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不用说。”乔慕泽立刻认输，随后却又认真道，“可是哥，你真的打算就这么在外面漂下去？这几年老爷子身体越来越差，照这个趋势下去，将来盈丰百分之八十的资产都会属于乔慕沣，到时候你觉得我们还会有活路？”
乔慕津闻言，抬头拧眉看了他一眼。
“每次说起这个话题你都不高兴！”乔慕泽也有些烦躁，“行行行，到时候你就等着你弟弟我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再来给我收尸吧！”
“好。”乔慕津简单利落地回答道。
乔慕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快转了话题，“你刚才看见我那么失望，你是在等谁？”
乔慕津懒得理他，乔慕泽冷哼一声，自问自答：“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那个姓米的丫头。哥，不是我说你，你豁出半条命去救她，她也不见得对你动了真感情啊。这会儿她每天来看你，不过就是因为感激，或者是报答你还债而已，你甘心？”
许久之后，乔慕津才缓缓道：“还债就还债。一年还不完，我要她一年；十年还不完，我要她十年；一辈子还不完，我就要她一辈子。”
乔慕泽听完，猛地打了个寒噤，“疯子！”
他们兄弟二人之间虽然亲厚，却其实并没有太多共同话题，因此乔慕泽坐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倒又想起一件事，对乔慕津说道：“对了，奶奶发脾气了，说你已经半个月没去看她了，我看你这车祸的事是瞒不住了，乖乖现身吧！”
乔慕津听了，不置可否。
中午时分，比平常迟了整整三个小时的米夏才出现在了乔慕津的房间里。
乔慕津态度一如既往地冷淡，她却一天比一天自然起来，一进门就说到：“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之前熬的汤都很难喝，昨天容逸说了我才知道……所以我今天请苏阿姨帮忙熬的汤，请人帮忙当然只能天亮后才能麻烦别人，所以我今天来晚了……今天的汤肯定很好喝的，你尝尝吧？”
乔慕津只看了一眼她倒出来的汤，便将轮椅滑进了卧室，打开了衣柜。
其实他坐着要取一件衣服也不是难事，可是米夏却不放弃任何一个示好的机会，见状连忙走进去帮他拿。
等取下他要的那件外套，米夏才反应过来，“你要出去？可是容逸不在啊……你要去哪儿？我陪你去吧。”
乔慕津没有回答，一言不发地穿上外套，往门外而去。
米夏连忙跟上前去。
长租酒店套房的乔慕津大约是酒店的贵客，即便容逸不在，知道他要出门，酒店也立刻安排了车子。
米夏并不知道乔慕津要去的目的地是哪里，因此上了车之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
天阴沉沉的，好像又要下雪。米夏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天空，心里隐约有一丝惆怅，想要抓住，却又抓不牢。
车子平稳行驶了两个多小时，驶出市区，来到了环山滨海路。
市区的雪还是将下未下的状态，但是两个多小时车程以外的这里却已经是雪花飘飘，天地渐变银装。
米夏从小见到雪的次数不多，然而这个冬天在雅城度过却见了好几次，每下一场雪她都是开心的。此时此刻见到这场雪，她迷离了一路的眼神才又逐渐明亮起来，嘴角不自觉绽开一抹笑意。
乔慕津有意无意地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转开了脸。
眼见着车子驶入一家颇具规格的疗养院，米夏不由得转头看向乔慕津，“你来这里干什么？”
乔慕津显然懒得回答她这个问题，左耳进右耳出，直接就忽略掉了。
这些天米夏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因次倒不觉得有什么，车子停下来，司机去后备箱拿轮椅，米夏连忙主动把乔慕津扶了下来。
下车之后米夏才看清疗养院的格局，根本不似平常的疗养院的形式，而是由一幢幢小别墅构成的，说是疗养院，倒更像是一处度假胜地。
米夏对雅城虽然不熟悉，却也知道这环山滨海路是极其昂贵的地段，虽远离市区，可胜在安静，风景独好，很多非富则贵人士选择在此地修建度假别墅，由此可见这家疗养院的造价也是不菲。
乔慕津的轮椅一路无障碍通行，米夏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走到中间一处小别墅前，乔慕津停了下来，轮椅转向往小别墅里驶去。
刚刚推开门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一把温润柔和的女声，正认真地读着一篇新闻报道，颇有专业风范。
乔慕津的轮椅出现在客厅口，那把女声立刻停了，随后笑了起来，“乔老太，有人来探望您了。”
随后走过来的米夏这才看见客厅里坐了两个女人，刚刚说话的女人穿着疗养院的工作服，应该是这里的护工，而坐在壁炉旁边的那位老太太，才应该是乔慕津来探望的人。
那头发虽花白，却气度雍容的老太太坐在一把美式扶手椅上，腿间搭着一条开司米薄毯，原本正闭目听着新闻，听见声音，才转头看向来人。
“奶奶。”乔慕津微微一笑，喊了一声。
老太太见到他，原本有些肃穆的脸庞倏地出现了一抹神采，却又在看清乔慕津的情形时立刻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格外严肃的神情，目光扫过米夏，声音缓慢低沉，却不怒自威，“你这样子是怎么回事？她是谁？”
米夏被老太太那样看过一眼，只觉得呼吸都紧绷了起来，连忙道：“奶奶你好，我是乔慕津的朋友。”
“乔慕津的朋友。”老太太将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又看了米夏一眼，脸上却一丝和蔼也没有，随后便看向乔慕津，“你到底怎么回事，半个月不来看奶奶，一来却是这幅模样？”
“奶奶，没什么。”乔慕津语气虽比平常温和了许多，却依旧是淡淡的，“前些日子撞了车，骨折了。”
“撞车骨折？”老太太脸色更加难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白白让您担心而已。”乔慕津缓缓道，“怎么样，最近睡得好吗？”
老太太沉着脸靠回椅背，闻言脸色也没有丝毫缓和。
米夏站在这样的空气之中，只觉得尴尬癌都要犯了。
可乔慕津却是无比从容淡定的模样，伸手拿了老太太面前茶几上摆着的水果刀和苹果，静静地削苹果给老太太吃。
老太太坐在那里，目光不知怎么又落到了米夏身上，也不忌讳什么，直接就开口道：“那你是女朋友？”
米夏被老太太看一眼就有些僵硬，听见老太太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更是紧张得挺了挺背，心跳有些不听使唤。
乔慕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继续熟练地削皮，缓缓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带她来？”老太太依旧没有好脸色。
“不是我带她来的。”乔慕津回答。
老太太立刻就看向了米夏，“那就是你自己跟着来的了？”
米夏脸上的神情一僵，看看老太太，又看看背对着她坐着的乔慕津，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他腿受了伤，身边也没有人，我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跟着他过来的。”
这一问一答的感觉并不太好，米夏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正被老师毫不留情地严厉批评。
虽然她心里觉得很委屈，可是却百口莫辩的感觉。
老太太听了，瞥乔慕津一眼，忽然笑了起来，可是那笑却有些清冷，并且一闪而过，“这么关心我孙子，你对他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