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宏博
早上起来,刷过牙,洗罢脸,便向阳台的鸽棚跑去。
晨辉斜射进鸽棚,暖融融的。
鸽棚早已热闹起来了,鸽子总比它的主人醒的早,第一缕阳光永远是它们的。十来只鸽子咕咕地在一束一束的阳光中踱来踱去,用小巧的喙梳理着光洁的羽毛。
认真地把鸽棚的卫生搞完,再拿起鸽食,我最喜欢看这些精灵们飞舞着、起落着,祥和地争吃食物的场面了。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它们也转动着那明亮的小黄豆似的眼睛瞅着我。养鸽几月来,每天早上在鸽棚都会无形的耗去我一个多小时。
待它们吃饱喝足之后,我便打开鸽棚,它们就噗噜噜地争先恐后向外飞去,不一会,那些身影就在朝阳里变成了一群越来越小的黑点。
鸽棚里响起孤独的咕咕的叫声,我转过身,噢!是我的“白雪公主”和“灰姑娘”,它们看着远方的天空,正咕咕地叫着。走过去,把“白雪公主”捧在手上,抚着它洁白如雪的羽毛,笑着说:“你俩可不能出去,出去了谁来照顾这些小家伙?”放下“白雪公主”又轻轻地抚了抚“灰姑娘忍一忍,孩子们大了,蓝天就又属于你们了!”它俩似懂非懂地咕咕叫了几声,又去照顾各自的雏鸽了。
“白雪公主”和“灰姑娘”是两只雌鸽,前不久,它们分别孵出了我养鸽子以来的第一窝和第二窝雏鸽。如同忙活了一年的农民,看见丰收的麦子,甭提我有多高兴了,它们是我的功臣呀!
吃过早饭,悲剧发生了。太阳突然躲进了厚厚的乌云背后,暴雨来了!在我还没有明白过来时,雷声轰隆隆地就在头顶炸响,大点的雨下来了……
不好!鸽子还没有回来。
一颗心焦急地在阳台前等着,不,准确地说是三颗心:“白雪公主”和“灰姑娘”也在鸽棚里飞上飞下,不安地咕咕着。
盯着远方的雨帘,眼中出现了一个黑点,心中一喜,近了,是飞行能力最强的“将军”回来了,湿漉漉的。找条毛巾,仔细地替它擦干。
又回来一只。
雨还下着,雷声闪电,一阵接一阵。
三只、四只、五只心里数着,还差一只雄鸽!“白雪公主”在雏鸽身边踱来踱去,一声连一声地咕咕着。那只雄鸽是它的丈夫。
雨停了,太阳又钻了出来,阳光照进鸽棚,棚里仍没有那只雄鸽的身影。
第二天早上,它仍未回来。它葬身雷电?它成了那个顽童手中的玩物?它成了别人餐桌上的冤鬼?我不敢再去想,我太爱这些鸽子了!它会回来的,我安慰自己。
“白雪公主”整整一天没吃没喝,烦躁地在鸽棚里飞起落下,咕咕地叫着。
第三天,雄鸽仍未回来。我知道没希望了。
“白雪公主”还是颗粒未进,在鸽棚里踱来踱去,咕咕地叫着,很凄惨。
第四天,“白雪公主”只是卧在雏鸽的身边,微弱地咕咕上一阵(那已不像鸽子的叫声了,是种沙哑的悲鸣),用喙轻轻地碰一碰自己的孩子,又叫一阵。面前的鸽食还是原封未动。
我很心疼,抚抚“白雪公主”已显脏乱的白羽,说:“你就吃些吧!”我真是受不了了。
第五天,“白雪公主”连叫的气力都没有了,它静静地躺在咕咕叫的孩子身旁,头始终朝着阳台外的天空,只是那一开一合的眼皮还能证明它生命的存在。
我抚摸一阵它很快瘦下去的身体,再给那些可怜的雏鸽静静地喂食。
第六天早上,打开鸽棚,晨阳依旧暖融融地斜射进来。
“白雪公主”死了,头朝着那片阳台外的天空,那只雄鸽飞走的方向。阳光柔和地照在它不失洁白的身上。
我提起“白雪公主”的尸体,轻轻的,心里却沉沉的。鸽棚静的很,只有“白雪公主”的几个孩子咕咕地叫着。看着那些可怜的雏鸽,眼里热乎乎的,喃喃的说:“可怜的孩子,再也没有人疼你们了!”咕咕的叫声便响了。
当我再次走进鸽棚时,我呆了,我看见了这自然界最美的一幕!只见“灰姑娘”已飞到“白雪公主”的窝里,此时正在用它的喙逗那几只雏鸽,翅膀噗噜噗噜地扇着,雏鸽抬头盯着它,咕咕地叫着。而它站立的地方,正是“白雪公主”躺下的位置。
满眼的泪水唰的流了出来。我知道该给这几只可怜的雏鸽搬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