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当初,江太太心里顿时又涌起愧疚,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当初的事情,的确是爸爸妈妈做得过分……可是现在,如果阴差阳错你能得到幸福,不也是很好的结局吗?”
“结局?”景澄淡淡勾起了笑容,“没有好的过程,哪里来的好结局?”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景彦重新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乔慕沣却不见人影。
景澄转头瞥了一眼,江景彦说:“他在外面打电话。”
景澄心里忍不住切了一声,她又没问!
“我跟他谈了一下,他的确很有诚意——”
“那又怎么样?”景澄说,“当初念高中的时候,隔壁班追求我的那个二傻子也很有诚意,三哥你那时候为什么要带人把那二傻子揍一顿呢?”
江景彦顿时被她气得脸色一僵,随后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谁又能管得着你了?”
景澄抱着手臂坐在那里,哼了一声。
“妈,我们走吧。”江景彦随后才又对江太太说,“有什么事让她自己处理,反正她这么能耐,什么事做不出来。”
江太太叹息一声,很快随着江景彦离开了。
景澄心里乱得没边,这会儿他们走了倒好,她正想理一理思绪的时候,床上的承希忽然动了动,醒了过来。
“儿子……”景澄当即就坐到床上,将承希抱了起来。
谁知道承希一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喊了一声“妈妈”之后,随即就又念叨起来,“爸爸……”
再然后,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乔慕沣走了进来,结果承希的眼睛瞬间就更亮了几分,一下子大声喊了出来,“爸爸!”
乔慕沣很快笑着上前,将他抱进了怀中,低声着问他:“想爸爸了?”
承希抱着他连连点头,“想。”
景澄坐在旁边,很郁闷。
到了下午那会儿,承希的体温恢复了正常,乔慕沣不想他在医院过夜,因此很快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带承希离开。
承希醒来就一直缠着他,只要他抱,因此景澄的来去变得相当尴尬。
乔慕沣带着承希上了车,这才又看向还站在车边的景澄,承希在这时替他开了口:“妈妈,上车……”
小孩子发烧最容易反复,景澄看着承希,咬咬牙坐进了车里。
承希一直跟乔慕沣嘀嘀咕咕,乔慕沣也不管景澄,始终逗着儿子说说笑笑。景澄坐在旁边看着窗外,心里一百个大写的郁闷。
忍不住又开始想,要是承希没有生病该多好啊,就算乔慕沣依旧可以说服江鸿找到他们,可是她也绝对不会像之前那样惊慌失措,什么一见了他就往他怀里扑啊,被他握着手就往他怀里靠……她一定是被附体了!
景澄有些头疼地撑着额头,靠在那里,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赫然惊醒的时候,发现车已经停在了停车场,而她依然在车里,旁边坐着乔慕沣,司机和承希却都已经不在了。
乔慕沣就坐在她旁边抽着烟,见她醒了过来,便捻灭了烟头。
景澄神思混沌了片刻,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承希呢?”
“上楼休息了。”乔慕沣回答。
景澄转头看向他,“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乔慕沣看着她,微微一笑,“想看看今天早上直接往我怀里扑的那个女人哪里去了。”
景澄脸色一沉,直接推开门就想要下车。
“你知道承希在哪儿?”乔慕沣在身后淡淡开口问道。
景澄的动作顿时就僵住,过了一会儿,她重新拉上车门,转头看向乔慕沣,“那谈一谈吧。”
乔慕沣微笑看着她。
“先说今天早上的事。”景澄说,“我那时候是吓傻了,我很怕承希会出事,那两个守着我的人联络不到我爸爸又不肯送我们去医院,所以一下子见到你,我才会控制不住情绪,仅此而已。”
“嗯。”乔慕沣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她的解释。
景澄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还有关于你说的要跟我结婚那件事,我的回答始终如一,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乔慕沣言语间似乎带了一丝轻笑,随后才又道:“原因呢?”
景澄听了,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两个人要结婚的原因无外乎就那么几个,不结婚的原因也就不用多说了吧?”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要跟你结婚的原因?”
景澄转头跟他对视了片刻,缓缓道:“我又不傻。不就是为了给承希一个完整的家庭吗?但是现在有很多孩子都在单亲家庭之中长大,只要教育得当,也同样可以健康成长,我不觉得为了孩子而委曲求全的一个家庭有多重要。”
“那你呢?”乔慕沣看着她,“你就不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景澄被他勾起了下巴,与他对视着,忽然控制不住地冷笑出声来,“乔慕沣,我又不是未成年少女,不需要什么完整的家庭。再说,嫁给你,算是什么完整的家庭?”
乔慕沣的手指缓缓地在她下巴上摩挲着,循循善诱一般,“怎么不算?”
“也是。”景澄点了点头回答,“有妻子,有丈夫,有爸爸有妈妈有孩子……表面上看起来是挺完整的。而实际上,孩子的爸爸可能还会有很多孩子,而妻子的丈夫,也还有很多很多的小老婆……哇,果然很完整,一个都不缺!就算死几个,也还是很完整的!”
她感慨完,忽然自顾自地拍了拍手掌,仿佛在为他这个“很多孩子的爸爸”以及“很多人的丈夫”而欢呼。
到底还是把真心话说出来了。乔慕沣低头看着她,“也许只是你一个人的丈夫呢?”
景澄蓦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噗嗤笑出声来,“玩浪子回头啊?不适合你。”
乔慕沣静静地等待着她往下说。
景澄笑过之后,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乔慕沣,我见过很多的世家公子和纨绔子弟,好男人是有的,花花公子也有,渣男更不用说……没有几个浪子可以真正回头的。有时候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你习惯了那样的生活,习惯了那种换女人的频率,那就成了一种病,不治之症,是没办法回头的。不是每个女人都是夏语桐,可以坦然接受一个这样的丈夫……所以啊,失去她真的是你的损失,你真应该去把她找回来。”
乔慕沣听着她说的话,似乎若有所思,听到她最后关于夏语桐的那句,才低笑着开了口:“可我现在,想要的偏偏是你,怎么办?”
景澄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那是因为你鬼迷心窍,你觉得我这样的女人特别嘛,偷偷给你生了个儿子,回来跟你各种对抗,一点都不像你从前的那些女人,所以你才会像现在这样揪着不放。可是一旦我顺从了你,再过不了多久,对你来说我就跟从前被你抛弃的那些女人一样,索然无味了。”
乔慕沣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听着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女人给他讲经,其实心里格外想笑,面上到底还是绷住了。
“所以,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是个好男人呢?”他再度看向她,“那你就不会再拒绝了,是不是?”
景澄脸上的表情顿了片刻,随后才缓缓道:“没有这种可能。所以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
乔慕沣却忽然就低下头来逼近她,景澄吓得往后一缩,脑袋直接靠到了车窗上,乔慕沣却依旧步步逼近,直至几乎与她鼻尖相抵,才低笑着说了一句:“真是个狠心的小女人啊,我这么真心地对你,你却连一个可能都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