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中国古代经典集粹(六韬·三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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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犬韬

分合第五十一

“原文”

武王问太公曰:“王者帅师,三军分为数处,将欲期会合战,约誓赏罚,为之奈何?”

太公曰:“凡用兵之法,三军之众,必有分合之变。其大将先定战地、战日,然后移檄书与诸将吏,期攻城围邑,各会其所,明告战日,漏刻有时。大将设营布陈,立表辕门,清道而待。诸将吏至者,校其先后,先期而至者赏,后期而至者斩。如此则远近奔集,三军俱至,并力合战。”

“译文”

武王问太公说:“君王率领军队,三军分散在几个地方,想按期集合,会同作战,告诫将士赏罚条令,该怎么做?”

太公说:“但凡用兵的法则,由于三军人数众多,必定有分合的变动。率军大将事先确定战斗的地点,作战的时间,然后下达文书给部下各将佐,约定进攻包围的城邑,各自会聚在一定的地方,明确地告知战斗的日期,军队到达的时间。然后,大将设立营帐,布陈阵式,在辕门竖立木杆,观日影记时,清理道路,等待各将吏的到来。各将吏到来的,核定到来的先后,在约定时间之前到来的,给以奖赏,在约定时间之后到来的,斩首。采用这样的措施,不论远近就会赶来集合,三军都到了,共同努力,会同作战。”

武锋第五十二

“原文”

武王问太公曰:“凡用兵之要,必有武车、骁骑、驰陈选锋,见可则击之。如何则可击?”

太公曰:“夫欲击者,当审察敌人十四变。变见则击之,敌人必败。”

武王曰:“十四变可得闻乎?”

太公曰:“敌人新集可击,人马未食可击,天时不顺可击,地形未得可击,奔走可击,不戒可击,疲劳可击,将离士卒可击,涉长路可击,济水可击,不暇可击,阻难狭路可击,乱行可击,心怖可击。”

“译文”

武王问太公说:“用兵的要领,就是要有战车、骁骑、冲锋陷阵的精锐军队,发现机会,就发起攻击。那么,怎样的机会才可以发起攻击呢?”

太公说:“想要攻击敌人,应当仔细周密地察明敌方的十四种情况,这些情况出现了,就攻击敌方,敌人必定失败。”

武王问:“十四种情况是怎样的,可以说来听听吗?”

太公说:“敌人刚刚集结,可以发起攻击,敌方人马没有进食,可以发起攻击,敌方天时不顺,可以发起攻击,敌方未占据有利地形,可以发起攻击,敌方正在奔跑,可以发起攻击,敌人没有戒备,可以发起攻击,敌人疲劳、可以发起攻击,故方将帅离开自己的士卒,可以发起攻击,敌人长途跋涉,可以发起攻击,敌人正在渡河,可以发起攻击,敌方忙乱时,可以发起攻击,敌人通过险阻狭路过,可以发起攻击,敌方行列不整时,可以发起攻击,敌人军心恐怖,可以发起攻击。”

练士第五十三

“原文”

武王问太公曰:“练士之道奈何?”

太公曰:“军中有大勇、敢死、乐伤者,聚为一卒,名曰冒刃之士;有锐气壮勇强暴者,聚为一卒,名曰陷陈之士;有奇表长剑、接武齐列者,聚为一卒,名曰勇锐之士;有拔距伸钩、强梁多力、溃破金鼓、绝灭旌旗者,聚为一卒,名曰勇力之士;有逾高绝远、轻足善走者,聚为一卒,名曰寇兵之士;有王臣失势,欲复见功者,聚为一卒,名曰死斗之士;有死将之人子弟,欲与其将报仇者,聚为一卒,名曰敢死之士;有赘婿人虏,欲掩迹扬名者,聚为一卒,名曰励钝之士;有贫穷愤怒、欲快其心者,聚为一卒,名曰必死之士;有胥靡免罪之人,欲逃其耻者,聚为一卒,名曰幸用之士;有材技兼人,能负重致远者,聚为一卒,名曰待命之士。此军之练士,不可不察也。”

“译文”

武王问太公说:“选编士卒的方法是怎样的呢?”

太公说:“军中勇气非凡,不畏死伤的,编聚为一卒,叫做‘冒刃之士’;锐气十足、强壮猛鸷的,编聚为一卒,叫做‘陷阵之士’;长像特异、善使长剑、步履操练整齐的,编聚为一卒,叫做‘勇锐之士’;力大强悍、能溃金破鼓、砍断敌方旌旗的,编聚为一卒,叫做‘勇力之士’;能翻山越岭、长途跋涉,腿快善于奔走的,编聚为一卒,叫做‘寇兵之士’;曾为王公大臣而令失势,想要重建功勋的,编聚为一卒,叫做‘死斗之士’;为阵亡将帅后代,想替先辈报仇的,编聚为一卒,叫‘敢死之士’;曾入赘为婿、或曾被俘虏,想遮掩而重新扬名的,编聚为一卒,叫做‘励钝之士’;因贫穷而愤怒、想使自己快乐起来的,编聚为一卒,叫做‘必死之士’;免罪的犯人,想避其耻辱的,编聚为一卒,叫做‘幸用之士’;才技过人,能委以重任成就远大目标的,编聚为一卒,叫做‘待命之士’。这就是选编士卒的方法,不能不仔细考察。”

教战第五十四

“原文”

武王问太公曰:“合三军之众,欲令士卒练士,教战之道奈何?”

太公曰:“凡领三军,有金鼓之节,所以整齐士众者也。将必先明告吏士,申之以三令,以教操兵起居,旌旗指麾之变法。故教吏士,使一人学战,教成,合之十人;十人学战,教成,合之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合之千人;千人学战,教成,合之万人;万人学战,教成,合之三军之众;大战之法,教成,合之百万之众。故能成其大兵,立威于天下。”

武王曰:“善哉!”

“译文”

武王问太公说:“聚合三军,操练士卒,教他们作战的方法,该如何进行?”

太公说:“但凡统领三军,用鸣金擂鼓来指挥进退,这是用来使士卒行动整齐一致的。将帅必须先行明确地告知下属将佐,并且多次申明相关的命令,然后教习操练战斗动作以及根据旗帜指挥信号的变化而采用相应行动的方法。所以,先教下级将佐、进行单兵操练,教成之后,再十人合练;十人操练成功,再百人合练;百人操练成功,再千人合练;千人操练成功,再万人合练;万人操练成功,再三军合练;进行大战的训练,操练成功,就可聚合百万之众进行操练。这样就能组织起强大的军队,立威于天下。”

武王说:“好啊!”

均兵第五十五

“原文”

武王问太公曰:“以车与步卒战,一车当几步卒?几步卒当一车?以骑与步卒战,一骑当几步卒?几步卒当一骑?以车与骑战,一车当几骑?几骑当一车?”

太公曰:“车者,军之羽翼也,所以陷坚陈,要强敌,遮走北也。骑者,军之伺候也,所以踵败军,绝粮道,击便寇也。故车骑不敌战,则一骑不能当步卒一人。三军之众,成陈而相当,则易战之法,一车当步卒八十人,八十人当一车,一骑当步卒八人,八人当一骑,一车当十骑,十骑当一车。险战之法,一车当步卒四十人,四十人当一车,一骑当步卒四人,四人当一骑,一车当六骑,六骑当一(卒)〔车〕。夫车骑者,军之武兵也,十乘败千人,百乘败万人;十骑败百人,百骑走千人。此其大数也。”

武王曰:“车骑之吏数、陈法奈何?”

太公曰:“置车之吏数,五车一长,十车一吏,五十车一率,百车一将。易战之法:五车为列,相去四十步,左右十步,队间六十步。险战之法:车必循道,十车为聚,二十车为屯,前后相去二十步,左右六步,队间三十六步;五车一长,纵横相去二里,各返故道。置骑之吏数:五骑一长,十骑一吏,百骑一率,二百骑一将。易战之法:五骑为列,前后相去二十步,左右四步,队间五十步。险战者:前后相去十步,左右二步,队间二十五步。三十骑为一屯,六十骑为一辈;十骑一吏,纵横相去百步,周环各复故处。”

武王曰:“善哉!”

“译文”

武王问太公说:“以战车与步兵作战,一辆战车能抵当几名步兵?多少步兵能抵当一辆战车?以骑兵与步兵作战,一名骑兵能抵当几名步兵?多少名步兵能抵当一名骑兵?以战车与骑兵作战,一辆战车能抵当几名骑兵?几名骑兵能抵当一辆战车?”

太公说:“战车,是军队的羽翼,用来攻陷坚固的阵地,拦截强敌,堵住败北逃跑的敌人。骑兵,是军队的侦察和尖兵,用来追击败兵,断绝粮道,袭击放松警戒的敌兵。所以战车和骑兵运用不当,一名骑兵还不能抵当一名步兵。三军的诸兵种、布列成阵势,车、骑、步卒配合得当那么稳妥的战法是,一辆战车可抵当步兵八十人,八十名步兵可抵当一辆战车,一名骑兵可抵当步兵八人,八名步兵抵当一名骑兵,一辆战车能抵当十名骑兵,十名骑兵抵当一辆战车。冒险的战法是,一辆战车抵当步兵四十人,四十名步兵抵当一辆战车,一名骑兵抵当步兵四人,四名步兵抵当一名骑兵,一辆战车抵当六名骑兵,六名骑兵抵当一辆战车。战车骑兵,是军队的精兵,十辆战车可以打败千人,百辆战车可以打败万人;十名骑兵可以打败百人,百名骑兵可以赶跑千人。这些只是一个大概的数字。”

武王问:“战车和骑兵的军官数量怎么配置,阵法怎么布列?”

太公说:“配置战车的军官数量为:五辆战车设置一长,十辆战车设置一吏,五十辆战车设置一率,百辆战车,设置一将。稳妥作战的布阵方法是;五辆战车为一列,首尾相距四十步,左右间距十步,每队间距六十步。冒险作战的布阵方法是:战车必须沿道路前进,十辆战车为一聚,二十辆战车为一屯,每辆战车间距二十步,左右六步,队间相距三十六步;五辆战车设一长,活动范围是前后左右各两里,出巡之后后,按原路返回。配置骑兵的军官数量为:五名骑兵设一长,十名骑兵设一吏,百名骑兵设一率,二百名骑兵设一将。稳妥的作战布阵为:五名骑兵为一列,首尾相距二十步,左右间距四步,队间相距五十步。冒险的作战布阵为:前后相距十步,左右间距二步,队间相距二十五步。三十名骑兵为一屯,六十名骑兵为一辈;十名骑兵设一吏,其活动范围前后左右各为百步,来回往复,按原路巡视。”

武王说:“好啊!”

武车士第五十六

“原文”

武王问太公曰:“选车士奈何?”

太公曰:“选车士之法,取年四十已下,长七尺五寸已上,走能逐奔马,及驰而乘之;前后、左右、上下周旋,能束缚旌旗;力能彀八石弩,射前后左右,皆便习者,名曰武车之士,不可不厚也。”

“译文”

武王问太公说:“怎样选拔战车上的武士呢?”

太公说:“选拔战车武士的标准是:选取年令在四十以下,身长七尺五寸以上,跑能追上奔走的马,赶上正在行驰的战车而跳上去;在战车上,能前后,左右、上下周转自如地战斗,能牢牢地执掌大旗;力能拉开八石的强弓,能娴熟地射向前后左右之敌的人,才称得上优秀的战车武士,给他们的待遇不可不优厚。”

武骑士第五十七

“原文”

武王问太公曰:“选骑士奈何?”

太公曰:“选骑士之法,取年四十已下,长七尺五寸已上;壮健捷疾,超绝伦等;能驰骑彀射,前后、左右、周旋进退;越沟堑,登兵陵,冒险阻,绝大泽,驰强敌,乱大众者。名曰武骑之士,不可不厚也。”

“译文”

武王问太公说:“怎样选拔骑士呢?”

太公说:“选拔骑士的标准是:选取年令在四十以下,身长七尺五寸以上,身强力壮,行动矫健敏捷,超过常人,能骑马奔驰,在马上拉弓射箭,能灵活地应战前后左右之敌,进退自如,能策马跨沟堑,登丘陵,冒险阻,过大水,追强敌,扰乱众多敌军的人,可称之为勇猛的骑士,对这样的人,不可不给予优厚的待遇。”

战车第五十八

“原文”

武王问太公曰:“战车奈何?”

太公曰:“步贵知变动,车贵知地形,骑贵知别径奇道,三军同名而异用也。凡车之死地有十,其胜地有八。”

武王曰:“十死之地奈何?”

太公曰:“往而无以还者,车之死地也。越绝险阻,乘敌远行者,车之竭地也。前易后险者,车之困地也。陷之险阻而难出者,车之绝地也。圮下渐泽,黑土粘埴者,车之劳地也。左险右易,上陵仰阪者,车之逆地也。殷草横亩,犯历深泽者,车之拂地也。车少地,易,与步不敌者,车之败地也。后有沟渎,左有深水,右有峻阪者,车之坏地也。日夜霖雨,旬日不止,道路溃陷,前不能进,后不能解者,车之陷地也。此十者,车之死地也。故拙将之所以见擒,明将之所以能避也。”

武王曰:“八胜之地奈何?”

太公曰:“敌之前后,行陈未定,即陷之。旌旗扰乱,人马数动,即陷之。士卒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即陷之。陈不坚固,士卒前后相顾,即陷之。前往而疑,后恐而怯,即陷之。三军卒惊,皆薄而起,即陷之。战于易地,暮不能解,即陷之。远行而暮舍,三军恐惧,即陷之。此八者,车之胜地也。将明于十害、八胜,敌虽围周,千乘万骑前驱旁驰,万战必胜。”

武王曰:“善哉!”

“译文”

武王问太公说:“怎样进行车战呢?”

太公说:“步兵作战,贵在把握战机的变化,兵车作战,贵在掌握地形,骑兵作战,贵在了解歪道捷径,步,车,骑名称同为三军,但其作用并不一样。兵车作战有十种‘死地’,八种胜地。”

武王问:“十种死地是怎么一回事?”

太公说:“能去而无法退回的,是车战的死地;翻越险阻,长途追击敌人的,是车战的竭地;前易后险,是车战的困地;陷落在险阻这中难以出来的,是车战的绝地;坍毁低下浸水池沼、黏土难行的,是车战的劳地;左面险阻右面易行,要向上爬坡的,是车战的逆地;杂草丛生,要越过深水大泽的,是车战的拂地;兵车少而又战场平坦,与步兵配合不相当的,是车战的败地;后有沟渠,左有深水,右有高坡的,是车战的坏地;日夜连续下雨,多日不停,道路毁坏陷塌,前不能进,后不能退的,是车战的陷地。这十项,就是车战的死地。愚蠢的将领之所以被俘,就是不知道避开这十死之地,聪明的将领正是由于能够避开这十死之地。”

武王问:“八胜之地是怎么回事呢?”

太公说:“敌人的前后行阵没有布定,出动战车就能攻破它;敌人旗帜纷乱,人马调动频繁,出动战车就能攻破它;敌方士卒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杂乱无章,出动战车就能攻破它;故阵不坚固,士卒前后观望,出动战车就能攻破它;敌人前进时犹疑不决,后退又感到恐惧,进退间,举棋不定,出动战车就能攻破它;敌敌方全军惊恐,挤成一团,出动战车就能攻破它;在平坦的战场作战,时至日落还未结束战斗,出动战车就能攻破它;敌军长途行军,到日落才安营下寨,全军恐慌,出动战车就能攻破它,此八项,是车之胜地。将帅明白这车战的‘十舍’‘八胜’,敌人纵然四面包围,出动千辆战车,万名骑士,正前突击两侧进攻,我方也每战必胜。”

武王问:“说得好啊!”

战骑第五十九

“原文”

武王问太公曰:“战骑奈何?”

太公曰:“骑有十胜九败。”

武王曰:“十胜奈何?”

太公曰:“敌人始至,行陈未定,前后不属,陷其前骑,击其左右,敌人必走;敌人行陈整齐坚固,士卒欲斗,吾骑翼而勿去,或驰而往,或驰而来,其疾如风,其暴如雷,白昼如昏,数更旌旗,变易衣服,其军可克;敌人行陈不固,士卒不斗,薄其前后,猎其左右,翼而击之,敌人必惧;敌人暮欲归舍,三军恐骇,翼其两旁,疾击其后,薄其垒口,无使得入,敌人必败;敌人无险阻保固,深入长驱,绝其粮路,敌人必饥;地平而易,四面见敌,车骑陷之,敌人必乱;敌人奔走,士卒散乱,或翼其两旁,或掩其前后,其将可擒;敌人暮返,其兵甚众,其行陈必乱,令我骑十而为队,百而为屯,车五而为聚,十而为群,多设旌旗,杂以强弩,或击其两旁,或绝其前后,敌将可虏。此骑之十胜也。”

武王曰:“九败奈何?”

太公曰:“凡以骑陷敌,而不能破陈,敌人佯走,以车骑返击我后,此骑之败地也;追北逾险,长驱不止,敌人伏我两旁,又绝我后,此骑之围地也;往而无以返,入而无以出,是谓陷于天井,顿于地穴,此骑之死地也;所从入者隘,所从出者远,彼弱可以击我强,彼寡可以击我众,此骑之没地也;大涧深谷,蓊秽林木,此骑之竭地也;左右有水,前有大阜,后有高山,三军战于两水之间,敌居表里,此骑之艰地也;敌人绝我粮道,往而无以返,此骑之困地也;污下沮泽,进退渐洳,此骑之患地也;左有深沟,右有坑阜,高下如平地,进退诱敌,此骑之陷地也。此九者,骑之死地也。明将之所以远避,暗将之所以陷败也。”

“译文”

武王问太公说:“骑兵作战是怎样的?”

太公说:“骑兵作战有‘十胜’、‘九败’。”

武王问:“‘十胜’是哪些?”

太公说:“敌人刚到,行阵没有布定,前后没有联系上那么攻破敌人的先头骑兵,袭击敌人的左右侧,敌人必定败逃;敌人行阵整齐坚固,士卒斗志旺盛,那么,我方骑兵从侧翼拖住敌人,时而奔驰而去,时而奔驰而来,来往快疾如风,实施突击则猛烈如雷霆,从白天到黄昏,经常变更旌旗,服装,这样做,就可战胜敌人;敌人行阵不坚固,士卒缺乏斗志,那么,我方骑兵逼近敌军的前后,从左右两侧发动攻击,敌军必定感到恐惧;敌人日落黄昏时想收兵回营,全军心怀畏惧,那么,我方骑兵窥视在敌军两侧,而快速地袭击敌军后卫,逼近敌军营垒的入口,不让他们撤回,敌人必败;敌人没有险阻可依凭,行阵不坚固,那么,我方骑士长驱直入,断绝敌人的粮道,敌人必定饥饿;战场地势平坦无险,毫无隐蔽,四面都可以见到敌兵,那么我方车骑联合进攻,敌人必乱;敌人奔跳,士卒散乱,那么我方骑兵或者从侧翼攻击,或者从前后袭击,敌军将帅就可生擒;敌人黄昏返回,士卒很多,他们的行阵必定混乱,那么,今我方骑兵十人编为一队,百人编为一屯,兵车五辆编为一聚,十辆编为一群,多插旌旗,配备强弓,或者攻击敌军两侧,或者堵截敌军前后,敌将可以抓获。这就是骑战的‘十胜’之法。”

武王问:“‘九败’是怎样的呢?”

太公说:“以骑兵攻击敌人,而不能攻破敌阵,敌人假装逃跳,却以兵车骑兵返回袭击我军后方,这是骑战的败地;追逐败兵,翻越险阻,直追不舍,敌人就会埋伏在我军两侧,并断我后路,这是骑战的围地;去而无法返回,进而无法出来,这叫做陷入天井,困于地穴,这是骑战的死地;进人之处狭隘,回归之路遥远,敌人就可以以弱击强,以寡击众,这是骑战的没地;大涧深谷,林木繁盛杂乱,骑兵难以活动,这是骑战的竭地;左右有水,前有高大土坡,后有崇山峻岭,三军在两条河中间战斗,而敌方占据有利地势,这是骑战的艰地;敌人断绝我方粮道,我军去而无法返回,这是骑战的困地;泥泞低洼,诏泽遍布,进退艰难,这是骑战的患地;左有深沟,右有坑洼高坡,高高低低,坑坑洼洼,看上去却好象平地,自己的进退,都会招来敌人的攻击,这是骑战的陷地。这九项,就是骑战的死地。这些正是高明的将帅远避的,也正是愚蠢将帅所以失败的原因。”

战步第六十

“原文”

武王问太公曰:“步兵〔与〕车骑战奈何?”

太公曰:“步兵与车骑战者,必依丘陵险阻,长兵强弩居前,短兵弱弩居后,更发更止。敌之车骑,虽众而至,坚陈疾战,材士强弩,以备我后。”

武王曰:“吾无丘陵,又无险阻,敌人之至,既众且武,车骑翼我两旁,猎我前后,吾三军恐怖,乱败而走,为之奈何?”

太公曰:“令我士卒为行马、木蒺藜,置牛马队伍,为四武冲陈。望敌车骑将来,均置蒺藜,掘地匝后,广深五尺,名曰‘命笼’。人操行马进(步)〔退〕,阑车以为垒,推而前后,立而为屯,材壬强弩,备我左右。然后令我三军,皆疾战而不解。”

武王曰:“善哉!”

“译文”

武王问太公说:“步兵与战车、骑兵的作战方法是怎样的?”

太公说:“步兵与战车、骑兵作战,必须依托丘陵险阻,长兵器和强弩配置在前面,短兵器和弱弩配置在后面,轮番出击,更换休整。即使敌人的兵车骑士大批到达,我方则布下坚固的阵式,快速出击,并且以精兵猛将和强弩戒备在后方。”

武王问:“如果我方既无丘陵,又无险阻作为依托,进攻而来的敌人又多又凶猛,以战车骑兵攻击我方两侧,又攻击我方前后,我军军心恐怖,溃乱奔逃,面对这种情形该怎么办呢?”

太公说:“命令我方士卒制作行马、木蒺藜等阻障器材,集中牛马,编成队伍,结成‘四武冲阵’。远远看到敌方战车骑士将要到来,遍置蒺藜,四周挖掘壕堑,宽深各五尺,名叫‘命笼’。让人牵着马匹进退,把坏车组接成临时的营垒。推动它们就前后移动,停止下来,就成为营寨,安排精兵猛将强弩,警戒在左右。然后号命三军,冲锋陷阵不得懈怠。”

武王说:“说得好啊!”

略上略卷上

“原文”

夫主将之法,务揽英雄之心,赏禄有功,通志于众。故与众同好靡不成,与众同恶靡不倾。治国安家,得人也;亡国破家,失人也。含气之类,咸愿得其志。

《军谶》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强。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人之所助,强者怒之所攻。柔有所设,刚有所施,弱有所用,强有所加。兼此四者而制其宜。

端末未见,人莫能知。天地神明,与物推移,变动无常。因敌转化,不为事先,动而辄随。故能图制无疆,扶成天威,匡正八极,密定九夷。如此谋者,为帝王师。

故曰:莫不贪强,鲜能守微,若能守微,乃保其生。圣人存之,动应事机,舒之弥四海,卷之不盈怀,居之不以室宅,守之不以城廓,藏之胸臆,而敌国服。

《军谶》曰:能柔能刚,其国弥光;能弱能强,其国弥彰。纯柔纯弱,其国必削:纯刚纯强,其国必亡。

夫为国之道,恃贤与民。信贤如腹心,使民如四肢,则策无遗。所适如支体相随,骨节相救,天道自然,其巧无间。

军国之要,察众心,施百务:危者安之,惧者欢之,叛者还之,冤者原之,诉者察之,卑者贵之,强者抑之,敌者残之,贪者丰之,欲者使之,畏者隐之,谋者近之,谗者覆之,毁者复之,反者废之,横者挫之,满者损之,归者招之,服者居之,降者脱之。

获固守之,获厄塞之,获难屯之,获城割之,获地裂之,获财散之。

敌动伺之,敌近备之,敌强下之,敌佚去之,敌陵待之,敌暴绥之,敌悖义之,敌睦携之,顺举挫之,因势破之,放言过之,四网罗之。

得而勿有,居而勿守,拔而勿久,立而勿取,为者则己,有者则士,焉知利之所在!彼为诸侯,己为天子,使城自保,令士自取。

世能祖祖,鲜能下下。祖祖为亲,下下为君。下下者,务耕桑不夺其时,(簿)〔薄〕赋敛不匮其财,罕徭役不使其劳,则国富而家娭,然后选士以司牧之。夫所谓士者,英雄也。故曰:罗其英雄,则敌国穷。英雄者,国之干;庶民者,国之本。得其干,收其本,则政行而无怨。

夫用兵之要,在崇礼而重禄。礼崇则智士至,禄重则义士轻死。故禄贤不爱财,赏功不逾时,则下力并而敌国削。夫用人之道,尊以爵,赡以财,则士自来;接以礼,励以义,则士死之。

夫将帅者,必与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敌乃可加,故兵有全胜,敌有全(因)〔囚〕。昔者良将之用兵,有馈箪醪者,使投诸河,与士卒同流而饮。夫一箪之醪不能味一河之水,而三军之士思为致死者,以滋味之及己也。《军谶》曰:军井未达,将不言渴;军幕未办,将不言倦;军灶未炊,将不言饥。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张盖,是谓将礼。与之安,与之危,故其众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以其恩素蓄,谋素和也。故曰:蓄恩不倦,以一取万。

《军谶》曰:将之所以为威者,号令也;战之所以全胜者,军政也;士之所以轻战者,用命也。故将无还令,赏罚必信,如天如地,乃可御人;士卒用命,乃可越境。

夫统军持势者,将也;制胜破敌者,众也。故乱将不可使保军,乖众不可使伐人。攻城则不拔,图邑则不废,二者无功,则士力疲弊。士力疲弊,则将孤众悖,以守则不固,以战则奔北,是谓老兵。兵老则将威不行,将无威则士卒轻刑,士卒轻刑则军失伍,军失伍则士卒逃亡,士卒逃亡则敌乘利,敌乘利则军必丧。

《军谶》曰:良将之统军也,(怨)〔恕〕己而治人。推惠施恩,士力日新,战如风发,攻如河决。故其众可望而不可当,可下而不可胜。以身先人,故其兵为天下雄。

《军谶》曰:军以赏为表,以罚为里。赏罚明,则将威行;官人得,则士卒服;所任贤,则敌国震。

《军谶》曰:贤者所适,其前无敌。故士可下而不可骄,将可乐而不可忧,谋可深而不可疑。士骄则下不顺,将忧则内外不相信,谋疑则敌国奋。以此攻伐,则致乱。夫将者,国之命也。将能制胜,则国家安定。

《军谶》曰:将能清,能静,能平,能整,能受谏,能听讼,能纳人,能采言,能知国俗,能图山川,能表险难,能制军权。故曰:仁贤之智,圣明之虑,负薪之言,廊庙之语,兴衰之事,将所宜闻。

将者能思士如渴,则策从焉。夫将拒谏,则英雄散;策不从,则谋士叛;善恶同,则功臣倦;专己,则下归咎;自伐,则下少功;信谗,则众离心;贪财,则奸不禁;内顾,则士卒淫。将有一,则众不服;有二,则军无式;有三,则下奔北;有四,则祸及国。

《军谶》曰:将谋欲密,士众欲一,攻敌欲疾。将谋密,则奸心闭;士众一,则军心结;攻敌疾,则备不及设。军有此三者,则计不夺。将谋泄,则军无势;外窥内,则祸不制;财入营,则众奸会。将有此三者,军必败。

将无虑,则谋士去;将无勇,则吏士恐;将妄动,则军不重;将迁怒,则一军惧。《军谶》曰:虑也,勇也,将之所重;动也,怒也,将之所用。此四者,将之明诫也。

《军谶》曰: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军谶》曰:香饵之下,必有悬鱼;重赏之下,必有死夫。故礼者,士之所归;赏者,士之所死。招其所归,示其所死,则所求者至。故礼而后悔者,士不止;赏而后悔者,士不使。礼赏不倦,则士争死。

《军谶》曰:兴师之国,务先隆恩;攻取之国,务先养民。以寡胜众者,恩也;以弱胜强者,民也。故良将之养士,不易于身,故能使三军如一心,则其胜可全。

《军谶》曰:用兵之要,必先察敌情。视其仓库,度其粮食,卜其强弱,察其天地,伺其空隙。故国无军旅之难而运粮者,虚也;民菜色者,穷也。千里馈粮,民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夫运粮千里,无一年之食;二千里,无二年之食;三千里,无三年之食,是谓国虚。国虚则民贫,民贫则上下不亲。敌攻其外,民盗其内,是谓必溃。

《军谶》曰:上行虐则下急刻。赋敛重数,刑罚无极,民相残贼,是谓亡国。

《军谶》曰:内贪外廉,诈誉取名,窃公为恩,令上下昏,饰躬正颜,以获高官,是谓盗端。

《军谶》曰:群吏朋党,各进所亲,招举奸枉,抑挫仁贤,背公立私,同位相讪,是谓乱源。

《军谶》曰:强宗聚奸,无位而尊,威无不震,葛藟相连,种德立恩,夺在位权,侵侮下民,国内哗喧,臣蔽不言,是谓乱根。

《军谶》曰:世世作奸,侵盗县官,进退求便,委曲弄文,以危其君,是谓国奸。

《军谶》曰:吏多民寡,尊卑相若,强弱相虏,莫适禁御,延及君子,国受其咎。

《军谶》曰:善善不进,恶恶不退,贤者隐蔽,不肖在位,国受其害。

《军谶》曰:枝叶强大,比周居势,卑贱陵贵,久而益大,上不忍废,国受其败。

《军谶》曰:佞臣在上,一军皆讼,引威自与,动违于众。无进无退,苟然取容。专任自己,举措伐功。诽谤盛德,诬述庸庸。无善无恶,皆与己同。稽留行事,命令不通。造作奇政,变古易常。君用佞人,必受祸殃。

《军谶》曰:奸雄相称,障蔽主明;毁誉并兴,壅塞主聪。各阿所私,令主失忠。

故主察异言,乃睹其萌;主聘儒贤,奸雄乃遁;主任旧齿,万事乃理;主聘岩穴,士乃得实。谋及负薪,功乃可述;不失人心,德乃洋溢。

“译文”

统帅的方法,务必收揽英雄之心,把禄位赏给有功的人,把自己的意志转化为众人的意志。所以与众人的喜爱相一致,没有成功不了的事;与众人所讨厌的相一致,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国与家的治理和安定,是得到人心的结果;国与家的灭亡破败,是失去人心的结果。但凡具有精神意志的一类人,都愿意实现自己的志向。

《军谶》说:柔能制刚,弱能制强。柔,是一种德行,刚,是一种伤害。弱,是人们帮助的对象,强,是怨恨的对象。柔刚弱强有它们各自的用场。兼有这四次又能把它们协调得恰到好处。

事情的首尾还未显现,没有人能事先认识它。天地万事万物,都随事物的运动而发展,变动无常。依据敌方的变化而制定相应的对策。而不是拘泥于事先预定的对策。因而能图谋制服对手而无勉强,辅佐君王形成无上威望,扶正一下,安定诸多少数民族。像这样谋划的人是帝王的老师。

所以说:平庸的人没有不贫图表面的强大,却很少有人守持内在精微的义理,若能守持住内在精微之义理,就能保有强盛的生机。圣人能保有它,行动能应顺事物的规律,把精微的义理扩展起来,能布满天下,收藏起来,装不满一口袋,不用房屋来收藏,不用城廓来守卫,只不过收藏在心间,就能使敌国臣服。

《军谶》说:能柔能刚,国家能更加广大;能弱能强,国家能更加显赫。纯粹的柔弱,国家必定削瑕;纯粹的刚强,国家必定灭亡。

治国之道,在于依靠贤士和民众。信任贤士,像信任自己的心腹一样,使用民众,像使用自己的四肢一样。那么制定政令,就不会有所疏漏。有所行动,犹如身体与四肢相随骨节相互照应,自然天成,妙合无间。

治军理国的关键,要体察众人的思想,实施各种政务:让处境危险的平安,让忧惧的欢愉,让叛逃的回来,还受冤枉的清白,要审察向上申诉人的原因,让卑下的尊贵,抑制强霸的人,消灭对的人,贪财的,让他富足,任用想要效力的,害怕丑事张扬出去的,就替他隐瞒,亲近有谋略的,说人坏话的,要还事情的真象,诽谤别人的,要恢复被谤者的声誉,违反正道的,要废弃掉,压制蛮横的,减损过于富有的,招抚回归的,安置顺从的,免去对投降者的惩罚。

获取坚固之处,就守卫起来,攻占险要之处,要阻隔它与外界的联系,占据难得之处,要派兵驻扎,夺取城邑,要分赏给人,得到土地,要分封给人,得到财物,要散发给人。

敌动则静候战机,敌近则严密守备,敌强则避其锋芒,敌人安逸放松,则乘势打跑他们,敌人来犯,则严阵以待,敌人来势汹汹,则暂时忍让,敌方悖谬,我则采用合宜的行动,敌人内部团结和睦,我则离间分化他们,总而言之,要应顺敌方的举动态势,采取相应的行动来挫败敌人,要放出假情报,诱使敌人犯错误,四面包围,一网打尽。

得到了财富,不要自己占有,得到了土地,不要守住不放,攻取了城邑,不要长久地占据,要拥立他人去管辖,不要自己取而代之,筹划行动的是自己,享受果实的,则是手下的士人,谁能明白这才是真正利益之所在呢!他们只不过是诸侯,我则是天子,让诸侯自己去保有城邑,让士人自己去取得财富。

世上的君多能尊敬自己的先辈,却很少设身处地地体察下情。尊敬先辈,是血缘亲属,设身处地地体察下情的,才算得上有为君之道。设身处地体察下情的君主,致力于农桑而不侵扰农时,减轻赋税而不使他们财富匮缺,减少徭役而不使他们劳累,那么就国富家乐,然后选拔‘士’去管理他们。所谓‘士’,就是英雄。所以说:罗至到英雄,则敌国困顿。英雄,是国家的骨干;平民,是国家的根本。得到了骨干,得到了民众,政令就畅行无阻而无怨恨产生。

用兵的关键,在于崇尚礼节和厚施奉禄。崇尚礼节,则智谋之士归附,厚施奉禄,则重义之士效命。故而以奉禄赏赐贤士,不要吝惜钱财,赏赐有功之人,不要拖延时间,那么部下尽力而团结,敌国就削弱了。用人之道,是用封爵使他尊贵,用财物使他富有,士人就会自愿归附;用礼节接待,以大义勉励,士人就会为之效命。

将帅,必须与士卒同甘苦共安危,才能对敌用兵,故而能大获全胜,敌方完全覆灭。从前,良将用兵,有人送来一觯酒,他让人把酒倒进河里,与士卒同饮这河水。一觯酒不可能使一河之水有酒味,而三军将士都愿意为他效命拼死,这是因为主帅与他们同甘共苦。《军谶》说:军中井没挖好,将帅不说渴;军帐没有搭好,将帅不说倦;军灶没做饭,将帅不说饿。冬天不穿皮裘,夏天不拿扇子,下雨不撑盖顶,这叫做“将礼”。将帅与士卒共安危,故而全军上下团结一心而不分离,供将帅驱遣而不知疲惫,这是因为将帅的恩惠在平常之中蓄积起来,想法在平常就相互沟通的缘故。所以说,只要不断施恩、恩惠累积,就能有付出“一”的代价而得到“万”收获。

《军谶》说:将帅之所以威严,因为号令严明;打仗之所以全胜,因为军风正;士之所以从容参战,因为乐于效命。因此,将令既出,不可收回,赏罚必定严守信用,军风如天如地般严守正道,才可统驭众人;士卒忠心效命,才可越过边境作战。

统领军队控制大局的,是将帅。制胜破敌的,是士众。所以乱将不能统领军队,不协调的士众,不能用以征伐敌人。攻取城池,攻取不下,图谋城镇,摧毁不了,二者不能成功,则军力疲惫。军力疲惫,则将领孤立,士众惑乱不知所从,以这种状态来守备,就不会坚固,用以作战,只会溃散败逃,这称之为“老兵”。兵老,则将威无法行使,将领无威势,则士卒就不怕惩罚,士卒不怕惩罚,则军队失去基本队形,军队失去基本队形,则士卒逃亡,士卒逃亡,则给敌人以可乘之机,敌人有了可乘之机,军队必定灭亡。

《军谶》说:良将统领军队,以恕己之道推及而治军。遍施恩惠,则士卒战斗力日益增强,作战快疾如风生,进攻凶猛如江河决堤。所以这样的军可远远看见而不可抵挡,只可向他投降而不可战胜。将领身先士卒,这样的军队天下无敌。

《军谶》说:治军以奖赏为表、以惩罚为里。赏罚分明、则将帅权威畅行;将佐选拔得当,则士卒诚服;委任贤才,则敌国震恐。

《军谶》说:贤士所归附的军队,所向无敌。士人可让他谦卑恭顺而可让他骄横,将领可让他快乐而不可让他忧愁,谋臣可让他深思熟虑而不可让他产生疑虑。士人骄横则下属不会和顺,将领忧愁则内外都不相信他,谋臣疑虑重重则敌国高兴,以这种情形去从事攻伐,就会带来祸乱。将帅,是国家的生命。将帅能克敌致胜,则国家安定。

《军谶》说:将帅要能清廉、要能沉静,要能公平,要能严肃,能接受劝冻,能处理诉讼,能结纳人才,能博采众言,能了解各国民俗,能画山川地图,能为险难作下标志,能控制军权。所以说,仁贤的智慧,圣明的考虑,负薪樵夫者的言语,朝廷上的议论,朝代兴衰的事迹,将帅都应该知道。

将帅能思贤若渴,则对贤士之策,从善如流。将帅拒绝劝冻,则英雄离散;不接纳谋臣的计谋,则谋士叛离;对待善恶不加区别,则功臣心灰意懒;个人独断专行,则下属遇归罪于上司;自我夸耀,则下属不会努力建功;听信谗言,则众人离心离德;贪图钱财,则无法禁止奸邪;顾念女眷,则士卒谣乱。将帅犯有上述之一项,则众人不服从他的权威,有二项,则军中没有军纪规矩;有三项,则溃散逃离;有四项,则祸害殃及国家。

《军谶》说:将帅谋划要保密,士众意志要统一,进攻敌人要迅疾。将帅谋划保密,则奸细无隙可乘;士众意志统一,则军心团结;攻敌迅疾,则敌人来不及守备。军中有此三条,则计谋不会受挫。将帅的谋划泄露,则军队就无优势;将在外却暗暗顾念内眷,则祸害无法制止;钱财进入军营,则种种奸邪会聚。将帅有这样三项,军队必败。

将帅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则谋士离去;将帅无勇气,则下属的吏士恐惧;将帅轻举妄动,则军队不稳重;将帅迁怒于人,则全军害怕。《军谶》说:虑、勇,是将帅的重要品质;调动军队,发怒惩治,是将帅权威的运用。此四项,是将帅明确要警戒的。

《军谶》说:军中无财,士众不来;军中无赏,士众不往。《军谶》说:香饵之下,必定会有上钩的鱼;重赏之下,必有效命之人。所以用财礼使士人归顺,用赏赐使士人效命。招所归,示所死的方法得当,那么所征求的都会到来。所以给了财礼而后悔的,士人不会留下来;奖赏而又后悔的,士人不受他的指派。礼和赏不停,则士人争先效命。

《军谶》说:兴帅打仗的国家,务必先厚施恩惠;攻城略地的国家,务必先使民众休养生息。能以少胜多的原因,是施恩;能以弱胜强的原因,是民心归顺。故而良将养士,象待自己一样,所以能使三军团结一心,打仗就可获得全胜。

《军谶》说:用兵的要诀,是必先察明敌情。察看敌人的仓库,揣度敌人的粮食储备,卜算敌人的强弱,调查敌方的气候地形,等待时机。国家没有军队调动没有战争之难,而运送粮食是国势虚弱;民众面黄肌瘦,是国家贫穷。千里送粮,民有饥色;用刚刚砍下的柴烧火做饭,不能让军队有一宿之饱。运粮千里,说明缺一年的粮食;两千里外运粮,说明缺两年的粮食;三千里外运粮、说明缺三年的粮食,这叫做国虚。国家空虚则民众贪穷,民众贪穷,就会上下不亲近。敌国从外面攻打,民众在国内偷盗,国家必然崩溃。

《军谶》说:君主暴虐,则臣下苛急。赋税征收又重又多,滥施刑罚而无止境,民众相互残害,这叫亡国。

《军谶》说:内心贪婪而外表廉洁,欺名盗世,窃取公家而施惠他人,使上下的人迷惑,掩饰自己本来面目,以获取高官,这里大盗窃国的开端。

《军谶》说:群吏拉朋结党,各自拉进亲信,网罗奸邪,压制打击仁义贤明的人,背弃国家经营私党,同僚相互讥讪,这叫国乱之源。

《军谶》说:宗室强大的相聚为奸,没有爵位却尊贵,威势无人不震摄,犹如葛藟相连,相互庇佑,在社会上树立自己的恩德,谋夺权位,侵扰欺侮平民,国内民怨鼎沸,大臣却隐瞒下来,不敢向国君进言,这叫国乱之根。

《军谶》说:世世代代为非作歹,侵扰官府,盗窃国库,任进退隐以求方便,矫饰欺骗,舞文弄墨,危害国君,这叫国奸。

《军谶》说:官多民少,尊卑相当,强者虏获弱者,无从禁止,祸患延及君子,国家受其危害。

《军谶》说:君主好善为善的却不得进用,君主厌恶为恶,为恶的却不被黜退,造成贤者隐藏,品德不端的占据权位,国家受其危害。

《军谶》说:“王公宗室势力强大,相互勾结形成势力,卑贱的凌驾尊贵的,时间愈长,势力发展愈大,君主不忍铲除,国受其害。

《军谶》说:奸佞之臣掌权在上,全军不满,这种人倚仗权势,自我吹嘘,他们行动违背众人意志。平庸无所作为,苟且讨好。刚愎自用,做一件事就自夸功劳。非议指责德行高尚的人,诬蔑他们庸碌无为。不分善恶,都和自己差不多。他们积压政务,使命令不得畅通。标新立异,变更古制,更易常法。君主任用奸佞之臣,必受他们的祸害。

《军谶》说:奸雄相互称许,遮掩君主的视线;谗毁赞誉同时出现,堵塞君主的耳听,各自偏袒私党,使君主失去忠臣。

所以人主明察反常之言,才能发现祸乱的萌芽;人主聘用儒士贤才,奸雄就会逃遁;人主任用老臣,万事才会治理;人主聘用隐士,才是有真才实学的士人。人君谋划国事,倾听背柴平民的意见,其功业方可记述;不失民心,他的德行就远扬天下。

中略卷中

“原文”

夫三皇无言化流四海,故天下无所归功。帝者,体天则地,有言有令,而天下太平,君臣让功,四海化行,百姓不知其所以然。故使臣不待礼赏有功,美而无害。王者,制人以道,降心服志,设矩备衰,四海会同,王职不废,虽有甲兵之备,而无斗战之患。君无疑于臣,臣无疑于主,国定主安,臣以义退,亦能美而无害。霸者,制士以权,结士以信,使士以赏。信衰则士疏,赏亏则士不用命。

《军势》曰:出军行师,将在自专。进退内御,则功难成。

《军势》曰: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邀趋其利,愚者不顾其死。因其至情而用之,此军之微权也。

《军势》曰:无使辩士谈说敌美,为其惑众;无使仁者主财,为其多施而附于下。

《军势》曰:禁巫祝,不得为吏士卜问军之吉凶。

《军势》曰:使义士不以财。故义者不为不仁者死,智者不为暗主谋。

主不可以无德,无德则臣叛;不可以无威,无威则失权。臣不可以无德,无德则无以事君;不可以无威,无威则国弱,威多则身蹶。

故圣王御世,观盛衰,度得失,而为之制。故诸侯二师,方伯三师,天子六师。世乱则叛逆生,王泽竭,则盟誓相诛伐。德同势敌,无以相倾,乃揽英雄之心,与众同好恶,然后加之以权变。故非计策无以决嫌定疑,非谲奇无以破奸息寇,非阴谋无以成功。

圣人体天,贤者法地,智者师古。是故《三略》为衰世作。《上略》设礼赏,别奸雄,著成败。《中略》差德行,审权变。《下略》陈道德,察安危,明贼贤之咎。故人主深晓《上略》,则能任贤擒敌;深晓《中略》,则能御将统众;深晓《下略》,则能明盛衰之源,审治国之纪。人臣深晓《中略》,则能全功保身。

夫高鸟死,良弓藏;敌国灭,谋臣亡。亡者,非丧其身也,谓夺其威,废其权也。封之于朝,极人臣之位,以显其功;中州善国,以富其家;美色珍玩,以说其心。

夫人众一合而不可卒离,威权一与而不可卒移。还师罢军,存亡之阶。故弱之以位,夺之以国,是谓霸者之略。故霸者之作,其论驳也。存社稷、罗英雄者,《中略》之势也。故世主秘焉。

“译文”

三皇什么都不说,而教化遍及四海,所以天下的人们不知道把功劳归于谁。五帝,体察天地,以天地间的规律为准则,有言论有政令,天下太平,君臣相互谦让,都不居功,虽说教化遍及四海,百姓们不知道出现这种好世道的原因是什么。所以臣子们不须礼遇和奖赏有功人员,大家和谐相处而无冲突。三五以道治理国家民众,收服民心,设立法规制度以备可能发生的动乱、天下一致,君王的职分不废弃,虽然准备了军队,却并无战争的灾难。君王不疑心臣僚,臣僚也不疑心君王,国家安定,君主安定,臣子因义而谦让,因此君臣之间,臣僚之间也能和谐相处而无冲突。五霸以权术控制士人,以信诚接纳士人,以奖赏驱使士人。信诚不够,士人就疏远君主,奖赏不到位,士人就不为君主效命。

《军势》说:出兵打仗,统军将领要能独断其事。如果军队的布署进退受君主的牵制,那么很难打胜仗。

《军势》说:要善于使用有智谋的人,勇敢的人,有所欲求的人,愚昧的人。有智谋的人乐于建功,勇敢的人喜好按自己的志向行事,有所欲求的人热衷于利益,愚昧的人不顾生死。使用者要依据他们各自不同的追求来正确地使用他们,这是治军用兵的精微的权谋。

《军势》说:不要让能言善辩的人谈论美化敌人,因为这会惑乱军心;不要让仁爱的人掌管钱财,因为这会他广施钱财而讨她下级。

《军势》说:禁止巫祝,不允许让军吏士卒占卜,询问打仗的吉凶。

《军势》说:不要用钱财来让义士效命。所以义士不为不仁的人效命,谋士不为昏聩的君主出谋献策。

君主不可以没有德行,没有德行臣子们就会背叛;君主不可以没有威势,没有威势,就失去了君主的权威。臣子不可以没有德行,没有德行就无法事奉君主;不可以没有威势,没有威势,国家就会削弱,威势过分,就会遭受挫折。

故而圣王统御天下,观察世道盛衰的变化,权衡得失,据此制定相应的制度。所以诸侯只能拥有二师,方伯拥有三师,天子拥有六师。世道混乱,就会发生叛逆,君恩枯竭,就会导致原来誓言结盟的诸侯,反目成仇,相互厮杀。他们德行相仿势力相当,不能相互压倒对方,于是,拉拢英雄,与大家相同好恶,这样收买人心之后,再加上运用权术机变。不算计策划,就无法裁决疑难,不运用欺诈手段,就无法击破邪恶消灭敌冠,不用阴谋,就无法成功。

圣人取法于天,贤者效法于地,智者仿效古人。因此《三略》是为衰世而作的。《上略》讲述礼仪奖赏,辩识奸人与英雄,昭著成败的原由。《中略》区分德行的等级,弄明白权变的要义。《下略》陈述道德,考察安危,明了陷害贤人的错误表现。故而人主深切通晓《上略》,就能任用贤能擒拿敌人;深切通晓《中略》,就能驾御将帅,统领众人;深切通晓《下略》,就能明白盛衰的根源,弄明白治国的根本。人臣深切通晓《中略》,就能成就他的功业和保全身家性命。

高飞的鸟死了,良弓就要收藏起来;敌国破灭了,谋臣就要消亡。所谓消亡,不是失去肉体性命,而是夺取他的威势,废掉他的权位。让他在朝廷上受封,得到作为臣子的最高地位,以此来显示他的功劳;分封给他地理位置好,富庶的国土,使他家业富有;赏赐给他珍室玩物美女,使他心情愉快。

人众成为一体,聚合之后就难以猝然解散,权威集于一身,给与之后就难以猝然解除。这样,将帅收兵回朝,正是君王存亡的时刻。故而君主用爵位来削弱他的威势,用封赐国土来夺取他的权柄,这就是霸主的策略。所以霸主的作为,其间的道理,并不纯正。保存社稷,网罗英雄,是《中略》的中心。正因如此,历代君主都在暗中运用。

下略卷下

“原文”

夫能扶天下之危者,则据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忧者,则享天下之乐;能救天下之祸者,则获天下之福。故泽及于民,则贤人归之;泽及昆虫,则圣人归之。贤人所归,则其国强;圣人所归,则六合同。求贤以德,致圣以道。贤去,则国微;圣去,则国乖。微者危之阶,乖者亡之徵。

贤人之政,降人以体;圣人之政,降人以心。体降可以图始,心降可以保终。降体以礼,降心以乐。所谓乐者,非金石丝竹也,谓人乐其家,谓人乐其族,谓人乐其业,谓人乐其都邑,谓人乐其政令,谓人乐其道德。如此君人者,乃作乐以节之,使不失其和。故有德之君,以乐乐人;无德之君,以乐乐身。乐人者,久而长;乐身者,不久而亡。

释近谋远者,劳而无功;释远谋近者,佚而有终。佚政多忠臣,劳政多怨民。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能有其有者安,贪人之有者残。残灭之政,累世受患。造作过制,虽成必败。

舍己而教人者逆,正己而教人者顺。逆者乱之招,顺者治之要。

道、德、仁、义,礼,五者一体也。道者,人之所蹈;德者,人之所得;仁者,人之所亲;义者,人之所宜;礼者,人之所体,不可无一焉。故夙兴夜寐,礼之制也;讨贼报仇,义之决也;恻隐之心,仁之发也;得己得人,德之路也;使人均平,不失其所,道之化也。

出君下臣名曰命,施之竹帛名曰令,奉而行之名曰政。夫命失,则令不行;令不行,则政不正;政不正,则道不通;道不通,则邪臣胜;邪臣胜,则主威伤。

千里迎贤,其路远;致不肖,其路近。是以明王舍近而取远,故能全功,尚人,而下尽力。

废一善,则众善衰;赏一恶,则众恶归。善者得其祐,恶者受其诛,则国安而众善至。

众疑无定国,众惑无治民。疑定惑还,国乃可安。

一令逆则百令失,一恶施则百恶结。故善施于顺民,恶加于凶民,则令行而无怨。使怨治怨,是谓逆天;使仇治仇,其祸不救。治民使平,致平以清,则民得其所而天下宁。

犯上者尊,贪鄙者富,虽有圣王,不能致其治;犯上者诛,贪鄙者拘,则化行而众恶消。清白之士,不可以爵禄得;节义之士,不可以威刑胁。故明君求贤,必观其所以而致焉。致清白之士,修其礼;致节义之士,修其道,而后士可致,而名可保。

夫圣人君子,明盛衰之源,通成败之端,审治乱之机,知去就之节。虽穷不处亡国之位,虽贫不食乱邦之禄。潜名抱道者,时至而动,则极人臣之位;德合于己,则建殊绝之功,故其道高而名扬于后世。

圣王之用兵,非乐之也,将以诛暴讨乱也。夫以义诛不义,若决江河而溉爝火,临不测而挤欲堕,其克必矣。所以优游恬淡而不进者,重伤人物也。夫兵者,不祥之器,天道恶之,不得已而用之,是天道也。夫人之在道,若鱼之在水,得水而生,失水而死。故君子者常畏惧而不敢失道。

豪杰秉职,国威乃弱,杀生在豪杰,国势乃竭;豪杰低首,国乃可久,杀生在君,国乃可安。四民用(灵)〔虚〕,国乃无储;四民用足,国乃安乐。

贤臣内,则邪臣外;邪臣内,则贤臣毙。内外失宜,祸乱传世。

大臣疑主,众奸集聚,臣当君尊,上下乃昏,君当臣处,上下失序。

伤贤者,殃及三世;蔽贤者,身受其害;嫉贤者,其名不全;进贤者,福流子孙。故君子急于进贤而美名彰焉。

利一害百,民去城郭;利一害万,国乃思散。去一利百,人乃慕泽;去一利万,政乃不乱。

“译文”

能医抉天下危难的人,就能安享天下的太平;能消除天下忧患的人,就能享有天下的快乐,能解救天下灾祸的人,就能获得天下的幸福。故而恩泽施及民众,贤人就归顺他,恩泽施及昆虫,圣人就归顺他。贤人归顺,他的国家就强盛;圣人归顺,天下就和谐一统。以德行求致贤人,以大道求致圣人。如果贤人离去,则国家衰败;圣人离去,国家就背离常轨。衰败是国家危险之道,反常则是国家灭亡之道。

贤人的政治,以政体使人归顺;圣人的政治,以精神使人感服。以政体使人归顺,可以图谋事业的开创,以精神使人感服,可以使事业保持终了。以礼法从事政治管理,使人归顺,以乐教则凭精神使人感服。所谓乐教,不是金石丝竹之类的乐器,说的是人们从自己家中得到快乐,从自己家族中得到快乐,从自己的工作中得到快乐,从自己居住的都市中得到快乐,从美好的道德中得到快乐。象这样治理民众的君王,才推行乐教,节制人们的行为,使人们不丧失和谐。所以,有德之君,以音乐使别人快乐,无德之君,以音乐娱乐自身。让别人快乐的统治长久;只使自己快乐的统治不能长久而灭亡。

舍近图远的人,必定劳而无功;舍远图近的人,安闲而有结果。平和的政治,产生众多忠臣,苛烦的政治,产生众多的怨民。所以说:致力于开拓疆土的,则内政荒废,努力广行德政的,必定强盛。能保有自己拥有的,就平安无事,贫图别人之所有的,就会受到伤害。暴虐的政治,世世代代都受其害。做事越过分寸,即使成功,最终也必败亡。

把自己除外去教别人,就会产生抵触,端正自己,再去教别人,就顺理成章。逆,招来动乱,顺,是太平的关键。

道、德、仁、义、礼,五条是统一的整体。道,是人所遵循的;德,是人所应有的操持;仁,是人所亲近的;义,是人所应该做的;礼,是人所身体力行的,缺一不可。所以,早起晚睡,是礼法规定这么做的;讨贼报仇,是依循义作出的决断;侧隐之心,是由仁爱所产生;自己和他人事情做对了,是德所指使;公正地任用人才,不让他们失去当有的位置,是道的作用。

君主给臣子下达的指示,叫做“命”,把“命”写在竹帛上,叫做“令”,按照“令”行事,叫做“政”。“命”失当,则“令”难以发布;“令”难以发布,则“政”不正;“政”不正,则“道”不畅通;“道”不畅通,则邪恶之臣得势,“邪臣”得势,则君主的权威受到伤害。

千里才能迎来贤人,那道路是遥远的;招来不肖之徒,道路很近。因此,贤明的君主,舍弃近的而求取远的,所以事业完满成功,尊重人,那么下属就能竭尽全力。

废弃一项善举,那么其它许多善举都受到损害;奖赏了一项恶行,那么其它许多恶行会接踵而至。行善的人得到庇祐,做坏事的人受到惩治,那么国家安定太平,善举不断出现。

民众猜疑,就不会有国家的安定,民众迷惑,就不会有奉公守法。消除了猜疑,澄清了迷惑、国家才会安定太平。

一令不顺,那么百令失效,一项坏事得到纵容,那么许多坏事都来了。所以将善举施加于顺从的民众,酷政施加于凶恶的民众,那么令行禁止而不会产生怨恨。运用怨恨治理怨恨,这叫做违背天理;用仇恨治理仇恨,招致的灾祸,无法补救。治理民众,使他们平和,以清明的政治,达到民众的平和,那么民众各得其所,天下就安宁了。

犯上的人得以尊崇,贪婪庸俗的人得到富贵,即使有圣明的君王,也不能治理清明;犯上的人受到惩罚,贫婪庸俗的人受到约束,那么教化畅行,诸多恶行得以消解。不能以爵位奉禄来求得清白之士,不能用严厉的刑法相胁迫,来求得节义之士。所以明君求贤,必定考察他们的品行而采用不同的方式来聘请。聘请清白之士,要讲究礼仪;罗致节义之士,要讲究道义,这样做了,士人才可罗致聘用,而且君王的名誉也得到保全。

圣人君子,明察盛衰的根源,道晓成败的起因,洞悉治与乱的关键,知晓去留的时机。即使任途不亨通,也不在要败亡的国家做官,即使生活贫困,也不在混乱的邦国谋求奉禄。隐名而胸怀治国安邦之道的人,时机到了才行动,一行动就居于人臣的最高位;遇上德行与自己相同的君主,就要建树特别的功勋,所以圣人君子用世之术高明,能名扬后世。

圣明的君王用兵,并非他乐于此事,而是用来诛伐残暴,征讨叛乱。以正义诛伐不义,就好象挖开江河去浇灭星星之火,好象推挤站在不测深渊边又快要掉下去的人一样轻而易举,其成功是必然的。圣王之所以优游恬淡而不轻易用兵,只不过因为那样做,会太多的劳命伤财。兵器,是不吉祥的器物,天道厌恶它,不得已才运用它,这才符合天道。人与道的关系,好比鱼生活在水里,鱼得到水就生存,失掉水就死亡。所以君子常常心怀惴惴小心谨慎,不敢失道。

豪强把持大权,国威就削弱,生杀大权掌握豪强,国势就会消尽;豪强臣服,国运久长,生杀大权在国君,国家才安定。士农二商财用匮缺,国家就没有储备,士农工商财用充足,国家才会稳定安乐。

贤臣在朝内任用,那么奸邪之臣就排斥在朝廷之外;奸邪之臣任用在朝,那么贤臣就被陷害。内外任用的失当,祸患动乱就累世不绝。

大臣之权与君主相当,那么众多奸邪就聚集在一起,大臣之尊与君主相当,上下关系就混乱不清,君主处于大臣的地位,上下秩序就失去规矩。

伤害贤者,祸害殃及三代;埋没贤者,个人身受其害;嫉妒贤者,自己名声不能保全;举荐贤能的人,福祉流布子孙。所以君子急于举荐贤能,自己也就美名扬世。

一人得利而使百人受害,民众便离开城市;一人得利而使万人受害,全国民众便人心涣散。去掉给一个人的好处,而使百人得到好处,众人就会想念你的恩德;去掉给一个人的好处,而使万人得到好处,国政就不会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