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白那双小耳朵,明显地支愣起来,吃骨头的速度也慢了,没里野则直视任杰,表示自己的关注。任杰皱着眉头想了想:“一张太少,不够分的,有空我还带人出去多杀几只,给你们每人搞件新皮衣。”
“你可是说过,我最小你要多痛我。”
阿里白故意在没里野跟嫡保真面前揭了任杰的短,委屈地嚷道,“你们男人最不是东西,刚把人家哄到手,许过的愿就丢脑后,你哪里痛我了?就知道把我支使得到处跑。”
“妹妹最小那没错,不过,很快就要有更小的进门了。”
嫡保真望了没里野跟阿里白一眼,然后对着任杰笑,“如果我猜得没错,最晚到雪化了草生,剖阿里部就要来人催了。”
没里野叹息一声,“有前面阿里白妹妹比着,这次完颜部又要出血不少,只是我们都要跟着过苦日子了。”
“翰里保她凭什么跟我比?”
阿里白不屑地撇撇嘴,“翰里保她娘撑死了庶夫人,她跟我比?现在把老主子由地下请出来,问问他预备给乌古乃娶亲用多少,能到我的一半就高看她了。再说了就翰里保那长相,给我们姐妹提鞋都不配。”
“此一时彼一时。”
嫡保真担忧道,“乌古乃眼前身份不同了,如若聘礼下得太寒酸,在各部落面前不好看。所以我说,由现在开始能省就要省,不能说大婚办得要强过阿里白妹妹,至少也不能让部阿里部挑出理来。”
“我看部阿里部未必把完颜部放在眼里。”
阿里白那是明显地不痛快,话茬子越来越冲,“完颜部出了这么大地事,他们连出殡都没来人,要让我说,这种不仁不义的东西趁早少遭惹,搞不好反倒把个安静的家搞到乌烟瘴气。”
任杰一看势头不对,赶忙接过话茬:“这事先别忙着考虑,我的意思,若是部阿里部着急,他就别在意聘礼多少,若是认准了聘礼,那就别在意早晚,所谓熊皮我所欲,虎皮我亦所欲,那能照顾到那么周全?”
嫡保真笑道:“人家要认准聘礼不能少,你就一直拖着?”
任杰苦笑,“反正我认准两条,一是有多大本事办多大事,不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二是不喜新厌旧,娶了新人忘旧人。把钱都给新人花,让家里的老婆们吃糠咽菜,这事我乌古乃做不来。”
三女紧绷的面孔,这才好看了些。
“正经还有件事,”嫡保真一本正经地道,“去请巫者石批德撒骨只的人安排了,拿什么作见面礼,还得你这个族长示下。”这方面任杰那敢乱发言,就对嫡保真道:“你看着办吧。”
任杰的想法,嫡保真她爹、自己那准岳父就是巫者出身,这事嫡保真安排最合适,可他这样一讲,有个人就不乐意了,阿里白一直以为完颜部的财权归自己掌握,她不乐意嫡保真也来插手,便道:“这事我来安排吧,我爹也请过石批德撒骨只。”
任杰挺讨厌阿里白到处伸手,但她的理由却很充分,不得不问:“你爹他出了多少?”阿里白想想道:“我记得那次是给了沙金十两、北珠八棵、临最后石批德撒骨只看上我爹的一匹好马,我爹也给他了。”
“用不了这么多。”
嫡保真摇头道,“有沙金五两,北珠四棵就足够了,不妨再让乌温长老带去一句话,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任杰明白嫡保真的意思,就是巫者来讲了好话,所谓的重谢自然兑现,如果巫者来没起到好作用,那也就是应付一下了事。阿里白却不这么想,她以为嫡保真把她的礼金一分为二,取巧而已,很不满意,便瞪着任杰道:“钱呢?别跟我要,我可没有。”
许久没有开口的没里野问:“大夫人临走时,都给你留下些什么?”
“给我留下些什么?”
任杰撇了撇嘴,人家还不是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的牛羊那是让他照看的,明年还要带走。任杰把话照实讲了,三个女人脸色都很难看,这次她们的想法是一致的,“这个女人也太狠了!”
原来完颜石鲁活着的时候,乌古乃的娘是嫡夫人,掌管着家里的财政,按理说她改嫁走人,财产总要留给儿子,没想到她居然一毛不拔,都带了泰神忒保水去。当然三女中也有怀疑的,不怀疑的也埋怨自家男人,你家的东西,就不知道跟她开口要?
她们哪知道眼前的乌古乃是个穿越来的冒牌货,他懵懵懂懂的知道这些呀,而当时三个女人还都没跟他,名不正言不顺的,也没法给他出主意,最后的结果就成这样了,真正地一穷二白。
事到如今,嫡保真也只得道:“我这里还存着上次耶悔部送来的些沙金跟珠子,勉强够了。”
这次是够了,以后呢?更别说还有位部阿里部的公主等着娶,阿里白的脸色很难看,搞得大家也情绪低落。任杰冲没里野笑道:“好多的金子珠子,都在别的部落给我们存着,你可要把女兵训练好,别我们抢来,你再守不住。”
任杰这话没人信,大家都胡乱吃些就散了。
下午任杰本来要到铁匠铺,看看那把断了的锯修好没,任杰还想再搞一次伐木活动,一来锻炼队伍,增加凝聚力,二来他的计划很多离开木头。结果走到半路任杰觉着不对劲,鼻子里面怎么热乎乎的?用手一摸,居然是满手血红。任杰赶忙往回赶,半路上遇到训练女兵的没里野,任杰唤过她给自己帮忙处理一下,没里野带着任杰回到了自己那屋。
任杰进屋先盛了碗水,咕噔咕噔灌下去,然后才让没里野拿水给自己洗脸。没里野边洗边幸灾乐祸地跟他说:“中午的时候你还要喝酒,你喝点酒试试?不把你那两棵贼眼珠子爆出来。”
中午自己是要喝酒,嫡保真不让,问她为啥她不说,自己还跟她不乐意,原来这事跟流鼻血有关系?显然这二者之间的关系没里野是知道,任杰一直追问下,没里野才讲了实话:“熊肉那可是大补,酒更是热血的,这两样一同吃下,非把男人吃疯了不可。嫡保真不让你喝,那是为你好。”
“你知道为啥不说?”
没里野把条毛巾扔在任杰脸上,吃吃笑道:“你今晚又不睡我屋,不折腾我****个屁的心?”
原来没里野在看嫡保真的笑话啊,自己在一旁不帮忙还推波助澜,任杰总算想明白了,同时他也觉出熊肉在身上起的作用。任杰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没里野抱住扔在炕上,跟着老虎似的就扑将上去,“谁说今天不怕我折腾,我就折腾给她看,看她怕是不怕。”
结果不但没里野怕了,连阿里白都怕了,还是嫡保真有办法,任杰后半夜爬进她被窝,做过两次便被强行赶到旁边的被窝里,想再多做根本不可能,这反而成全任杰休息了一小会儿,不然第二天任杰能不能起炕还真是个问题。
结果第一天一早,五长老跟六谋克有的自己亲自跑了来,有的派了仆人过来,都说昨天那熊肉味道好,还想跟任杰多讨点。任杰一反常态,不再慷慨,每人只又送了一小块,反倒是几位工匠师傅,他偷偷派人又送去些。剩余下的两大块,任杰嘱咐阿里白“一定要保管好”,阿里白却是怕极了这两块东西,威胁说“要拿去扔了喂狗”,任杰笑道:“你就是祸害人家母狗了。”
阿里白抱住任杰一顿乱打,还在他怀里掉了两串眼泪。
什古罕家逃跑的奴仆粘割奴他娘被女兵们射死的那天,任杰没在现场,他一早就来到术金的铁匠铺,术金正专心致志地打造一把新锯。但是那凄厉的惨叫还是传过来,让人听得毛骨悚然,任杰心里埋怨,“怎么不先一箭射死。”
术金师傅把外面的惨叫不当回事,手眼不停地叮叮当当敲打他的锯,嘴里还跟任杰念叨:“铁这东西有点怪,最不经打,是越打越少,不过打得久了也有好处,打得越久做出来的东西越好。”
术金师傅唠叨这么多,其实就是‘千锤百炼’一句话,可怜这句话不知道经过多少个大脑才提炼成,由此任杰更加体会到,科技的每一点点进步,需要付出的精力实在是多得可怕。
任杰今天不是来看术金打锯,也不是来听他唠叨的,他慢慢把话转到铁的来源上,这才是他的目的。术金作为一名铁匠,对铁的来源当然感兴趣,但他的话里却透着绝望:“听人说铁是由山里的一种石头里面炼出来的,怎样的石头没见过,而且听人讲,无论是辽国还是宋国,炼铁的地方都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风雨不透,所以我们即便能够找到那种石头,搞不到炼制的方法,也是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