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大唐小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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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 生计

婠婠真想抽她。

还是得忍着……小女子能屈能伸,她现在还没有和胭脂相斗的资本。

迟疑了片刻,婠婠再次试着开口:“胭脂姐……”

“够了!”胭脂干脆利落的打断她,气势汹汹道,“不是说下个月来取吗?这个月府中银两拨的少。我没骗你们,你们看流苏,我若还有银子早给她了,省得她闹得我心烦。”

“你!——”青黛委屈不已,“你怎么可以这样?拿我们的银子中饱私囊!”

胭脂立马沉下脸,厉声道:“中饱私囊?!娘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婠婠,我还当你识相,你们幽兰居的小婢这么不懂规矩?”

婠婠拽了一下青黛,“胭脂姐,别见怪,她年纪小不懂事,青黛,还不和胭脂姐道歉。”

青黛撅着嘴咬紧了牙关,婠婠又拽她,她才不情不愿道:“对不起。”

胭脂哼了一声,方才那个香囊送的她很高兴,她才懒得跟青黛计较,否则依她的脾性她定要好生罚青黛一番。

婠婠看她神情舒缓,又酌字酌句道:“胭脂姐,我知道你有难处,这月的月例发完,能否请通融通融让我们支取下月的月例?临近年关,我们急需银两,还请您照顾照顾。”

她说的恳切,胭脂又想起方才那个香囊,这会没有直接拒绝,心里飞快的打起自己的小算盘来。

幽兰居的月例她原本打定主意要扣下,婠婠她却不想平白得罪。

上月与婠婠初次接触后她去打听婠婠的事情,才知道婠婠的亲姐姐连翘是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深得大夫人喜欢,在婢女里算得上是拔尖的人物。

她和连翘各司其主,素无交集,可是上官府就这么大,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碰上了呢?

大夫人身边的人,她不想得罪。

但是,就这样平白把银钱给婠婠,她又心有不甘,非得捞上个价值相当的好处弥补损失才行。

思量良久之后,胭脂有了主意:“既然要我给你通融,你也得给我帮个忙。”

婠婠见她松了口,自然应承:“只要胭脂姐开口,婠婠力所能及,必定办到。”

“当然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胭脂可从来不会为难人。”胭脂笑的意味深长,“听说你的刺绣功夫在府里数一数二,我看你的香囊花样绣的也的确不错,想请你给我绣上一幅画屏。”

婠婠一听这话就在心里骂起来了:老狐狸!

画屏不比香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暂且不说,绣一只画屏的成本价,用最节省的方法也得她摊上两个月的月例。

胭脂肯定不会给她成本,这是在无形的把发给幽兰居的月例分摊一半到她头上。

胭脂好似完全不晓得画屏的成本价有多高,只自顾说着自己的想法:“画屏我打算作为开年送给二太太的礼物,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能否完成?”

府上有不成文的规矩,开年时婢女们会给主子送上一份薄礼,主子也会相应地回上一份,以拉进主仆间的关系。胭脂本还在为给二夫人送什么礼而心烦,就想着借机一次性给解决,直接丢给婠婠来做,岂不是又省事又省钱。

婠婠原要给七娘子的香囊被胭脂收去,她本想赶上一个月还能给七娘子重新绣一个,若要替胭脂绣画屏,她也就没时间来给七娘子准备礼物。

可是,若没有这月例钱,别说绣香囊,七娘子连过年也过不安生。

她为难道:“奴婢……恐怕时间不够,胭脂姐你看,改为灯屏怎样?又别致、又新颖。”

胭脂爽快的答应下来,反正是白拿:“就按你的意思吧!我也不为难你,你可得给我用心些。”

婠婠道好。

青黛望着婠婠,露出难过又无奈的表情。

胭脂又笑眯眯道:“有时间我请你来翠苑聚聚,叫上你姐姐一块儿!”

婠婠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胭脂是看在连翘的面子上才不为难了!她顺着胭脂的话道:“我姐也想与胭脂姐结识呢。”

胭脂显得很高兴:“是吗?连翘知道我。”

不知道才怪!胭脂的大名响彻上官府每一个婢女的耳朵,连翘对她毫无好感。

婠婠应付的一笑,胭脂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鼓鼓的钱囊,抛到青黛脚下。

“这是你们这个月的月例,拿去吧!”

青黛将铜板拿起来清点,点着点着变了脸色:“不对呀,怎么少了一半?”

胭脂皮笑肉不笑道:“你这小蹄子当真是不懂规矩,婠婠,你可要好生调教啊。这是上头定的份额,你们家七娘子如今住在幽兰居,吃穿用度削减一半,从这个月开始就是这个份额。你若不想要,就还给我。”

婠婠心料着那一半已被她吞下去,想吐出来不可能,只能道:“多谢胭脂姐。那,绣屏的图样——”

“我随后遣人给你送去。这是给二太太的礼物,你给我多留个心眼,要是出了差错,饶不得你。”

婠婠应了下来,这才告辞离开翠苑。

外头还下着雪,出了紫阁大门看见方才挨打的流苏蜷在门口,小小的一团。

婠婠蹲下身,掏出手帕递给她,流苏无动于衷,仿佛灵魂已离开了躯壳。

饶是婠婠和她只有极浅的交情也不由有些心疼,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而已!要是放到现代,她还在上小学六年级,还在父母的呵护之下生活。婠婠伸手给她擦了嘴角的血,唤了声:“流苏。”

手指的温度让流苏从浑浑噩噩的梦中清醒过来,惶然的望着婠婠怜悯的眉眼,眼泪滚滚而出:“我的主子……要病死了……”

婠婠从袖中掏出钱囊,掂了几两银子塞到她手里,低声:“你可得撑住,流苏。要是不够,再来幽兰居找我。”

青黛低下头望着婠婠一脸的温柔,在雪地的光芒下圣洁无比,心底也沁出些暖意。

流苏捧着银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嘴里模糊的唤着:“婠婠,谢谢你……”

婠婠复又起身来,接过伞撑起,与青黛踏着雪往回走。

千辛万苦才讨了一半的月钱,青黛一路上把胭脂的祖上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还是不消气。

“钱囊给我。”婠婠从青黛手里接了钱囊,捏几下,又把自己的钱囊拿出来,把分量添足。

青黛直咂舌:“婠婠,你可真有钱。”

婠婠将钱囊还给她,撑着伞平静的注视着前方的路,“莫告诉他人。”

上官家是大家,对待下人其实并不苛刻,反而很是厚待,外边想要进上官家干活的人不计其数。

像婠婠这样贴身伺候七娘子的三等丫鬟,一个月的月例是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五文钱可以买一斗米,一两银子可以买上一车米,所以,一两银子在贫穷人家算得上是一笔不少的银钱。

平日府上也会给仆人们补贴吃食,换季时偶尔补贴布匹,病了能去府中的药房支取药材,逢年过节还有主子的打赏,很少出现囊中羞涩的情况。

只是来当家婢的大都是穷苦人家,这年头又不实施计划生育,婢女们身后总还有一大家子人,比如青黛和青苜姐妹俩,母亲年前过世,家中在外还有一个重病不能干活的爹,和三个弟弟、一个妹妹需要她们姐妹负担,弟弟要读书,要买房讨媳妇,日子自然紧巴巴,她们的父亲还打算待她们小妹年长了也想法子送入上官府干活。

婠婠没有这个负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就过得就轻松些。

姐姐连翘是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月钱有三两,平日收好处收到手软,从不缺银两,高兴起来了还给她零花钱。爹前些年去了,留了积蓄在娘那,娘也是上官家的仆人,在厨房里干活,月钱是一两。

上辈子婠婠就是个对朋友很慷慨的人,只要力所能及,朋友有需要,她肯定帮。

只是现在她还有自己的计划和打算,银两,她同样非常需要。

她有对未来美好的策划:第一步是赎身,脱离贱籍,避免成为七娘子的陪嫁;第二步是开个绣坊,能养活自己、衣食无忧;第三步嘛,能寻个心仪又专一的平凡男人嫁了,将一夫一妻的伟大观念发扬光大,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安享流年。

到时候可以和他游历四海,领略大唐的波澜壮阔,也不枉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穿越。

当然,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不了一个字:钱。

这五年时间她都在努力攒钱,平日尽量不花钱,非到万不得已不动用银两,月例全攒起来。她问过刘大总管,赎身的价格是三百两,她靠月例、替人写诉状、卖绣品攒了大约一百两,还有两百两的空缺。七娘子来年就要及笄,她对银两的需求也变的迫切起来,可是这两百两的大空缺,去哪儿补?难道真的就这样陪嫁出去吗?

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

青黛浑然不觉婠婠的思虑,她捧着满满一袋的钱囊,心情大好。

“咱们去裁几匹布,给姐妹几个都做一套新衣裳吧!尤其是娘子,娘子得做上两套,枚红色的袄子怎么样?红色喜庆,来年可要选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