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站在那里,硕大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的胸口急剧起伏着,似乎是由于10分钟前在走廊里走得过急,也可能是因为站得时间太久。他甚至看都不看我,低着头,只对地上的地毯感兴趣。的确,这张地毯出自西藏艺人,按照我亲自提供的图纸,全手工编织。
我不禁大怒:“算了吧,你们这些蠢货!啊,天哪,我真是恨透了你们!你们赶紧给我滚!我恨死你们这些蠢货了!你们真是欠收拾了。我可不是开玩笑,我要叫上拉里?埃利森去商量对策了。”
然而,他们仍站在那里,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他们的眼神像是在拍着怀里的宠物狗入睡,又像是在医院看望病入膏肓的病人。说实话,没有谁愿意待在医院里瞅着那些怪异的医疗器材,闻着医院里那特有的气味,他们需要鼓足勇气站在那里,挤出一丝笑容与病人家属交谈,并在熬够了一段时间后冲到外面去狠狠呼吸上两口新鲜空气,享受一下和煦的阳光,然后自言自语道:“我的天,难道为了行善就需要忍受这些吗?”
对,保罗和索尼亚就是这样,他们既像是在安慰一条即将入睡的狗,又像是在医院里强打精神。
“史蒂夫,”索尼亚说,“我们说的可都是实情,我保证。如果证券交易委员会要调查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实话告诉你,”我说,“我管他怎样呢。但我要问你的是,你难道不知道在我冥思时不许别人打搅吗?”
“我知道公司有规定。”索尼亚回答。
“你知道就好。那么,我现在要你们两个做的是马上给我滚开,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就地自行解职。好吗?谢谢!”
他们走了。我又回到了塔撒加拉静心室继续冥思。仅过了10分钟,我便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然而,那天吃过晚饭之后,我在做瑜伽时接到了汤姆?博迪奇打来的电话,他是我们公司最大的股东,也是董事会成员。他告诉我说,这个星期天要开一次紧急董事会,讨论证券交易委员会调查一事。
“我还是觉得,如果要开董事会,你们得经过我的同意。”我说。
他发火了,像一条疯狗一样地咆哮着:“我不是开玩笑,到时候你爱去不去,你这头蠢猪!”说完,电话挂断了。
我还是不明白。但从汤姆的口气中,我隐约觉得,这次可能真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