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她望向天衡,眼底写满疑惑。
“我说过,他们不会管我交女朋友,他们一向尊重孩子的选择。”他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是这样吗?”她怀疑。
“当然是这样。”
“好吧!我饿了,我要去吃东西,你要不要一起?”暂且把不愉快抛开,她相信天衡。
“好!我们走。”天衡拥住她,走向食物台边。
这时,余邦走来,他的注意力不在盈心身上,他走到天衡身旁,两人耳语几句,天衡转头要盈心把自己喂饱,就匆匆跟余邦离开。
发生什么事情?盈心吃牛排的时候想;他需不需要人帮忙?她喝果汁的时候想;为什么这么久,天衡还不回来?冰冰的果汁杯在她掌心辗转……
深吸气,她放下杯子,朝天衡离开的方向走去。
一楼都是宾客,她找不到天衡,缓缓走过阶梯进入二楼,向前没几步,盈心就听见天衡的声音——那是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冷冽语气。
耳朵贴在门扇上,细细倾听,父亲的咆哮声,母亲归劝声,还有天衡不妥协的冰冷,盈心晓得这一切全因自己而起。
“她就是你岳父请征信社调查出来,那个叫火鹤的女人?”
“她自我介绍过,她叫姜盈心。”天衡强调。
“姜盈心也好、火鹤也罢,你居然为一个欢场女子,舍弃可柔这么好的女孩子!”
“我没有舍弃谁,我爱盈心,可柔仍然是我妹妹。”
“你以为我会让那种来路不明的女人嫁入聂家?错了!我心目中唯一认定的媳妇是可柔。”
“盈心不用嫁进聂家,她只需要嫁给我。”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我们不承认这个媳妇,你也硬要娶她入门?”
“没错。”
“你不怕我把所有的财产全部给天烨,一毛钱都不留给你?”
“财产登记在你名下,随你处理。”
“你不介意跟我脱离父子关系?”
“要脱离关系的人是你,决定权也在你。”天衡丝毫不肯低头。
“你晓不晓得,她们那种女人都是为了钱才跟你在一起,没了钱,你自以为是的爱情能维持多久?”
“请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我承认她很漂亮,但娶妻子,漂亮是最微不足道的条件……”
盈心听到这里,卑微感觉重回脑中,被看不起、被轻视、被鄙夷的所有负面感觉统统落到她身上。
那次的求职经验,还没教会她,别人是怎么看待她的吗?
不管她做多大的努力都不够,是不是?不管她有多少能力、优点,都不足以改变她是欢场女子的身份,是不是?她身上烙了印记,永远都抹灭不去,是不是?
是是是是是……全是全是,都是都是!她是个人人都瞧不起的低贱女子,一旦沦落,她再也走不回人群,她合该属于黑暗、属于肮脏,幸福与她无缘、快乐与她无分。
仰起脸,她不让泪水偷渡,挂上惯用的淡漠笑容,优优雅雅地走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