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浩宇看到她的泪水,心痛的似乎都要碎掉了,他颤抖着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恐惧的声音都变了强调,“小夏,不要哭,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我送你去医院。”
冰夏终于有了反应,紧紧抓住他的衣袖,虚弱的开口阻止,“浩宇,我没事,我不想进医院,我休息会就好。”
君浩宇对她的阻挠充耳不闻,脚步不止反而更加快了几分,口中强硬的道:“不行,我不放心,还是检查一下,叔叔工作的那家医院不是全市最好的吗?我们就去找他。”
冰夏一听,浑身不禁僵硬起来,脸更加惨白了几分,顾不得身体的不适,极力挣扎着要下地,“不行,我不去,我无事,不想让爸爸白担心,求你放我下来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去。”她说到最后,声音已有些哽咽,眼中也蓄满了泪水。
那样满含泪水的眼、无助的哀求神色看得君浩宇一阵心酸,脚步仿佛钉在了那里,再也迈不开一步,他无奈的叹息一声,“你还是这么固执,万一真有事了怎么办?”
嘴上尽管如此说,可他终究不愿违逆她的话,只好返回藤椅上坐好,双手却不愿放开冰夏,就那样让她靠在他怀里,冰夏想挣脱开他的钳制,却怎样都挣脱不了,那手上的力道紧的似乎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君浩宇看着怀中消瘦的泪眼朦胧的冰夏,眼中的疼惜似乎要溢出来,他轻抚着她的发丝,喃喃低语:“小夏,答应我,你千万不能有事。”
冰夏扭头躲开他的触摸,眼中一片酸涩。君浩宇却又固执的转回她,直直的与她对视。他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动作是那样的温柔疼惜。
“冰夏,你知道吗?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是我这辈子都不愿放弃的追逐。”
冰夏呆呆的看着他,浑然忘记了身体的不适,这样的君浩宇好陌生,似乎她从未见过他这样脆弱的一面,在她记忆中,他就是一匹孤傲的狼,欢乐不喜与人分享,伤口独自愈合,他很引人注目,却没人敢轻易近他的身,只能用艳羡敬仰的目光远远观望着他。
可现在,他看来是那么的悲伤,眼中承载的也是与他年龄不适的沧桑,冰夏突然发现,她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他从不讲他的生活,他的过去,而她也从没有询问过。此时,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闭口不言,因为,她知道,他还有话说,此刻她只安静聆听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我最喜欢黑夜,漆黑的夜晚,把自己关在屋里,隔离那些恩怨是非、嘲笑冷讽,也没有人能看到自己的疲惫和落寞、无助和挣扎。我已经十八年没有回家了,早已忘记了家是什么样的感觉,除了妈妈留给我的可以让我一生衣食无忧的财产外,我一无所有。”
“你为什么不回家?你爸爸不是让人来接你回去的吗?”冰夏忍不住问出了口,她记得有好几次,在他生日时,他爸爸都曾派人来接他。
君浩宇眼中闪过浓重的黯然,甚至带着一丝憎恨,刻入骨髓的憎恨,“二十年前,他迷上了一个女人,和我妈妈闹离婚,因为我当时太小,妈妈不同意离婚,他就把那个女人带回了家,和我们一起生活,妈妈忍受不了那样的生活,也对这次婚姻彻底绝望了,就同意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跟着她,他不同意,后来是我选择要跟着妈妈走的,从此,我和妈妈相依为命,没过两年,妈妈也因病去世了,可他直到妈妈离世,都没有来看我们一眼,从那时,我就发誓,再也不会见他一眼,再也不会跨进家门一步。也是从那时起,我渐渐喜欢上了黑暗,开始害怕面对阳光,因为,太过光明的东西总会刺痛我的眼睛,刺痛我的心,让我觉得自己卑微的如同光线里的微尘一样。”
君浩宇轻轻触摸着呆愣的冰夏的脸颊,思绪似乎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你的出现,却颠覆了我的世界!你知道吗?当你站在阳光下对我伸出手开心的说:‘嗨,我是冰夏,是你的新校友,以后请多多关照’时,我在你身上仿佛看到了五彩华光,那光芒没有刺痛我的眼,却牢牢的圈住了我的心。也许**隐藏太久,失去了与阳光对峙的能力,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的心在沉沦。”
“就在自习室的时候,我看着书页,眼前突然出现了你的脸,当时我也很困惑,可是当我看到你就站在窗外时,我真的难以置信,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或许就是上天的安排!冰夏,不要把我永远拒之在你的心田外好吗?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照顾你的一生。你不懂我的心,理解不了我看着你为另一个男人一天天消瘦下去的心情,其实,我真的想让你幸福。之前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未说过让你给我机会的话是不是?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不想让你因为我为难或是有心理负担,现在就求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冰夏看着这样深情注视的他,突然间泪如雨下,却拼命的摇头,“你的心情,你说的一切,我都能理解,可是,我们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我已不是当初的冰夏,求你放手吧,有许多好女孩喜欢你,等你找到至爱共结连理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会亲自送上我最真诚的祝福。”
她挣脱开他的手,掩面跑开,脚步踉跄的几欲摔倒。
“冰夏,冰夏……”君浩宇匆忙抓住她,再次拦她入怀。
冰夏无力的倒入他怀中,痛哭失声,似乎要把这许多天来隐忍的泪水全部流下。
君浩宇轻轻拍着她的肩,柔声安慰道:“哭吧,哭出来也许就好多了。”
冰夏离开学校回到家时,冰父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在等着她,她没有什么胃口,便对父亲说道:“爸,你吃吧,我不想吃。”
冰父看着日渐瘦弱的女儿,心疼不已,苦心劝道:“你的身体本来就弱,这段日子又浑浑噩噩的,再这样下去怎么行,多少吃一点吧。”
冰夏看着父亲,鼻头突然发酸,这段时间,他真的苍老了很多,不想再让他担心,便默默坐下了。扒着碗里的饭,却一点也吃不下,父亲却还一次次向她碗里夹菜,“你们都不能有事,听到没有?不然,我就辜负了你妈妈的嘱托,以后无颜去见她。”
冰夏点头,却无言以对,一顿饭在沉寂中用完,冰夏回到房间,呆呆的坐在床上发愣,没过多久突然趴在床上痛哭起来,压抑的哭泣声在黑暗中越发显得撕心裂肺。
“谷雨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不是说这次出差回来我们就要结婚的吗?你为什么要言而无信?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办?”问苍天无语,只有无尽的黑暗在吞噬着她支离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