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问一个小孩“你有低劣的心理吗?”他会望着你呆笑,因为他不懂得你说的是什么;但是,你如果问他:“你将来大了,希望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那他就会告诉你:“他将来要做一个救火员!”因为他的心目之中,早已给喧噪的救火车的光荣,英雄一般的救火员所感动了。在这个小孩看来,威严地坐在叮当叮当的救火车上,冲散路上各种普通的车辆,那救火员实是达到了人类最伟大事业的高点。所以他要做救火员,因为在他看来救火员是有着代表最高权力的光荣的。
当柏克在英国议院里发表他的著名的关于殖民地的自由的演说时,他说道:“自由是人人生来具有的,不过各人需要自由的目的不同罢了。”他这篇演说是代表美洲的殖民地人民要求言论和出版的自由,信仰的自由,以及抗议无理的捐税而发的。所以他说:有些人只要求言论和出版的自由权利;有些人只要求用任何方式,在任何地方,崇拜上帝的自由权利;还有些人认为对于中央政府的开支,不能说一句话的,就不愿拿出税款来。
这些话的原则,实可以适用于权力。有些人认为“心地和平”的价值,比世间一切财物的价值都高;有的宁愿受大学的教育,而不愿拥有纽约的一半;还有些人以为“爱”就是权力,倘能得到人家的爱,其价值就在西印度群岛的财富之上。
美国是世界上“金钱万能”国家的先锋队。它向来没有世袭的权力,所以在过去的美国人,只要努力工作,善于经商、赚钱,有了钱,就可变为有权力者了,因为有了钱,一切名誉、地位、安全、快乐都可以得到。所以在当初,金钱还不过是用它来达到权力的目的的一种工具而已,后来却本末倒置就认金钱本身为权力者了。
达到目的的工具,一变而为目的本身时,你就陷入苦难的境地而不能自拔了。因为在当初,用金钱来达到权力的目的时,金钱是一种工具,所以在家容易获得它。现在,你既以它为目的,你就非但失去了原来的目的——社会的名誉、地位、安全、快乐、权力等等——而且也失去了你的工具——金钱——因为金钱变成了你的目的时,就成了你的主人了,而在人类的历史之中,金钱是最无情最残酷的驾醒双奴隶者。
譬如我们说,你要10000块钱,于是你劳苦工作,基干不止,目的就是在嫌10000块钱,一切快乐你不要享受;一切会减少达到你的目的的可能,然而有益你身心的活动,你一概据拒绝;你进餐的时候,狼吞虎咽,因为时间就是金钱。除了“钱,钱、钱”之外,别无可取,别无可取,另无可谈:毫不体贴你当作享乐而游戏,为的也是赚钱。总之,钱是你生活的叫心思想,而你生活上唯一的兴趣,是多赚钱。
固然,经过了几年的劳苦工作之后,你赚到了10000块钱。当银行里的付款员交给你一张清单的时候,你便感到了得意;但是,这不过是很短促的兴奋,因为你不能有了钱去周游世界,加入俱乐部作成员,或新做许多衣服,买一辆精美的汽车;为了是你在拚命嫌钱的过程中早已忘记了生活的方式,变成了金钱的奴隶了。你唯一欢喜的是赚钱,于是你即刻继续努力。你有辩解,或说要为儿女筹一笔教育费,或说要捐功一所医院,以及其他各种的说法;其实,这些全是掩饰自己的奴役的辩解罢了。老实告诉你吧;你钱越多,越是要受钱的束缚,而享受快乐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你的一切都完了!将业会和可怜的老皇帝麦达斯用他的点金术,把世间一切都点成了黄金,直点到鸡蛋和面包变为硬质的金子不能入腹时,就只好饿死的一样。
我曾看见有些享受世间物质上的快乐的人们却患精神崩溃的病;我曾看见有些富得能买一小国的财阀而买不到片刻的心境安定;这些人,全因为不知道金钱并不是万能的。
以金钱为目的,倘若达不到的时候怎样呢?又倘苦一生辛苦所获得的满抽屉的股票证券忽而变成废纸的时候又怎样呢?这种悲惨的情形,想你也见惯了的。有些人相信没有钱是不能生活的,然而当穷鬼来向他们求布施的时候,他或她是多么的愤怒啊!金钱的奴录者在求财的时候,渴望的面容及眼光是如何卑贱和可怕啊!
总之,你如果要做一个快乐的人,切切记着:金钱不是万能,不是权力;只是用来达到目的一种工具罢了。若你不注意发展你的要格而只注意赚钱,那么,全世界银行金库里的钱还不够替你买到快乐!金钱变为你的生活目的时,怕连你的生活也要保不住了!
概念“实惠族”
实惠族信奉的人生真谛是:讲求实际,注重实效,强调实用,选择实惠,追逐实利。
在整个20世纪80年代,大学校园都是不平静的。青年大学生都喜欢指点江山,对国事表现出强烈的关注和参与的热情,大规模的学生运动此起彼伏。但进生产入90年代以来,尽管人们每年都提心政治风潮再起,大学校园却几乎年年风平浪静。工矿企业工人除了为争取工资和福利待遇而进行的小规模请愿活动外,也没有成规模的政治行动。90年代进入大学生的新生和90年代入厂的青年工人,正是出生于70年代的第五代人。
那么,“最爱闹事”的年轻人都干什么去了呢?有学者认为是因为他们的追求目标和行动方式发生了变化。
进入90年代特别是1992年以后,我国开始确立了市场经济的方向,经济生活开如活跃,社会生活逐步脱离政治化而趋向于市民社会。这就给青年人未来的发展创造了广阔的社会空间。同时,他们发现,政治理想目标难以“一蹴而就”地实现,良好愿望在现实中往往被扭曲,过激的青年群体行动的影响力在庞大的社会面前似乎微乎其微。这此,都使他们的政治热情趋于冷静。面对现实,他们中许多人都作为了这样的选择:与其追求难以达到的理想目标,不如追求现实中可以妈时获得的东西;与其共同行动却劳而无功,不如自己去追求个人的利益。
一般来说,实惠族对现实有较强的认同感,有一定程度的把握,但又不为现实所埋没,能在顺应现实的基础上有所创造。虽然他们不崇尚“崇高理想”,但他们仍然在潜意识中属守着从传统中继承下来的做人的准则。况且,他们要实现其个人价值,也必须格守一些现实的伦理。可以说,他们是清醒的现实主义者。
实惠族都有个人的生活理想,如仁途的腾达,生意场上的成功,专业上的成就,只不过这些理想较为切近,往往从个人利益出发,缺乏超越现实的终极关怀。
在实惠族看来,钱开始具有了“合理”和“正义”的色彩,“谁有钱谁光荣,谁无钱谁狗熊。”
实惠族把金钱作为崇拜的对象。“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印在他们的“文化衫”上,成为他们的生活宣言。看一个人的社会地位高低,看一个人的人生价值是否实现,看一个人是否幸福,拿什么来作标准呢?实惠族的标准是金钱。
十几年前,如果有人说“我不追求金钱”,别人还会对他表示软佩,今天如果再有人这么说,年轻人很可能认为这是口是心非的“伪君子”,或者说你是“出土文物”。
知识也是实惠族追求的目标之一。在恢复高考制度之后,曾掀起过一阵追求知识的热潮。但是,在旧体制没有受到大的触动之前,知识泊效用并没有像他们预期的那样得到体现,权力和关系仍在社会生活中扮演着决定性角色,这对青年人学习知识的热情是一大打击。体脑倒挂、学非所用也使有知识的青年感到强烈的失落。
此时,市场经济的竞争也开始显示出知识的价值,这更加驱使大批实惠族重新扑向知识的海洋。
实惠族在求知方面与前几代人有明显的不同,他们对知识的选择多是与他们生存和谋职直接相关的。轻基础理论,重实际应用;轻人文学科,重应用学科,是他们选择专业的两大表现。因此,这一代青年中问津哲学、数学等专业的人越来越少,而读商贸、管理、外语、电脑、法律等专业和学习有关这些方面知识的人却越来越多。北京青年心目中的三大热门专业是“外语、电脑、经济”。
实惠族重视离乐。追求离乐是青年的天性,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青年对享乐的追求也与日俱增,这是无可非议的。他们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及时行乐者,他们能把生活的目标定得较远一些,如他们中有的人给自己的一生作了设计,30岁之前达到什么,40岁以前达到什么。这样,他们就能为了实现既定的目标而吃苦,而拼搏,在达到这些目标后才开始讲究享受。
实惠族对实惠的追求也不完全了满足感官需求,也有满足荣誉、尊重等心理需要的一面。每当一个小小的目标实现之后,无论是职位的晋升一级还是家里新填一个大件,都会使他们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成就感,这使他们在亲人、朋友面前感到有了面子,有了地位。
实惠族在行为特征上的表现是乖巧、势利。在最能代表青年性格的大学生身上,这一特征有突出表现。一些新生刚进校就把“搞好关系,以利将来”当做自己的任务,在为人处世上显得精灵、机巧;一些学生对老师采取实用主义态度,考试之前热情备至,考试过后形同路人;在毕业前夕,他们经常出入班出入班主任和系负责人的家里,毕恭毕敬,甚至送上厚礼,以求发配一份好工作。在走上社会之后,实惠族对自己的上司善于巴结,投其所好,见机行事,对上司的错误行为不但不会直言相劝,反而会推波助澜。他们把过多的精力投放在对人际关系的关注上,有人甚至总结出“哥儿们就是生产力”的“名言”。
追求实惠的倾向表现在文化思想上,是浅表代和快餐化。他们对理论和思想抱一种实用主义态度,既不愿举动入研究,也不打算寻根究源,而是根据自己的需要断章取义,唯我是用,有用即真理。拿来其中的只言片语到处滥用。他们没有兴趣去读经典,而喜欢文化快餐,这些快餐文化缺乏深度,却有其实用简便的好处,其庸俗化的思想和品味正好和他们的追求不谋而合。
实惠的生活标准渗透在他们生活的各个方面。还以大学生为例,他们当学生干部、参加社会活动是为了建立关系网和提高社会能力;“下海游泳”希冀的是提高生活档次和适应今后商战环境谈恋爱目的在于“解决临时因难”和获得实际经验,只要一时的愉快,不求事实的结局;在求入堂是为了增加将来发配和找工作的砝码;择业时对单位的选择着眼于实惠和实利,而不管是否能发挥自己的特长。
实惠族缺乏终极的价值,所以他们是目的论者,凡事只看效果。不注重手段的选择。为了达到他们的生活目标,他们可以不择手段。比如为了获得一个好分数,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地作弊;为了评职称,他们可以抄袭别人的论文;为了某种特殊利益,他们可以贿赂官员。但他们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一般都善于把握在社会能容忍的范围之内,让他们冒犯罪的风险去追求实惠,他们是不会的,因为那样恰恰是不实惠的。
实惠族的行动对传统的政治化社会结构是一个冲击,促使人们从务虚的云端回到真实的大地上。如果用市民社会的一般标准来衡量,我们似乎不必对他们有太多的苛求,问题是,脱离了终极价值支撑的个人价值是虚幻的、脆弱的、不稳定的、对实惠的过分追求是容易走向极端,使人迷失于私欲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