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众人赶到村庄花辞住处的时候,楚修的伤口虽然不致命,而且血已经止住了,可是,还是将花辞吓得不轻,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楚修,心里不由涌起阵阵疼惜。
“云姑娘,楚少他……”几个月不见,可能因为怀孕的缘故,花辞圆润了不少,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淡淡的忧虑。
“没事,只是皮外伤,你别害怕,休养几日就会好的。”云然看着神色略显紧张的花辞,轻声安慰道。
“那就好,我这就去收拾下,楚少这样,怕是……”刚说到这里,花辞忽然紧紧皱了下眉头,同时本能的捂着肚子,低吟了声。
“怎么了?”楚修不安的问了句。
“怕是要生了,她身子底子不好,本来就撑不到足月生产,现在你又这幅模样过来,她更不可能撑到足月了。”到底还是当过医生的人,看得明白些,云然冷静的说完,便看向魅惑“你和云竹几个男人在这里也不方便,去烧水吧。梅香,你和绛琴先把楚修移到软塌上,再将花辞扶到床上去。”
几个人到底没经历过,本来还傻愣在那里,听云然这样一说,都本能的听着指挥。只是,平时都精明到极致的几个人,此时笨拙的模样,看得云然阵阵失笑。
花辞这一胎生的极其艰辛,本来她的身子已经不适合生育,但是她还是一意孤行,虽然云然在她生产前给她服了不少药物,可还是没办法减少她的痛苦。
“云姑娘,能不能让楚少过来,我怕我……”疼痛的间隙,花辞一把抓过云然的手,双眼带着浓浓的请求之意。
“梅香,将楚修移过来。”云然看着忙前忙后的梅香,小声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能过来。”只是她的话音刚落,楚修便已经撑着身子来到床边,慢慢跪在花辞床前“我在,你……”
“你在就好,在就好。若是,我没这个福气,你一定,要陪着孩子好好长大,一定要……”花辞看着近在眼前的楚修,面上现出知足的笑意。
“没有若是,我们都有这个福气,陪他好好长大,我们……”楚修还想说什么,花辞猛的抓住他的手,又是一阵声嘶力竭的喊叫和挣扎。看得楚修眼泪都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思量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紧紧的握着花辞的手,反复呢喃着“我在,我在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婴孩的啼哭打破了众人忙碌而又慌乱的脚步,这一瞬,众人紧崩的弦才勉强松开一点点,只是,孩子刚出生,花辞便不醒人世。
“花辞,花辞……”床前的楚修慌了,除了无力的晃着花辞,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此时应该做些什么。
“梅香,还阳丹。”云然扫了眼花辞身下的被子,忙冲梅香喊了句。
“好”梅香勉强喂花辞服下还阳丹,急急转过身来“可是主子,她的血已经止不住了,怎么办?”
“止不住了?”云然神色晃了晃,重复了下梅香的话后,又看了看花辞,继而冲楚修重重叹了口气“她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你……”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下旁边的梅香和绛琴,这才缓缓走了出去。而身后的绛琴小心翼翼的将孩子包好,这才放到了花辞的旁边,继而转身出去。
“花辞,你醒醒,醒醒,看看我们的孩子。”众人出去后,楚修轻轻的晃了晃花辞。
“我到底还是没有福气,总算等到了你肯停下脚步陪我,却是没有机会,来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在还阳丹的作用下,花辞缓缓转醒,只是眉眼间俱是疲惫之意。
“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楚修看着这样的花辞,心下阵阵难过,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花辞,在他的记忆中,花辞总是神采奕奕,却又带着几分通透,而如今却因为自己,变成这幅模样。
“没有,这样就好,我挺知足了,至少,在我离开之前,我体会到了你的关心,不管出自哪种心意,这就足够了。之前,不管因为什么事,我都不曾有求过你,只是这一次,我怕是要求你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陪她长大,不需要给她多么富足的生活,只要她快乐就好,只要……”花辞说完,眸底闪了闪,却在转过头看向自己孩子的一瞬间,带着淡淡的笑意,闭上了双眼。
“你在我心上,花辞,你在我心上。”楚修轻轻的将花辞拉到怀里,轻声在她耳边反复说这一句话,甚至旁边孩子的啼哭声都没有拉回他已经飘远的思绪。
一众人用一种极沉痛的心情葬了花辞,将她葬在了这块让她有美好回忆的地方,不管前尘往事如何,最后的最后,她用自己短暂的一生,赌到了生命尽头,她心心念念的幸福,想来,对她来说,这也是一种安慰吧。
“你有什么打算?”简单收拾后,云然看了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楚修。心下却觉得阵阵悲凉,是不是只有到了真正失去的时候,我们才会明白,那些人原来在我们生命中,是那么重要呢?
“我想带着孩子去过些简单的生活,我和她母亲这一生都身不由己,困顿红尘,我只想用尽余生,给孩子一个简单安逸的未来,不想再让她重复她母亲的老路。花辞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安乐一生,到底还是我对不起她们娘俩,所以,我想带着她离开。”楚修说着皱了皱眉头,只是在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时,目光带着暖暖的爱意。
“这样也好,我们这一路,怕是也不能太平了,你带个孩子到底还是不方便,这样也好。”云然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见此,身边的魅惑忙将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之前为主子挡了一刀,不管够不够,就算了还了主子这几年的情意吧,不过,楚修最后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云然感受到魅惑的不安,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魅惑的手,果然,本来气息有些不稳的魅惑,情绪一点点安静下来。
“我想请主子帮孩子起个名字,她母亲用生命换的她,到底不容易,我想了几个,都不算理想,想听听主子的意思。”
“的确,她母亲用命换得她的到来,确实不易。那便娶名楚忆辞,就算是你和她对她母亲的一点思忆之情吧。”云然看了看远方的天空,心下转了转,许久之后,这才淡淡开口,说完,还不忘转过头,眉眼带笑的看了看魅惑。
“这样也好,那便唤做楚忆辞吧,那楚修就此别过,若是有缘,他日再见吧。”楚修说完,身形顿了顿,却也只是瞬间,便大步向之前准备好的马车走去,自始至终,去意决绝,连头都不曾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