正式的编辑啊?得了吧、纪相逢,你也就有给我端茶倒水的份儿。”她得意洋洋的双手交叉在胸前,踩着数寸高跟鞋居高临下的轻撇着我。
说了这么久,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她是在担心我篡了她的位啊。
“可是,这跟主编找没找我有什么关系?”我实在想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今天GA未来总裁郭昂来过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我能说我不知道吗?—_—。
见我没反应,她瞥了我一眼才又接着说:“所有人都知道,郭昂这次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今天来就是因为你,听说他好像扬言要让你吃官司。主编既然没找你,意思很明显、就是无心保你。纪相逢,恐怕你连杂志社都混不下去了。”她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有些不顾形象的仰天大笑,难得啊...
我这人是天生的乐观派,事不到跟前绝不会惦记。所以,哪怕温宁已经跟我说了事态的严重,我依旧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看到了那个消息。
看见那条新闻,是在A市的新闻联播中。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郭昂因一起收购案得罪了原星级饭店的老板。于是在开业前期,那个前老板便雇人寻衅滋事,为的是搞臭郭昂的名声。其实,那惊魂的一跪只是在做戏。可是他们的戏早被郭昂识破,郭昂无意再陪他们演下去。当天那汉子眼见自己即将居无定所,便主动在我离开后去郭昂的办公室坦白从宽。
那前老板一见自己惨遭背叛恶行败露,恼羞成怒之下便派人将那个汉子撞死。
于是乎,作为那次事件旁观者之一的我便糊里糊涂的误会了,并义愤填膺的写了那篇报道。现在,因为那篇报道还险些惹上官司。
一时间,我那满腔的、还在荡漾着的正义感,瞬间便化成一股无处遁形的羞愧感。
原来,真是一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