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①者,揣之术也,内符者,揣之主也②。用之有道,其道必隐。微摩之以其所欲,测而探之,内符必应,其应也,必有为之。
故微而去之,是谓塞窖、匿端、隐貌、逃情,而人不知,故能成其事而无患。摩之在此,符之在彼。从而应之,事无不可。
【注释】
①摩:研究琢磨,摩言切近。
②内符者,揣之主也:意谓内情和外部表现相吻合,从而掌握真实的思想和情感活动,是揣摩的主要目的。陶弘景注:“内符者,谓情欲动于内,而符验见于外,揣者见外符而知内情,故曰符为揣之主也。”
③隐:潜在的。
④其应也,必有为之:对方的心理反应必然会导致行为反应。
⑤微而去之:悄然离开。
⑥成其事而无患:因为善于混迹藏形,故事成后不会被人猜疑、妒忌,故无患。
【译文】
触摩试探是揣测的方法,内符是揣测的主体。运用摩意这种揣摩之术是要遵循一条基本原则和规律的,就是必须要隐秘才行。暗中对人实施摩意术,以对方的欲望巧妙地触摩他,揣测他,他的内心想法必定会表现出来。这种反应一旦表露,必然有所作为。
这时就要略为揣摩而巧妙离开,这就是所谓的“堵塞地窖、隐藏外形、掩饰真情”,也就是把自己深深地隐藏起来,泯灭自己开始的所言所行,而不让人们知道真情,所以事情能成功而没有祸患。在这里对别人实施触摩试探的摩意术,对方必然有所反应,采取行动,然后就随后跟从他,应和他并掌握他,这样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
【感悟】
摩意就是把自己的真实意图隐藏起来,不使对方知道,然后融动对方的情绪使之表现出来,然后制定相应的策略。只要事情做得隐秘没有不成功的。
【故事】
一、范雎出使秦国
范睢来到秦宫,秦王亲自到大厅迎接。秦王对范睢说:“我很久以来,就该亲自来领受您的教导,正碰上要急于处理义渠国的事务,而我每天又要亲自给太后问安;现在义渠的事巳经处理完毕,我这才能够亲自领受您的教导了。我深深感到自己愚蠢糊涂。”于是秦王以正式的宾主礼仪接待了范睢,范睢也表示谦让。这天,凡是见到范睢的人,没有不肃然起敬,另眼相看的。
秦王把左右的人支使出去,宫中只剩下他们两人,秦王直起腰腿,跪身请求说:“先生怎么来教导我呢?”范睢只是“啊啊”了两声。过了一会儿,秦王再次请求,范睢还是“啊啊”了两声。就这样一连三次。秦王又拜请说:“先生硬是不教导我了吗?”范睢便恭敬地解释说:“我并不敢这样。我听说,当初吕尚与文王相遇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渔夫,在渭河钓鱼而巳,那时,他们很陌生。此后,吕尚一进言,就被尊为太师,和文王同车回去,这是因为他谈得很深入的缘故。所以文王终于因吕尚而建立了功业,最后掌握了天下的大权,自己立为帝王。如果文王当时疏远吕尚,不与他深谈,周朝就不可能有天子的圣德,而文王、武王也不可能成就帝王的事业。现在,我只是个旅居在秦国的宾客,与大王比较陌生,但想陈述的又是纠正君王政务的问题,而且还会关涉到君王的骨肉之亲。我本想尽我的愚忠,可又不知大王的心意如何,所以大王三次问我,我都没有回答。
我并不是有什么畏惧而不敢进言。我知道,今天在大王面前说了,明天可能就会遭到杀身之祸。但是,我并不畏惧,大王真能按照我的计谋去做,我即使身死,也不会以为是祸患;即使流亡,也不会以此为忧虑;即使不得巳漆身为癞,披发为狂,也不会以此为耻辱。五帝是天下的圣人,但终究要死;三王是天下的仁人,但终究要死;五霸是天下的贤人,但终究要死;乌获是天下的大力士,但终究要死;孟贲、夏育是天下的勇士,但终究要死。死,是人人不可避免的,这是自然界的必然规律。如果能够稍补益于秦国,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伍子胥当年是躲藏在口袋里逃出昭关的,他晚上出行,白天躲藏,到了凌水,吃不上饭饿着肚皮,双膝跪地,双手爬行,在吴市讨饭度日,但终于帮助阖庐复兴了吴国,使吴王阖庐建立了霸业。如果让我像伍子胥一样能呈献计谋,即使遭到囚禁,终身不再出狱,只要能实现我的计谋,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当初殷韩的箕子,楚国的接舆,漆身为癞,披发为狂,却终究无益于殷、楚。如果使我与箕子、接舆有同样的遭遇,也漆身为癞,只要有益于圣明的君王,这就是我最大的光荣,我又有什么可感到耻辱的呢?
我所担心的是,我死了以后,人们见到这样尽忠于大王,终究还是身死,因此人们都会闭口不言、裹足不前,不肯到秦国来。大王对上畏惧太后的威严,对下又迷惑于大臣的虚伪,住在深宫之中,不离宫中侍奉之人之手,终身迷惑糊涂,不能了解坏人坏事。这样,大而言之,则会使得国家遭受灭亡之祸,小而言之,则使得自己处于孤立危境。这就是我所担心害怕的。如果我死了,秦国却治理的很好,这比我活着要好得很多。”
秦王跪身说:“先生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呢?秦国是个偏僻边远的国家,我又是一个没有才能的愚人,先生能到卑国来,这是上天让我来烦扰先生,使得先王留下来的功业不至中断。我能接受先生的教导,这是上天要先生扶助先王,不抛弃我。先生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呢?今后事无大小,上至太后,下及大臣,所有一切,都希望先生一一给我教导,千万不要对我有什么疑惑。”范睢因而再次拜谢,秦王也再次回拜。
范睢说:“大王的国家,北有甘泉、谷口,南绕泾水和渭水的广大地区,西南有陇山、蜀地,东面有函谷关、崤山;战车有千辆,精兵有百万。拿秦国兵卒的勇敢,车骑的众多,来抵挡诸侯国,就如猛犬追赶跛免一般,轻易就可造成霸王的功业。如今反而闭锁函谷关门,兵卒不敢向山以东诸侯窥视一下,这是秦国穰侯魏冉为秦国谋划不忠实,导致大王的决策失误啊!”
秦王说:“愿闻所以失计之处”
范睢说:“大王越过韩、魏的国土去进攻强齐,这不是好的计谋。出兵少了,并不能够损伤齐国;多了,则对秦国有害。臣揣摩大王的计谋,是想本国少出兵,而让韩、魏全部出兵,这就不相宜了。如今明知盟国不可以信任,却越过他们的国土去作战,这可以吗?显然是疏于算计了!从前,齐国攻打楚国,打了大胜仗,攻破了楚国的军队,擒杀了它的将帅,两次拓地千里,但到最后连寸土也没得到,这难道是齐国不想得到土地吗?疆界形势不允许它占有啊!诸侯见齐国士卒疲弊君臣不和睦,起兵来攻打它,齐缗王出走,军队被攻破,遭到天下人的耻笑。落得如此下场,就因为齐伐楚而使韩、魏获得土地壮大起来的缘故。这就是所说的借给强盗兵器而资助小偷粮食啊!
大王不如采取交接远国而攻击近国的策略,得到寸土是王的寸土,得到尺地是王的尺地。如今舍近而攻远,这不是个错误吗?从前,中山国的土地,方圆有500里,赵国单独把它吞并,功业也成就了,声名也树立了,财利也获得了,天下也没能把赵国怎么样。如今韩、魏的形势,居各诸侯国的中央,是天下的枢纽。大王如果想要成就霸业,一定先要亲近居中的国家而用它做天下的枢纽,来威胁楚国和赵国。赵国强盛,那么楚就要附秦;楚国强盛,那么赵就要附秦。楚、赵都来附秦,齐国一定恐慌,齐国恐慌肯定会卑下言辞,加重财礼来服侍秦国。如果齐国归附,那么韩、魏就有虚可乘了。”
秦王说:“寡人本想亲睦魏国,但魏的态度变幻莫测,寡人无法亲善它。请问怎么办才能亲魏呢?”范睢说:“用卑下的言辞,加重财礼来服侍它。这样不行,就割地贿赂它,这样还不行,就起兵来攻伐它。”于是起兵来攻打邢丘,邢丘被攻陷,而魏国果然来请求归附。
范睢说:“秦、韩两国的地形,相交纵如锦绣。秦旁有韩存在,就像树木有虫,人有心腹之疾一样。天下一朝有变,危害秦国的,没有比韩国再大的。王不如使韩归附于秦。”秦王说:“寡人打算使韩来附,韩不听从,可怎么办呢?”范睢说:“起兵攻打荥阳,那么成皋的道路就不通了;北部截断太行的道路,那么上党的兵也就不能南下了;一举而拿下荥阳,那么韩国将分成孤立的三块。韩国看到自身将要覆亡,怎么能够不听从呢?韩国一顺从,那么霸业就可以成功了。”
二、吕相断绝秦国
鲁成公十三年(公元前578年)夏四月初五日,晋侯派遣吕相去断绝同秦国的外交关系,说:过去我们献公和穆公友好,合力同心,用盟誓加以申明,用婚姻加以巩固。上天降祸晋国,文公到了齐国,惠公到了秦国。不幸,献公去世。穆公不忘记过去的恩德,因此让惠公能在晋国主持祭祀,又不能完成重大的勋劳,因此发生了韩地的战役。后来心里懊悔,因此成全了我们文公,这都是穆公的成就。文公亲自身披甲胄,跋山涉水,逾越艰难险阻,征服东方的诸侯,虞、夏、商、周的后裔都向秦国朝见,这也就算巳经报答了过去的恩德了。郑国人侵犯君王的边疆,我们文公带领诸侯和秦国一起围攻郑国。秦国大夫事先没有征询我们国君的意见,擅自同郑国签订盟约。诸侯对这件事很痛恨,打算同秦国拼命。
文公恐惧,连忙安抚诸侯,秦军得以平安回去,没有受到损害,这就是我国对你们的大功劳。不幸,文公去世,穆公不吊,蔑视我们死去的国君,以为我们襄公软弱,侵犯我们的骰地,断绝我们同友好国家的往来,攻打我们的城堡,吞并我们的滑国,离散我们的兄弟之国,扰乱我们的同盟之国,颠覆我们的国家。我们襄公没有忘记君王过去的勋劳,但担心国家的颠覆,所以才有殽地这次战役。尽管如此,晋国还是愿意向穆公解释罪过,求得和解。穆公不听,反而联合楚国打我们的主意。天意保佑我国,成王丧命,穆公因此不能得逞。穆公、襄公去世,康公、灵公即位。康公,是晋国的外甥,但又想损害我们公室,倾覆我们的国家,率领我国的内奸,用来动摇我国的边疆,我国因此才有令狐这一战役。康公还是不思悔改,攻人我国河曲,攻打我国的涑川,俘虏我国的王官,割断我国的羁马,我国因此才有了河曲这一战役。东边的道路不通,那是由于康公同我们断绝友好关系的缘故。等到秦桓公继承共公即位后,我们的国君景公伸着脖子望着西边说;“大概要安抚我们了吧!”但君王也不肯同晋结盟,乘我们有狄人的祸难,攻人我国河县,焚烧我国的箕、部,抢劫收割我们的庄稼,屠杀我国边境的老百姓,我国才因此有辅氏这一战役。君王也后悔了灾祸的蔓延,而相求福于先君献公、穆公,派遣伯车前来命令我们景公说:“我跟你同心同德,丢弃怨恨,重温过去的恩惠,以追念以前的勋劳。”盟誓还没有完成,景公就去世了。我们国君因此有令狐的会见。君王又不善,背弃盟誓。白秋与君王同在雍州境内,他们是君王的仇敌,却是我们的姻亲。君王派人来命令说:“我和你一道攻打狄人。”我们国君不敢顾念姻亲,畏惧君王的威严,向官吏们下达了攻打狄人的命令。但君王对狄有了二心,对狄人说:“晋国将攻打你们。’对君王的做法狄人既接受,又嫌恶,因此告诉了我们。楚国人讨厌君王反复无常,也来告诉我们说:“秦国背弃令狐盟约,却来请求同我们结盟:‘对着皇天上帝,秦国的三位先公、楚国的三位先王祝告:我虽然同晋国有往来,我只是唯利是图。’我们讨厌他反复无常,因此把它公布以惩戒言行不一。”诸侯都听到了这些话,正是这样才痛心疾首,亲近我。我率领诸侯听候君王的命令,只是为了请求友好。君王如果加惠顾念诸侯,怜悯我,同我们结盟,那么这就是我的愿望了,这样就可以安抚诸侯而退走.怎么敢求乱?君王如果不肯施行大恩大惠,我不才,就不能劝诸侯退走了。谨把这些布露给您的左右执事.请他们权衡利害。
秦桓公巳经同晋厉公在令狐结盟,却又召来狄人与楚人,引导他们攻打晋国。诸侯因此跟晋国和好。晋国的栾书率领上军,苟庚做他的辅佐;士燮率领下军,郤锜做他的辅佑,韩厥率领下军,苟劳辅佐他。赵旃率领新军,郤至做他的辅佐。邵毅驾御战车,栾针作为车右。孟献子说:“晋国的官兵上下齐心,晋军一定能取得大的胜利。”五月初四日,晋军率领诸侯的空军队同秦军在麻隧作战。秦军大败。晋军俘虏了秦国的成差和车右女父。曹宣公死在军中。军队于是渡过径水.到达侯而然后回去。军队在新楚迎接晋侯。
三、作为人质的太子
楚怀王死在秦国时,太子还在齐国充当人质。苏秦就对担任齐相的孟尝君田文说:“阁下何不扣留楚太子,用他与楚国交换下东国之地呢?”孟尝君说:“不能这样做,假如我扣留楚太子,而楚国另立新君,人质便失去了挟持的价值,反而落得不义之名。”苏秦说:“不对,楚国一旦另立新君,阁下大可以挟太子以逼新主:‘如果楚能割下东国之地与齐,我就为大王杀掉太子这个第一政敌,否则我将联合秦、韩、魏三国共拥太子为君。’这样下东国之地必能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