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葱这才发现那刚刚还需自己搀扶走路颤巍巍的老婆婆,居然比她走得还快,一溜烟就快看不到人影了。总算季葱还算通变,赶紧小跑起来,终于跟了上来。
这大约是内室了,房间却没有季葱想象中的脏乱。博古架上摆满了古玩,大约是主人偏爱铜镜吧,有一大半都是各式各样的铜镜,望过去都快晃瞎人眼。这些东西显然是经常擦拭的,保管的极好。
来不及再欣赏了,老婆婆此时已经指着那个瘫倒在地上的人大骂起来。因是男子,又衣冠不整,季葱不敢多看,正打算退出稍等,就见老婆婆像是气极拿过木架子上的脸盆,那里面似乎还剩着隔夜的洗脸水,一下朝地上的人泼了过去。
这下地上那人终于有了反应,“下雨了,我不是在家里吗,难道昨夜没有走回来?”
老婆婆听了他的话,更是生气,怒道:“还不快起来,没见到有贵客上门,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看来地上那狼狈不堪的男子便是马师皇了,这老婆婆原来是他娘啊,难怪可以混蛋混蛋的说着。
不过那男子却是看了老婆婆一眼道:“好了娘,我知道了,你且容我换下衣服,洗漱一番吧。”说完却是看也没有看季葱,自顾着的去解衣了。
季葱被吓得赶紧退出内室,独个儿坐在大厅上发呆。难道这样的人真是可以治好小狗的名兽医吗,也许是自己见识太少。有本事的人多少有些狷狂的,君不见阮籍猖狂,穷途之哭;君不见嵇康旷达,情意傲散。
这般想着季葱心里开始平静,也只有有本事的人才能如此,换了自己就只能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居家过日子了。
约过了一炷香功夫,就见一个萧萧肃肃、孤傲不羁的男子搀了老婆婆慢慢走来。
季葱忙将老婆婆接过,扶上了主座,自己坐了右下手的位置,对那男子说道:“可是马师皇大人,我拣了一只小狗,却是被恶邻所伤,因伤势极重,得人推荐,顾来先生处求医,还望先生妙手施救。”
又打算将小狗拿出来,这时方才想到小狗被自己放入内襟,老婆婆是长辈,自然无事,可是现在对方是男子,这动作就有些不雅了,脸上一下绯红起来,动作便有些迟疑。
马师皇等了半天不见季葱将小狗拿出,正有些不耐,便听见老婆婆开口道:“我儿你且先去外院看看,那两只恶犬,我叫他们进去唤你,却不知现在何处?”
季葱心知是老婆婆见了自己尴尬,支使马师皇出去,好让自己将小狗从内襟抱出。马师皇不知是否想到此节,他听了老婆婆的话后,立刻走了出去。
季葱松了口气,将小狗自怀内取出,抱在手中,衣服想来是不能要了,内襟沾了一大片血,外面就更不用说了,早已是肮脏不堪。季葱望了望又昏睡过去的小狗,心里只觉得自己过分,怎么这时候了还想着衣服。
马师皇这时已经进来了,仍然没有正眼看季葱,不过看到小狗倒是起了反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宠物,看它的伤就算是我来治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以后可不能让它再跟着你了。”
季葱听了这话只觉得哭笑不得,明明一直都说了那是别人弄的,怎么还是怪到她头上了,正打算说些什么,手里的小狗突然醒了,望着马师皇就是一顿乱吠。
季葱忙安抚小狗,毕竟马师皇是能治它的人,态度可要好点。没等季葱帮小狗道歉,主位上的老婆婆却是笑了起来,“我儿,你看连它自己都说你乱说话呢,可见有时眼见不为实,赶紧给小姑娘道歉吧。”
季葱不知道老婆婆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可是看见小狗听到老婆婆的话后,似乎很高兴,又冲老婆婆摇着尾巴叫了两声,心里便有了些猜测,看来他们是能听懂小狗说话的。
马师皇听到老婆婆的话,却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并没有道歉的意思。季葱心知人家拉不下这个面子,自己也有不是之处,忙道:“婆婆,算了,马大人不知者不罪嘛。就连我自己看了小狗的样子,都深觉那些下手的人没有人性,更何况一向喜欢动物的马大人。”
老婆婆闻言笑了笑,说道:“不错,是个好姑娘,它跟了你也不错。”
马师皇听了老婆婆这话,却是仔细打量了季葱一番,直到季葱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才收回了目光。
马师皇向季葱招了招手,示意她将小狗送到手上,就自顾研究小狗伤势去了。
季葱正不知怎么同他打交道,见此情形,心中暗松一口气,笑嘻嘻地向老婆婆说道:“婆婆,马大人家里这么乱,又有点异味,怎么不叫人清扫下呢?”
老婆婆看了看季葱笑道:“家里没个女人确实不方便,不过小姑娘若是有心,不如帮老身替他收拾下房间?”
这算不算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季葱想了想,马师皇大人自己定是不会收拾的,老婆婆年纪这么大了,要她做事也是不好,反正自己在这里已经习惯自己动手了,就是帮忙收拾下房子也未尝不可。
“好啊,老婆婆那季葱现在就去收拾可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季葱愿意在老婆婆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就连原本打算看完小狗伤势再去收拾的想法也提前了。
“小姑娘家到是挺不错的,不过家里也还干净,就是院子脏了点,不如你就去把院子给扫下吧。”老婆婆轻飘飘地就将季葱打发去了院子。
想到那边的一堆蛇,季葱心里有些发毛,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人家了,却是不好再推辞,走向门外的脚步略显沉重。
“我才想起院子里有些东西,小姑娘是会害怕的,我儿你去招呼下,叫他们都回家里吧,小姑娘也好帮你做事。”老婆婆大约是想到季葱的担心如是说。
马师皇抱了小狗,面无表情的走向院子。只听到一连串的声音,还未等季葱反应过来,他又走了进来。怀里的小狗看到季葱却是叫了两声,也不知是安慰还是什么。
见马师皇不想和自己说话,老婆婆也没有再次开口,季葱只好硬着头皮走向院外。
“咦”,任谁都会奇怪的,刚刚还满院子乱窜的动物均以不见了踪影,季葱好奇地到处瞅瞅,却是一点也找不到它们的踪迹,难道这院子还有什么地下暗门吗?
带了这样的想法,顺手拿过大扫把,季葱开始清扫起来。左下角是那群蛇待的地方,看上去都显得的阴冷潮湿,地上散落了许多蛇蜕。季葱知道蛇蜕可入药,可是也是要经过处理的,像这般似是刚刚蜕下的皮膜,她有些不敢动手。
想到医馆里那许多病人,又想到马师皇大人换的衣服并不是什么上好的料子,想到老婆婆这么大年龄还帮儿子看院子,季葱咬了咬牙,闭了眼睛就往地上捡去。
“小姑娘这是作甚,不如让老身来吧。”还没等季葱的手够到东西,便听到耳边传来老婆婆的声音。
看到老婆婆佝偻了身子就要去捡,季葱脸上一热,自己正值华年,难道还要老人家帮忙吗。忙按住老婆婆的手,看准地上的蛇蜕,一件件捡了起来。
“小姑娘真是好心,只是你带来的小家伙却是有些不好。”老婆婆叹了口气道。
季葱一愣,随即又想到马师皇大人似乎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若是马大人都没有办法救它,那这昆仑大陆还有什么人能起死回生?”
“小姑娘家还有些心眼,可惜老身这么大年龄了,这话可没有作用了。”老婆婆似乎看出季葱是想激将。
其实季葱也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只是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张老先生可是医道宗师,吴先生说马师皇大人的兽医之技堪比张老先生的医术,那还有谁能出其右?见老婆婆没有其他意思,季葱也没有刻意解释,不过一笑罢了。
“好了,老身也不故意吊小姑娘的胃口了。那小家伙身上的伤势有些重,失血过多,现下虽然能救过来,但多少会影响小家伙日后的发展,不如你就将他寄放一段时间,过阵子再来带走如何?”老婆婆这番话不出季葱所料。
对于小狗的伤势季葱心里也是有数的,毕竟四肢都被折断,身上的毛也被剃了个干净,对于它来说现在还活着,才是最大的奇迹。当时季葱也是看它受了这么多苦,也没有放弃,看到自己才放下心防,多少有些感动。
拿起扫把可劲清扫起来,这地上有些东西不用劲都扫不去,季葱笑吟吟的说:“老婆婆别担心,季葱还是会将院子扫干净的,可不能因为要很长时间才能来接小狗,就忘了自己答应的事。若是老婆婆还不放心的话,不如季葱每日傍晚都过来给您扫院子可好?”
人若是有了劲头,这些不喜之事做起来再无心烦之感,只觉得就算如此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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