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夫人午睡刚醒,正在更衣。”梅桃从里屋走出来,屈身通报了一声。
“没事,我就在这等。”洛苒随口应答,眼神又停留在了那刻枯松树上,走近几步,那麝香的气味越来越重。
没过一会儿,三夫人于氏在梅桃的搀扶下,走出屋子来,“苒儿,你来啦。”
“是,孩儿给娘亲请安!”洛苒闻声,转过身来,乖乖作福。
“你这会儿过来,是找娘亲有事吗?”于氏问道。
“没,没有,就是这些日子未曾和娘亲好好说上几句话,想过来看看您。”苒儿故作没事的笑说。
“是吗?苒儿长大了,懂得体贴人了。那娘亲与你就在这前院散散吧。”于氏欣慰地提议道。
“好,孩儿也正有此意。”洛苒上前挽上于氏的手臂,慢慢地向屋前的花园走去。
“梅桃,香怡,你们两个先下去吧,这里没事了。”于氏不忘回过头来吩咐一声。
两个机灵的丫鬟屈身应“是”,便笑呵呵地挽手走开了。
洛苒和娘亲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左摸摸花,又摸摸草,好像母女俩很久没有像这样悠闲地在一起说过话了。
于氏的左手抚上洛苒挽她胳膊的手臂,疼爱地问道:“苒儿,这些日子学琴,是否还习惯?”
洛苒边点头边说:“嗯,习惯。学琴不难,乐师教的很好。”
于是笑了笑,“学琴容易,可抚得一手好琴,那可是难上加难。”
“我不奢望,能有娘亲弹得一般好就足矣。”
“那怎可,娘亲弹得不好,你要超越于我才是。听话,你爹爹让你学琴,是想让你多些女儿家的修养,他也不想看到你整日舞刀弄枪的。”
“嗯,孩儿知道了。”洛苒乖乖地应声,“娘亲,今日你身体可好?”她关心地问道。
“好,一切都好。只是苒儿你,要是能让娘亲省些心,娘亲就更好了。”三夫人于氏笑说道。
洛苒也挠头跟着笑了起来,“是,孩儿谨记。”
她突然觉得自己问的话是多余的。麝香性辛、温、无毒、味苦。入心、脾、肝经,有开窍、辟秽、通络、散淤之功能。总的来说,这麝香还是个好东西,只是对女性的生养产生问题而已。
这么多年来,爹爹对娘亲的偏爱,洛苒看在眼里,铭在心里。要说起来,洛苒完全可以再有几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可这向来性格软弱的于氏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屋前大花盆里的那株松树底下,被坏人暗里放了个那玩意儿呢,导致她长年不孕不育。
二人说说笑笑间,又回到了屋子跟前。走到那颗枯松树前,洛苒突然间顿下了脚步。
“苒儿,怎么了?”于氏看看洛苒,又看了看眼前这株哭松树,不解地问道。
“娘亲,这松树早就枯了,为何您还把它放在屋外?”洛苒问。
于氏以为洛苒只是无意间注意到了这株植物,笑了笑,“这株松树是十六年前,你爹爹带兵打仗回来送与我的。不知怎么的,好景不长,第二年春天,我就发现它的松叶渐渐地发黄,树干也显得有些干裂起来。后来我亲自悉心打理了些日子,见它有所恢复生机,不过这些年它还是没能撑得下去,渐渐枯萎下去。这株松树摆在这有些年头了,说起来年纪比你还大呢,我也是不忍心将它就这么扔了去,所以就一直放在这里了。”
“原来是这样。”洛苒轻声感叹,并上前摸了摸这枯树,“娘亲,能否将它送与我?”
于氏疑惑地看了看洛苒,“怎么?你喜欢这枯树?苒儿,你要是喜欢,回头我吩咐家丁去集市上买株健康的回来,栽在你的闺房前。”
“不,娘亲,我就要这株,总觉得它还没有死去,我有信心将它救活。娘亲,求您了,就将这株枯松送与孩儿吧,孩儿真的很喜欢它。”洛苒撒娇发嗲地摇着于氏的胳膊恳求道。
于氏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好了,好了,既然你喜欢,那就送与你吧。等会儿我叫两个家丁给你搬过去。”
“谢谢娘亲,娘亲最好了,娘亲最好了!”洛苒高兴地蹦跳起来,可她心里又怎么可能真的开心的起来。
另一处暗角,一直偷偷监视洛苒的家丁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珠转了转,蹑手蹑脚地往二夫人的屋子方向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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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王氏的屋子里。
“去把门关上。”王氏抿了一口茶,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关门。
“有话就说吧。”她对面前低头哈背的家丁说道。
“禀夫人,小的方才看见那二小姐和三夫人在一起……”家丁说道。
“她们是母女,在一起又有何奇怪的。”王氏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说道。
“夫人说的是,她们在一起是不足为奇。只是今日我听见那二小姐跟三夫人将屋门口的那株栽在大花盆里的枯松要了去。夫人可否记得,十六年前,您吩咐小的深夜无人之时,将一坛东西埋在了那株松树根底下……”
听到这话,王氏眼珠突然定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神色变得紧张起来,“你是说那死丫头跟她娘亲要去了那株枯树?”
“正是,正是啊!”家丁应声。
王氏起身,开始来回在屋中踱步,“这个下贱胚子,为何会跟她娘亲要走这枯不成形的东西?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快说,你还听见了什么?”
“就是此事,没再听见什么。小的只看见,三夫人将那枯松答应送与二小姐的时候,二小姐开心极了,就跟得到了宝贝一般。”
“这死丫头向来诡计多端,不防着她点,我就这心里不踏实。不过反而言之,她若知道了什么,以她那性子,应该会变了脸色才对。可是她会高兴,那就是说,也有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想到这,二夫人王氏嘴角邪邪地勾了起来,“这样也好,就让她把那枯树移到自己屋子吧。她那长得跟狐狸精似的老娘已年老色衰,根本早已退出了我眼中钉的行列,那玩意儿留着对付她,也没什么用处了。这处处与我最对的死丫头不过才十五岁,这东西移过去用来对付她,那真是太好不过了。你个贱胚子,这可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