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黑衣手下，见副使如此神态，都不敢打扰，乖乖地立在身后，默然无语。
“阿金呀，你怎么看胡不归刚才说的这件事情？”副使盯着那莽莽群山，言语恢复了一贯的阴冷。
“属下以为，无论如何以找到至宝为根本，既然现在没有什么头绪，倒不如从这事情上下手。”阿金老实答道。
“如何下手？”
“这个就简单了。如此的一个小门派，阿金一人一夜，既可将此夷为平地。灭了此门，抓了那小子，定然能够查清楚他的来历。”阿金回答地极为干脆利索。
“蠢材。”副使冷骂了一句。
“请大人指点！”阿金额头冒汗。
“现在天山内外，我们的人，以及这玄诸州上的大小门派，几乎是倾巢出动，早就处处是耳目了，你要是如此，岂不是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此前那场灭门案的教训，还不够么？如果不是你们搞得如此张扬，又如何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副使的话，说得一帮人大眼瞪小眼。
“还有，这个天鉴寺，虽然现在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但你们对它太不了解了，它的来历，可非同一般，灭了此门，别人不说，圣使大人说不定就会不高兴。”
“大人，这天鉴寺和圣使……”阿金更是摸不到头脑了。
“这个就不是你们应该知道的了，总之，这天鉴寺和圣使渊源颇深，虽然圣使对此门并没有太大的感情，能不灭门，还是不要灭，明白了么？”
“属下明白了。不过，这事情如何处理？”
副使冷冷一笑，道：“胡老儿那边，我是不放心，这老头完全是个人精。天鉴寺，虽然多少是个线索，但也不必抱有太大希望，精力还需重点到天山之内。”
“遵命。”
“胡老儿所说的那少年，你们出面无疑于大材小用，这样吧，交给绝云宗吧，让他们出手。”副使道。
阿金道：“这个容易，交给属下去办。”
“给本使记住，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出了问题，不但本使保不住你，连圣使大人恐怕都要遭殃，务必全力去办好！否则，本使绝不轻饶！”副使冷眼盯着这几人，大袖一挥，周围空间扭曲，消失无踪。
“恭送副使大人！”山谷之中，传来了几人胆战心惊之声。
天鉴寺炼器房矿洞。胡老儿坐在一块石头上发呆。
“娘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胡老儿一边喝着酒，一边挠着头，自言自语道：“能够让这帮家伙出动的，绝对是极其重要之事，菩提宗、水阁云天、天一剑派、冥教、鬼谷、摩诃宫，整个大洲正派邪派全体出动，看来，所谓的至宝的传言，的确不虚。”
“小子，你难道就是那少年？”胡老儿回头看着离字组的营地，呵呵一笑：“不管了，他娘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不关我的事。”
天鉴寺后山。通往天鉴阁的石阶上，罗羽心事重重。
尽管先前胡老儿告诉自己只需耐心专修，突破炼体三层可以顺其自然，但罗羽始终觉得自己的进阶之路怕是有问题。
既然胡老儿没有办法，那能够帮自己的，只有一个人了：鬼老。
天鉴阁密室。
罗羽站在空荡的密室里，看着面前的一副壁画出神。
历史悠久的壁画，用红色的朱砂和各色矿物颜料绘于石壁之上，虽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但依然鲜艳无比。
壁画上所绘的，罗羽极为熟悉。
一尊法相。确切地说，乃是一尊马头明王的法相。
瞋目怒面，呈现大愤怒之相，立于烈焰之中，手持法器，脚踏三界恶魔。
这法相，和自己身体之内的那尊先天中期凝结而成的法相，竟然一般无二。
不知为何，面对着这明王，罗羽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那大愤怒的怒目眉宇之间，流露出的，却是对众生的慈悲，站在法相面前，内心不但没有任何的恐惧，反而极为亲切。
“这壁画，有万年之久了。”耳边传来鬼老的笑声。
“小子参见前辈。”罗羽看着端坐于一驾小木车上的鬼老，急忙施礼。
依然是一身的素袍，依然是笑容和蔼，只不过几个月不见，鬼老苍老了许多，连身体都越发佝偻了。
鬼老点头笑笑，示意罗羽不必多礼，双手滑动那小车来到壁画跟前，昂头观看，道：“此尊名为马头明王，乃天鉴寺护法神，很久以前，天鉴寺很多修习密法的弟子，都先休这位护法神的本尊法，才可选修他法，只不过，这个传统已经断绝很久了。”
鬼老的话中，带着一丝沧桑和伤感，旋即又道：“找我何事？”
“晚辈修法上遇到了些疑问，想请前辈开示。”罗羽有些不好意思。
鬼老一双老眼在罗羽身上扫了扫，似乎很满意：“炼体三层，小子，不错。”
“这还全靠前辈的提点。”罗羽这话说得真诚无比，道：“前辈，晚辈似乎卡在了这第三层之上。”
当下，将自己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鬼老。
鬼老听着罗羽的诉说，时而点头，时而微笑，时而惊讶，时而释然。
待罗羽说完，鬼老呵呵一笑：“修出马头明王法相，呵呵，这种情况在天鉴寺似乎已经千年没有出现了。小子，你，没有让我失望。”
“前辈……”罗羽不明就里。
“佛修，分显密二宗，很久以前，密宗修士，修法之始，都必须先修马头明王法，消除孽障之后，才可参修其他法门。故而，马头明王法乃是正法之源。而能修出明王法相之人，自来极少。这不仅仅是自身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佛缘。明王法相，尊贵无比，殊胜无比，所以，小子，你，很有缘。至于今后会产生何等效果，呵呵，还需你自己去体会就好，毕竟，连我这个半截入土的人，也没亲眼见过，更没修成过”鬼老看着罗羽，很是开心，而对于明王法相却并不愿意多说。
“前辈，既然这法相如此殊胜，我为何会卡在第三层呢？”罗羽问道。
鬼老并没有马上回答罗羽的话，而是抬头看着壁画上的那尊法相，良久，才沉声道：“修出明王法相，乃是极为珍贵之事，同时也意味着日后的修行，遇到的困苦远远胜过其他人。孩子，苦，就是乐，乐就是苦，苦中做乐，才是人生呀。”
“晚辈受教！”鬼老这话，说得罗羽心头大松，先前的郁闷一扫而光。
“你遇到的这问题，有两种方式可以解决。”鬼老终于说到了重点：“一种是顺其自然，长久苦修，使得先天中气凝结成的法相不断纯厚，到了一定阶段，就可突破瓶颈，一旦突破，日后的修法的速度也会突飞猛进，但这方式有个缺点，即使太漫长了。”
鬼老说的这第一种方法，看来和胡老儿说得差不多。
“我记得，天鉴寺修成明王法相的前辈中，采用这种方法的，花费时间最少的，也有十七年，你有这个耐心么？”
十七年！？罗羽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辈，晚辈耐心倒是有，不过，晚辈身上发生一些事情，只怕我有时间，别人不容许我花这么长的时间。”罗羽苦笑道。
开玩笑，谁知道空悲口中说的仇家什么时候找上门来，最少也要十七年，恐怕自己没突破，就有可能被人灭了。
“呵呵，是了。其实，我也不推荐你如此做。”鬼老对罗羽的反映似乎早已料到，又道：“第二种方法，比较适合你。”
闻听此言，罗羽全神贯注，生怕漏了一个字。
“这第二种方法，乃是诡道。”鬼老看了罗羽一眼，又笑：“不过，你小子造化大，运气好，我有时觉得真是老天保佑，天鉴寺的列祖列宗佑护你。”
“一般修法之人，需以撮、抵、闭、吸四字诀催动先天中气，产生先天之精，谓之采药。不过对于明王法相，是不适用的。要想快速催动明王法相，除了这四字诀之外，还需要一些辅助手段，比如煞火。”
“煞火？”罗羽心头一动。
自己体内，不就是有一道煞火么！？
鬼老和罗羽四目相对，同时笑了起来。
“往生焚身火，乃是浑沌鼎内的一道煞火，虽然在十二道煞火里面排名最低，但催动炼体期的明王法相是足够了。要想突破这瓶颈，需动用往生焚身火，将其引入经脉之中，用本焰将法相不断炼化，化法相为先天之精，假以时日，自然可成，时间么，也就缩短了。”
“不过，既是诡道，危险就大，稍有差池，不仅法相尽毁，而且法相毁灭之时，必定走火入魔，魔火一起，无人能救，死路一条。”
鬼老盯着罗羽，微微一笑：“你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