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茵打开隐形门,进了里间,这是一个二十几平米的房间,挂着着厚厚的窗帘,室内开着一个小小的黄色的壁灯,微弱的光线下,她看见屋子摆着好多画笔、盛油彩的盒子、盘子,在中间还有一个蒙着布的画架子,林茵不能确定这是谁的画室,但是她有一点点好奇,走过去轻轻的掀起那块布,她看见的是:一个女人坐在窗边,托着腮,望着外面,有一颗大大的、透明的眼泪正欲从下睫毛滴落,她好像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那个人不是自己吗?!
她慌忙放下布,转身回到外面的房间,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没人注意到她甚至没有人注意到那扇门。
当薛飞端着刚刚打好的香蕉奶昔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林茵站在离大家稍远一点的地方,神色有点异样,他分明感受到了她眼神中带着一点犀利,他敏感地向她身后看一眼,好像看见那个隐蔽的门开了一点点小缝隙。
他有点小尴尬的一笑,招呼大家:“过来喝点助消化的饮料,我自制的奶昔。”每个人过来拿了一杯,“哇,太香了。”,小老弟终于活跃起来“哥哥,你怎么练的这么好的手艺,我要是个女人一定想方设法嫁给你。”说完,还做出要**的样子。薛飞轻巧的转过身,躲过小老弟,正好停在林茵的眼前,他把饮料端给她,说:“林茵,你尝尝,我做的奶昔和别人做的不一样,特别的香甜。”林茵勉强笑笑,接过来,喝了一小口,她不得不佩服,真的很好喝,除了香蕉的甜、牛奶的香还有一种类似于花草的清香气息在里面。
但是,她此刻不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出的奶昔,她就想知道他为什么偷偷画她。
几个人喝完饮料,见时间不早了,提出告辞。薛飞也不强留,说:“大家稍等片刻,这里打车不方便,我找人送各位。”
二十分钟后,两个小伙子来接他们了。小丁的车上一位代驾,薛飞的车上一位代驾。按路线兵分两路。薛飞见自己的车上只有林茵和小老弟,还有空位就也上来了。
先到了小老弟的家,薛飞坚持把他送上楼,说是酒后得为他负责。
然后不多时到了林茵妈妈家的楼下,他也是如是说法,要把她送上楼,林茵坚持不让他送上去,但他坚持送她到单元门口,此时,她犹豫了一下,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是关于那个画像吗?”林茵真的无语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是,为什么画我?”“我不常画画,但是我画的一定是能打动我的东西。你很介意吗?”林茵觉得自己不好说什么了,在今天晚上之前,她不知道他居然还会画画,而且画的那么好,一个画者对一个对象的描摹,这好像和她本人没太多的关系。但是,她还是觉得有点别扭,因为她不喜欢被这个人关注,哪怕这种关注仅仅是因为他的业余爱好——画画。
更让她恼的是,他居然捕捉到她那么伤感的瞬间,好像她不经意间露出的伤疤被人看个正着。
薛飞明显地感到了林茵的不高兴,有些讪讪地说:“我不是有意观察你的,那天楼下有人打篮球,你在看,我也在看,突然就看见你……你是没注意到我。”
林茵想起,每次楼下有人打球的时候,只要她不是很忙,就会从窗口远远的看一会儿,因为他们会让她想起李昭。他的球技相当不错,她甚至能清晰地想起他灵活的运球、潇洒的投篮动作。她知道,眼泪流出的那一刻,一定是她很想念他的时候。
“谢谢你的晚餐,祝你生日快乐!”
“我也很希望你能快乐,你笑起来很漂亮。”
……林茵快步走进单元的门,没有回头,快步上楼。
晚上,薛飞躺在床上,竟然毫无睡意。
他为今天的生日晚宴是颇费了一些心思的,他不是个很会做饭的人,也不会策划六个人的晚餐。他是雇人来做的西餐,准时结束在他们到他家的前十分钟。
他今天穿戴整齐,也不过就是为了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很帅的——他爸爸总说:我儿子穿西装的时候最帅。
他没想让她看见他正画着的画——他画了一个月的未完的画像,但是一高兴疏忽了。他感觉到了她的反感,但是他也不想解释。
他表面上看起来很活跃,很会处理人际关系,但是他的内心是孤独寂寞的。他越是孤独的时候,越喜欢人多,但往往是,越是人多的时候,他越是觉出自己的寂寞。
爱一个人是孤独的——情到深处人孤独!
他又想起在网上广泛流传的一句话: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和死的距离,而是我就在你的眼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想到这里,他不禁哑然失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有点多愁善感了。
他从来都是个超级自恋者,一直以来都是被人追着。按照他的个性,如果他喜欢,他一定会大献殷勤,而且会早早就告诉人家,能不能走到最后,他不在乎,他要的是过程,一个让他兴奋而刺激的过程。
到底恋爱过多少次,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三十五岁以前的每次都是很投入,但是热得快、凉的也快,说不清到底是谁的原因,反正散也就散了。这几年,他也不太在乎成败了,自己的世俗和别人的世俗掺和到一起,觉得更加的无聊。算起来近年也有几次不咸不淡的感情,但是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心动的感觉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根枯木一样,已经没有发出新芽的欲望了。
他的外表看起来依然光鲜,可是谁能看见他的心已经惨淡得像存放了多年的褪色的底片,毫无色彩而言了。
他交往的一直都是不同年龄段的女孩儿,二十几岁到三十一二岁的,他虽然觉得她们浅,但是年轻,有活力。而且他从来不看条件,只看重自己的感觉。
但是,结果呢?看重感觉的不久也都没了感觉。
他在任何一个恋爱对象面前,都没有诚惶诚恐过,但是在林茵面前,他有!
那么,他是怎么喜欢、暗恋上这么一个对他一点感觉没有,甚至是对他表现出的好感反而生出反感的女同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