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每晚一个经典侦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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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地铁杀人事件(2)

“据我了解,当然,正如你刚刚所说,我的了解都是从报纸上得来的。”我对老头的敌意已经完全打消,我惊讶于他对这件案子的关注,同时也想继续了解他到底知道些什么,说,“艾林顿先生是个有钱的单身汉,和那些经常出入格洛维诺和其他花花公子俱乐部的男士没什么区别。他住在爱博特华厦里,在伦敦上流社会中很受欢迎,经常参加各种社团活动,也常常出入剧院、跑马场、运动场和保守党总部。他交友很广,朋友中不乏名人政客,他和贺索定太太认识并不奇怪。年轻又漂亮的贺索定太太一向喜欢受人倾慕,更何况她也是一位混迹于上流社会的宠儿,所以他们的交往非常密切,一两次略嫌开放的打情骂俏甚至曾经激怒过她丈夫。

“你知道,上流社会的这些花边新闻在仆人间传得十分迅速。上庭证实这些的也正是贺索定家的一个仆人。这种关系本来无伤大雅,但是如今一方成为谋杀案的死者,那就另当别论了。很多人,当然,也包括我在内,都怀疑贺索定太太与这位艾林顿先生有什么外人所不知的纠葛。据披露,后者当时好像正要定居国外,并且要结婚了。他被捕时在法国马赛,而且正打算到科伦坡去。种种情况难免让人联想,这位先生完全有杀人的动机,更何况,还有几名对他十分不利的证人。”

“小姐,我不得不说,你拥有惊人的记忆力,这些情节说得完全没错。那么,我们现在再看看你的观察力吧。”老人一边说一边把几张照片放到我面前。

那是几张男人的照片,有的就是同一个人,有的则十分相似,总的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让人觉得有些眼熟。

“小姐,这几张照片中有几张正是你侃侃而谈的艾林顿先生,我想你先前应该在报纸上看过他的大幅照片了。以你对此案的了解程度,要挑出这位男主角的照片应该并不难吧?”

“……这个……”眼前的几张照片非常相似,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男士,在我的记忆里,那位艾林顿先生也并没有什么让人能一眼记住的面部特征,所以,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还是让我来帮你吧。”老人说着从照片中拿出两张,“你瞧,这就是艾林顿先生,长得多么讨人喜欢呀,可惜的就是并没有什么——用你的话说,没有什么特征。可怕的是,他差点因为这个原因就被送上绞架呢。

“先是贺索定太太家的女仆爱玛·芳诺证实艾林顿先生早上来到爱迪生街十九号,也就是贺索定太太的家。而贺索定太太是下午三点半出门要到圣彼得教堂广场去。同时,她也说了些仆人间流传的谣言,那些关于艾林顿先生和贺索定太太打情骂俏的事情。这就让这位先生浮出于水面,置于被众人怀疑的境地。

“然后是安德鲁·侃博的证词。作为梭摩顿街安氏证券公司的老板,这位体格健硕、满头黑发的男士身上竟然散发出与他实际身份不相符的市侩之气,当然,这并不影响他亲吻《圣经》后在法庭上说实话。

“据他回忆,三月十八日下午,他搭地铁出门,坐的正是贺索定太太所在的那节上等车厢。一上车,他就注意到贺索定太太,你看,谁让她是一个那么年轻漂亮的女士呢,男士们总是想和这样的女士说说话的。她告诉侃博先生自己要到爱得格街去,正担心自己是否坐对了车呢。侃博先生赶忙打消了她的疑虑,随后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再也没有说话。因为他实在着急着要看晚报上的证券交易行情,这对一位商人来说,自然是最重要不过的。

“后来,一位穿着粗呢西装和硬礼帽的先生在勾沃街上了车,坐在那位女士的对面。侃博先生记得贺索定太太刚看到那位先生时有些惊讶,但后来两个人就兴高采烈地谈了许久。可惜的是,他们谈论的内容侃博先生一点儿也没听到,他的心思全在大买卖上。唯一记得的就是,在费灵东街站,自己要下车了,那位先生也紧随其后。他还在下车前与女士握了握手,并且愉快地说:‘再会,今晚别迟到了!’女士的回答则没有听到。下车后,那位先生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不见了,侃博先生也没有多留意什么。

“接下来需要侃博先生对那位至关重要的、在贺索定太太死前与之谈话的人作出描述。你能想到他是怎么说的吗?”老人问我。

“你知道,我并没有像你一样出席庭审,所以自然知道得没有那么具体。你刚刚讲述的内容,有许多都是我第一次听说呢。”我实话实说。

“其实你对他的描述应该十分熟悉。因为他的描述就与你刚刚描述坐在旁边的那位先生很相似,甚至把你们的描述换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妥。据他说,那位先生中等身高,胡须颜色不太深也不太浅,帽子两边露出的一点头发也看不太清是什么颜色,似乎是很自然的颜色,他穿的是粗呢西装,并且一直戴着一顶硬礼帽。你瞧,这描述并没比你的描述逊色吧?但是这样的男人,在伦敦大街上有很多,你说是不是?”

我终于有些弄清老人先前让我描述人的用意了。“可那个人同贺索定太太一路上都在交谈,侃博先生和他们在同一节车厢,又和那人在同一站下的车,总会记得更多吧?比如,一些——”我问老人。

“一些特别的地方。小姐,我知道你正要这么说,但确实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侃博先生一直在忙着看报纸,并没有特意观察,加之那个人一直戴着帽子,所以,侃博先生只能如实说,确实在车上有那么一位和贺索定太太交谈过的男人,但是,再深入一些,他可就不知晓了。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再见到他是否能够认出来。”老人有些遗憾地说。

“这样看,正如你所说的,侃博先生只是描述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这并不能构成对艾林顿先生的指控呀。”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确实如此。安德鲁·侃博先生的证词并没有什么破案的实际价值,但是另一位证人詹姆斯·维拿先生的证词使案子有了很大的转机,此时一切矛头都指向了艾林顿先生。”

“哦,对了,那位詹姆斯·维拿先生。我记起来了。”接着,我向角落里的老人透露了一些关于维拿先生的信息。

“维拿先生是一家卖彩色印刷机电的公司罗得尼公司的经理,也是安德鲁·侃博先生的朋友。他作证说当时他正在费灵东街等火车,看到自己的朋友侃博先生从一个头等火车车厢里出来,于是两个人在月台交谈了一会儿,直到火车快开了,他才匆忙踏进车厢——正是侃博先生下车的那节车厢。他记得有一位女士坐在他对面那行的位置,不过是在很角落的地方。他没有看见她的脸,因为她低着头似乎睡着了。同侃博先生一样,维拿先生也是一位称职的生意人,自然不会浪费坐车的好时间来掌握生意上的资讯。所以他一坐下,就拿起报纸认真地看起来。后来,他在报纸上看到些感兴趣的内容,关于物品行情还是其他什么,总之是他觉得要立刻记下来的生意经。但他随身只带了一支铅笔,并没有纸张,所以就捡起地上一张还很干净的名片,在背面把自己需要的内容记了下来。然后,这张在案发地点捡到的名片就被放到了维拿先生的口袋里。

“维拿先生捡到了艾林顿先生遗失在现场的名片。”我把自己想到的大声喊了出来。

(四)

正当我为自己突然的顿悟而沾沾自喜时,角落里的老人一开口,就给我泼了盆冷水。

“小姐,你的说法恐怕有些不严谨的地方。准确地说,维拿先生捡到了一张名为法兰克·艾林顿的人的名片,但是没有人能确定那就是艾林顿先生本人掉在现场的。”老人纠正道。

“你该能想象出维拿先生的证词一说出口,现场的人是多么义愤填膺吧,人人都认定凶手就是艾林顿先生。”老人继续说,“尽管法庭上有很多人都是艾林顿先生的朋友,但是相信他可以被无罪释放的没有几个。艾林顿先生自己也慌了手脚,我敢说这个突然在旅途路上被抓回来的年轻人还没意识到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呢。他脸色惨白,不停地舔着嘴唇,好像随时都可能因缺水晕过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