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迎客!”宁无香高喊一声,下楼去了。
此刻,月光的大半边身子已经被血染红了,丝帕上也是殷红一片,湿嗒嗒地粘在地上,月光脸色已然如纸般惨白,但是双手却还倔强地在琴弦上跳跃着。
夜澈几步上前,伸手按出琴弦,琴声骤停,他沉声轻呵道:“再不敷药止血,你会死的!”
“不要你管!”月光猛一抬头,两道清冽的目光刺进夜澈两潭漆深的黑眸里。
“我这里有金创药。”夜澈掏出一只白色的玉瓶硬塞到月光的手里。
“我不要你的东西。”月光扬手将小瓶丢在夜澈的脚下。
夜澈怔了一怔,俯身拾起药瓶,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才是月光。”
“对,我是。”月光用手按住伤口,因为失血太多,整个左臂已经有些失去知觉了。
“赤狐马都收了,还说不要我的东西?”夜澈的眼中闪过一抺诡异的眸光
“你走,把你的马也带走。”月光下了逐客令,心中暗想:“听说过杀人偿命的,没见过伤人赠药的,这个夜澈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不行!”夜澈向前一探身,一把拉起月光受伤的手臂,另一手握住月光柔弱纤细,冰凉蚀骨的玉手。
“你敢碰我!”月光恼羞道。
“我就碰你了!”夜澈手下一用力,撕开月光的衣袖,整只左臂赫然呈现在眼前,白皙润滑的肌肤上,血迹斑驳,乍眼一看还以为是一副冬雪赏梅图
“我杀了你!”月光咬住青白的唇角,气得小脸红一阵白一阵。
“好啊,等你伤好了,就来杀我吧。”夜澈不顾月光的挣扎,把药粉尽数撒在伤口上,刚才还在不停溢出的鲜血,在接触到药粉后,竟然快速凝固,立刻止住了。
夜澈没有立刻送开月光的手,他担心月光真的迁怒自己再扯开伤口,索性等着药性发挥完全再说。
左臂渐渐开始恢复知觉,月光心里明白这药粉止血如此之快,绝对是上乘的金创药,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没有再做挣扎,毕竟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月光粉琢玉雕般柔滑的小手,已经被夜澈握得生了一层细细的汗,有些打滑。
“你放开我。”月光脸颊微红,她的手除了师傅和白云帆从来没有别的男人碰过,现在这样被夜澈握着,还握了这么久,心中竟然对白云帆产生了莫名的愧疚。
“那你不要乱动。”夜澈说道。
月光点了点头。
夜澈松开手,从怀里拿出一方白帕子,帮月光把伤口包扎上,然后解下自己的披风,为月光披在身上,遮住裸裎的手臂。
“我自己来。”月光一低头看到夜澈的双手正在自己的胸前系着披风的缎带,心中十分别扭。
“还是我来吧,你一只手怎么系。”夜澈的眼中没有任何杂质,清澈干净。
“你怎么会功夫?你是江湖中人?怎么会沦落到青楼的呢?”夜澈手上忙活着,嘴里也没闲着。
月光没有回答,心中却在说:“白云帆还说你不苟言笑,话这么多,问这么多,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听说你很残暴,是真的吗?”月光反问。
“我只是处死了几个逃兵,可能是方法残忍了些。”夜澈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
“什么方法?”
“你对这个感兴趣?”夜澈眼眸一转,说道。
“有点。”月光浅浅一笑说。
“我把他们用石磨碾成了血肉浆。你觉得残忍吗?”夜澈的声音冷若霜雪,就连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也清冷得不带丝毫暖意。
月光心中一颤,薄唇轻启,说道:“还好。”
“今夜,我本无意伤你……”
“我会找回来的。”月光低垂粉颈,右手轻轻拨弄着琴弦,幽幽地说。
“什么?”夜澈没有听清。
“这一剑我会找回来的。”话毕,月光唇边闪过一抹神秘的微笑,不过眨眼之间,又恢愎了沉静无波,
夜澈微怔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
“好,我等你!”
夜澈飞身跃出窗外,身影瞬间被夜幕掩去……
月光回头看着窗棂上颤颤巍巍的追月剑,心中掠过一丝黯然,“今夜发生的事是否应该告诉白云帆呢?”
秋高气爽,天远云淡。月光站在窗前,看着追月在窗棱上留下的剑疤,微微怔神,这样肃杀的季节正是鹦鹉楼生意红火的时候,都说杀手无情,但是每到这个季节热血暗涌的心中总是多出些哀伤失落。剑鸣刺耳,杀戮无情,风啸张狂,血冷长秋。
“姑娘,您受伤了?”商莲帮月光整理房间的时候发现了那件血衣,还有一件男人的披风。
“偷偷烧掉,不要被人发现了。”月光吩咐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商莲不敢多问,胡乱包了一下夹在腋下退出房间。
昨夜一时用气,带伤抚琴,现在药效已经过了,月光清楚地感觉到伤口越来越疼,额头也微微的渗出汗来。
白云帆的房间里有金创药,但是月光不能去取,一旦被人发现了追究起来,夜澈必死无疑。
“我怎么会在乎起他的生死来?”月光嘴角露出一抹讥笑,“他只能死在我的手里。对,就是这个解释,他伤了我,碰了我,不管什么原因,他的性命我都要定了。”
温柔乡里温柔梦,晓风残月晓风情。
商莲知道月光受伤后,一整天都呆在暖情阁里,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月光。
入夜,宁无香又上楼催琴。
月光坐在琴旁,刚抬起左臂,就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然后就再也提不起勇气去试一下了,她看着琴弦,轻皱起眉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无法弹琴,接下来的日子怎么办呢?”
月光的表情商莲看在眼里,平日里骄傲的月光,此刻忧伤得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