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希总结了他的观察和研究,他推断,各种不同的细胞、组织之间,必定存在着某些差异,所以一种物质对于某一特殊物质有一种“化学亲和力”,它类似于锁和钥匙的关系。在此基础上,艾利希提出了有机体和周围化学物质,如食物、药物等相结合的学说——侧链学说。“侧链学说”认为,细胞是装备有侧链(后来他又将侧链改名为受体)的巨大分子,这种侧链可与食物、药物等结合,还可与毒素结合。当细胞受到毒素作用后,可产生大量侧链,并从细胞上脱落下来,到血液中去中和毒素,所以称它为抗毒素。如果所产生抗毒素量不多,不足以中和所有的毒素,毒素便会与细胞结合,于是,细胞受到损害。
艾利希的这一学说,是第一个有广泛和深远影响的体液免疫理论,为此,他与梅契尼柯夫共获1908年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
艾利希在医学理论上做出了巨大贡献后,并没有停止他的研究,而是把自己的精力投入到新的研究中,以实现他多年来的梦想——寻找能杀灭人体内病菌,而不影响人体正常组织和细胞的“魔弹”。
染料能有选择地使细菌和原生动物染色的事实,一直萦回在他的脑海。他希望能找一种化学药品来帮助人体与疾病作斗争。艾利希首先选用锥虫作为寻找“魔弹”的射击对象,因为锥虫比细菌大,注射到小白鼠血管里,它可以快速繁殖,直至将小白鼠杀死为止,这对于研究十分有利。他用各种染料做试验,终于发现一种叫锥虫红的染料可以杀死引起睡眠病的锥虫。可是他随后又发现锥虫红虽然能杀死锥虫,可有时也能把小白鼠杀死,这就是非不清了。
不久,他把注意力从染料转移到一种对睡眠病有效的阿托克西尔药品上。阿托克西尔是一种含砷的化合物。他知道化合物都是有毒的。他跳出了以往科学家的老路子,只在现成的化合物中去寻找药物。他决定以阿托克西尔为基础,改变它的结构,寻找毒性小、疗效高的药物。
艾利希立即着手试验,合成了数千种砷化合物,然后对这些化合物逐一筛选,观察动物对这些药物能承受的剂量,研究动物能承受的最大剂量能否有效地杀死细菌和原生生物。
他以锲而不舍的精神追寻着梦想的“魔弹”,每次试验他都亲临观察。试验过的药品数目在不断增加,1、2、3……101、102、103……301……401……他坚持毫不灰心地一直试验着,认真仔细地观察各种试验结果。
当试验到418号药品“偶砷苯基甘氨酸”时,终于显示出对锥虫有很高的杀灭效果,但受试的小鼠出现狂跳症状而死亡。艾利希和他的助手秦佐八郎仍继续着他们的试验,经常一连几天不停。累了,用几本书叠起来放在实验室的长椅子上当枕头睡上一会儿。
漫长而艰苦的工作,反复出现的不理想的结果,都没能动摇过艾利希的信心。他坚信,“魔弹”一定能够制造出来。
1909年,当他们试验到第606号化合物时,奇迹出现了。艾利希发现了一种既能杀死老鼠和马体内的锥虫,而又不引起眼盲或跳跃病的化合物。艾利希将这一化合物命名为“洒尔沸散”(意思是安全的砷剂)。在实验室工作的人们为这一伟大的发现而欢呼!这里面包含了他们多少繁重的劳动和多么顽强的意志啊!
“606”是艾利希梦想的“魔弹”,它终于制造出来了。“606”的发明,把非洲人从睡眠病的威胁中解救出来。
当时在世界范围内还流行着一种叫做梅毒的疾病,无论男人或女人,甚至刚出生的婴儿,都有可能染上这种可怕的疾病。成千上万的梅毒患者多么希望能有一种良药,使他们能摆脱这种疾病的痛苦啊!
当时医学家们已经查出,梅毒是由一种叫做“梅毒螺旋体”的微生物传染的。艾利希想,“606”能杀死微生物的锥虫,它能不能杀灭梅毒螺旋体呢?1909年整个炎热的夏天,艾利希及助手们都在紧张地研究着,经过反复的动物试验,他们证明只要注射一针“606”,就能消灭兔子体内的梅毒螺旋体。接着他们又进行了人体试验,结果顺利。艾利希又将“606”送到医院试用。1910年4月,第一批报告寄回来了,证明“606”治疗梅毒有显着疗效。
艾利希的梦想实现了!他找到了能治疗昏睡病和梅毒的“魔弹”606!这一重要的发现,使世界为之震动!人们为这一重大发现而欢欣鼓舞,因为最使人痛苦的疾病终于要被征服了。
艾利希的辛勤劳动开辟了化学治疗传染病的道路。艾利希的成功鼓舞了更多的科学家用化学合成的方法去探寻各种新的药物。
几千个“NO”
在伦敦博物馆里珍藏着的法拉第的科学日记表明,从1820年~1862年,法拉第从未间断过记日记。英国皇家学会在1932年出版的法拉第日记有7大厚本。当你翻开这厚厚的一摞日记本的时候,会在1821年~1831年这部分的每一页上,都看到一个醒目的“NO”字。“NO”,在英语里代表否定。为什么法拉第在每一页上都否定自己呢?
原来,这里记录了法拉第10年以来探索磁生电的艰苦历程。
1821年法拉第在自己的日记里写下了一个闪光的设想:“从磁产生电!”他确信电和磁好比是一枚硬币的图案和字样,是同一事物的两面。这虽然只是法拉第的一种直觉,但反映了他对自然规律的一种信念。
当时,世界上探索这件事的科学家不止法拉第一个人。德高望重的电学家安培,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安培想到静电感应现象,当用一根带正电的玻璃棒,靠近一个和地面绝缘的导体时,在导体上靠近玻璃棒的地方会聚集着负电荷,而远端则聚集着正电荷。这就是静电感应。
静电感应可以使少量的电荷源源不断地感应出大量电荷,现在中学里使用的静电起电机就是用这个原理制成的。安培在想,能不能用电流感应出电流来,如果人们可以感应出源源不断的电流,就可以完全抛开伏打电池了。
安培为了这个伟大的理想不断地工作着。开始他用一根不通电的导线去靠近一根通电的导线,希望在那根电线里感应出电流来,但是没有成功。后来,又改用磁铁,等待他的又是失败。安培总结经验后,认为自己使用的磁铁太小,就到瑞士去订购了一个大的,因为法国还不会造那么大的磁铁。在归来的途中马车翻了,安培被摔伤,更严重的是磁铁也摔坏了。
这个不大的打击,对于安培来说却有些承受不了。回到法国,伤好之后,安培便终止了自己这项实验而转向电的理论研究。戴维从朋友的来信中知道了安培的遭遇,并把信交给法拉第。安培的失败没有使法拉第动摇,反而觉得自己的责任更加重大,于是写信向安培请教。他对安培的智慧一直怀有敬意,也相信安培的思想中蕴藏着有价值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挖掘出来。
安培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研究成果转告给法拉第,并鼓励他继续干下去。这使法拉第深受感动。科学家之间的友谊比金子还要珍贵。实际上,当某一个定律前面冠上一位科学家的名字时,这位科学家只是那些忠于科学、奋斗不息的科学家群体的一个代表。一个科学家如果得不到别人的帮助,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成就的,这正如牛顿在晚年说的话:“我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上……”
1823年,32岁的法拉第,由于他在化学方面的成就,已经由一名助理实验员成为皇家学会的会员了,这几乎是最高的荣誉和学术地位。不少公司和厂家用重金聘请法拉第,他可以得到上千英镑的酬金。这时皇家学院正处于经济拮据的窘境,法拉第的妻子经常为衣食发愁。但是,法拉第毅然放弃发财的路而选择了在荆棘之路上的探索,他为了集中精力进行电磁研究,还辞去了学院的大部分职务。妻子理解他,宁愿过清贫的生活。
法拉第的一位同事,科学家丁铎尔后来感慨地说:“这位铁匠的儿子,订书商的学徒,把他的一生概括起来,一方面可以得到15万英镑的财产,一方面是完全没有报酬的学问,要在这两者之间作出选择。结果他选择了后者,终生过着穷困的日子。然而,这却使英国的科学声誉比各国都高,获得接近40年的光荣。”
起初,法拉第的实验只是仿照安培的做法,安培的磁生电的实验完全是对静电感应的模仿。
静电感应时,只要把带电体靠近绝缘导体,在导体的另一端,就能感应出电荷。法拉第把两根导线靠在一起,在一根导线里通上电流,希望在另一根导线上感应出电流来,但是,实验结果是失败。后来,他又用一个强大的磁铁靠近接有电流计的导线,但是,导线里也没有像法拉第想象的那样出现电流。这样的实验许多人都做过,结果都是失败,惟有法拉第没有被失败吓倒。
法拉第认为,失败的主要原因是自己对电和磁的本质知道得太少。他听说有位名叫阿拉果的科学家把铁屑撒在通电导线周围,能形成环形图案。这些图案必定包含着什么秘密。法拉第决定从这神秘的磁力图案开始研究。
法拉第拿来一张白纸,纸下面放一块条形磁铁,把细铁屑撒在白纸上,轻轻地弹动这张纸,铁屑立即排列成从磁极出发的许多条美丽的曲线。这件事600多年前佩雷格里努斯就做过,但是理解它的只有法拉第。
法拉第给这些曲线起了一个名字叫磁力线。法拉第是一个使科学概念精确化的大师,我们现在使用的许多科学名词都是由法拉第命名的。法拉第每天都摆弄这些磁铁和铁屑,研究磁力线的性质,他画出了条形磁铁、马蹄形磁铁,甚至形状像地球的球形磁铁的磁力线。他发现了磁力线的许多性质。例如,磁力线从磁铁一个磁极出发到另一个磁极终止;磁力线之间有排斥的倾向,在空间总有散开的趋势。当一个线圈通上电流时,磁力线便引发出去;切断电流时,磁力线就收回消失;而电流接通后,磁力线就不再运动。法拉第对这些磁力线的研究,实际上已经揭示了磁场的本质,但是不被当时的科学界所接受。因为这里没有数学,在法拉第所在的19世纪初期,数学已经高度发展,大大超过现在非数学专业大学毕业生的数学水平。数学是研究物理的重要工具,但是它永远不能代替物理。从纷繁复杂的物理现象中找出实质,需要的是思想,有时并不需要有高深的数学知识。
着名的科学家汤姆逊在几十年后曾经评论说:“在法拉第的许多伟大贡献当中,最伟大的一个就是磁力线概念了。电场磁场的许多性质,依靠它就可以简明而形象地表示出来。”
法拉第发现,磁力线像一些链条一样把电流和电流、磁铁和电流之间联系在一起。如果能从这些拉拉扯扯的线团里理出一些头绪来,磁生电的愿望就会实现。
法拉第发现,磁力线在通过通电螺旋管时,非常顺从,就像梳理好的一束秀发。于是法拉第把两个螺旋管绕在一个铁环上,像左图中那样,一个是右侧的A线圈,另一个是左侧的B线圈,此时他想,如果给其中的一个线圈通电,磁力线一定会穿过一个螺旋管后,再穿过另一个螺旋管,从而把两个线圈联系在一起。
法拉第把线圈A和有10个电流的电池组相接,B线圈和电流计连接,当他合上电键时,他看到电流计的指针振动了一下,又回到零的位置,当切断电源时,电流指针又受到扰动。
法拉第非常高兴,但没有立即领地到这种现象的全部意义,他在1831年9月23日的一封写中写道:“我现在又忙于电磁的研究,并且认为抓到了一点好东西,但是还不能说明白。它可能是杂草而不是鱼。竭尽全力,我终究可以把它拉出来。”
法拉第利用磁力线进行分析,他断定,当A线圈通电的时候,一束磁力线立即从它发出穿过B线圈;而切断电源时,磁力线便缩回到A线圈中消失掉。恰是在磁力线伸缩时,产生瞬间电流。
法拉第开始领悟到安培实验失败的原因了。原来是静电感应现象的类比使自己走入歧途。在静电感应中,一切都是不动的,而这里运动则是关键。法拉第把这种运动形象地叫做线圈切割磁力线,只有此时才会有瞬时电流产生。
这些思考大约花去了法拉第3个月的时间,法拉第当时还担任着皇家学院的讲座工作。据说和奥斯特类似,法拉第也是在讲座课堂上获得了磁生电的重大发现。
说起法拉第演讲还有一个故事。皇家学院的科学讲座一直没有停止,因为,这样可以解决学院的部分财政问题。年轻的法拉第一开始是没有资格来举行讲座的。有一次,法拉第为电学家惠斯顿准备好了实验仪器,等待他来演讲,但是惠斯顿突然有事情不能来,可是大厅里已经坐满了前来听讲的听众,此时只好由法拉第代为演讲。毫无准备的法拉第进行了即兴演讲,做了许多有趣的实验,博得了听众的好评,从此以后,法拉第代替他的师傅戴维,成为主要的演讲人。
在一次演讲中,法拉第向人们讲述什么是磁力线。他把一个条形磁铁插入与电流计相连的线圈之中,就在这个时候,法拉第看到电流计指针的摆动;当把磁铁从线圈里抽出来的时候,指针向相反方向摆动。法拉第让磁铁不动,把线圈突然套在磁铁上,电流计的指针也在摆动;把线圈从磁铁上抽出来,指针又向相反方向摆动。这现象表示磁铁在线圈中抽动时产生了电流。但如果磁铁和线圈全不动,则不管磁铁是不是在线圈里,均不产生电流。
法拉第在演示磁力线的瞬间,自己切实地看到了,只有当线圈切割磁铁周围的磁力线时,才能有感应电流产生。这正是他10年来所追求的结果:只要线圈不断地切割磁力线,感应电流就会不断地产生出来。
这是他经过10年奋斗得到的结果。磁生电的理想终于实现了!这不仅是对法拉第,对整个人类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喜讯!
讲座结束以后,法拉第回到家里,立即做了一个更精确的实验,实验过程都记录在1831年10月17日的日记上。
也许有人认为,法拉第的这项发现是出于偶然,法拉第偶然地把磁铁插入线圈中,又偶然地瞥了一眼桌上的电流计。其实这种看法并不是完全正确的。在10年前,安培和法拉第都曾观察到电流计出现的瞬时摆动,但是并不理解它,因此,也就不知道如何进一步去挖掘它。10年的研究使法拉第对电磁场有了深入的了解,尤其是他建立的磁力线学说,实际上几乎包含了电磁理论的全部内容,这是导致他发现电磁感应定律的内在原因。
法拉第并没有就此停步,他对于把磁铁从线圈里不停地拉出来又放进去这种产生电流的方法还不满意。他想,必须使磁铁在转动中就可以产生电流才有意义,因为当时的水轮机、蒸汽机,都是以转动的方式输出动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