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是帮她调理身体的,可是她最伤的地方是心,有什么可以医好那里?夜澈,她发誓,她要与这个男人誓不两立!
“拒绝吃药?”夜澈从兵书中抬起迷茫的双眼,要不要去看看她?从月光的房间回来后他心乱如麻,一夜未眠,手中的兵书翻来翻去看也就这么一页。
“将军!”顾桐出声打断了夜澈游走的思绪,夜澈奇怪的表情让他心里顿时没了着落。
“不吃就不吃,这点儿小事别来烦我,下去!”夜澈这个气生得让人有些莫名其妙,只有他心里明白自己不是在气顾桐多事,而是在气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心软的想法。
顾桐自讨没趣地施礼告退,他只是按照将军的吩咐来通禀一声月光的近况,没想到……
她怎么不吃药?去还是不去?夜澈的脑子里乱哄哄的。
不行,不能便宜她就这么死了。夜澈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轻轻地,月光的房门被人推开,夜澈先在门口朝里面望了一会儿,确定床上的人儿是醒着的,因为那一双清冷的眼眸太熟悉了,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绷起脸抬步进了房间。
月光听到动静,微微扬了一下头,当她看到灰着脸的夜澈时,立刻闭上双眼,把头缩进了被子里,她现在没有了武功,没有了自信,那个魔鬼一定是来羞辱她的。
“为什么不吃药?”夜澈想发火,但是看到月光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蜷在被中,又有些不忍心,想了一路的冷嘲热讽的话语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被子里没有一点声音,月光在装睡。
“你不吃药的话,等你死后我就把你的尸体挂在城门上!”夜澈可怜的就只剩下这个把柄可以威胁月光了。
被子里还是没有一点声音,月光想开了,夜澈要是想让她出糗的话,何必等她死了,废掉她的武功就等于要了她的命。
夜澈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伸手扯开了月光身上的被子,看到合着双眼的月光,痛苦地蹙着眉心,心中立刻升起一阵没来由的心酸。
“喝了药,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夜澈端起药碗,轻声说道,原来刻意地去伤害一个人是会伤了自己的心。
沉默,月光是铁了心要夜澈难堪,害她的人现在来装慈悲,真是虚伪得惹人厌。
“该死!”夜澈眉宇间瞬间阴云密布,他端起碗喝了一口药汁,含在嘴里,另一只手臂半抱起床上的月光。
月光也不挣扎,她如同行尸走肉般,任凭夜澈一口一口地把一碗药渡进自己的嘴中,然后用舌头抵住上颚,倔强地不肯咽下,浓浓的药汁顺着唇角滴在白色的被面上,晕出一朵朵深褐色的花。
两个一样骄傲,一样倔强的人碰在一起,注定是谁也不会让着谁的。夜澈看着月光唇角不断溢出的药汁丝毫没有停止继续渡药的意思,一直坚持到喂完最后一口,才把月光轻轻的放回床上。
嘴里的苦涩还是抵不过心中的酸楚,为什么看到她这样软弱,会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而这个想法让夜澈的心一阵不安。
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会害怕的,怕得到她,怕得到她之后又失去她。
“如果你答应我不再逃走的话,从现在开始我不会折磨你了,让你过平静的生活。”夜澈深深看了月光一眼,妥协道。
月光的唇微微动了一下,似是想要回答,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她犹豫着夜澈的话,她恐惧着夜澈的阴险,她害怕那再是一个陷阱,虽然夜澈口中的“平静”二字听起来是那么的诱人。
“你好好想想吧。”夜澈放下手中的药碗,起身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门缓缓地带上,月光张开了双眸,由于气血不通,身上要穴传来的阵阵剧痛让她拧起了眉心,“他说的是真的吗?还是他想出的另外一个预备折磨我的计划?”
月光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想要拥有的平静的生活,但绝不是在夜澈的府里,在这里她不会得到纯粹的平静,与魔鬼共处在一个屋檐下怎么平静?
很快又有侍卫送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月光看着药碗,看着那蒸腾的气体越来越淡,冷却下来的药,镇静下来的心,还是要继续活下去不是吗?还是要继续恨他,他留下的伤在那里疯狂地提醒着,要他来负责?
月光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虽然错过了热闹的新年,但是慌乱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一点一点地平稳,夜澈没有再来打扰她,确切的说是那日以后没有在她的眼前出现过。
昏睡了一上午,月光感觉头有些隐隐作痛,想必是躺得太久了。她醒着却不愿意睁开眼睛,原来平静就是这样的啊,很无聊,很奢侈,很浪费。
有人推门进了房间,不是侍卫,侍卫会象征性的敲敲门,不是夜澈,夜澈的脚步声沉着有力,而这个人的脚步轻轻地,慢慢地。
月光微合着双眼,等待着来人一步步的靠近,她不知道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无论是谁她都不在乎。
一双手朝自己的方向探了过来,很快碰到床沿,然后贴着床单继续向前,手掌在床单上摸过,发出很微弱的响声。
月光忽地睁开双眼,眼中立刻射出两道冷冽的光芒,谁这么大胆,敢跑来这里对自己动手动脚?
映入眼帘的一张脸,使月光吃惊得忘记了躲闪,任凭来人抓起了自己的左手,并且在她的掌心里塞了一样东西。
“是阿泽,他没有死。”月光不敢置信的眨眨眼,证实了眼前的并不是幻象。
阿泽撤回手,暗淡的眸子里闪动着晶莹的泪光,唇角弯出一抹会心的微笑,那道永远不会消失的疤痕加大了他笑容,却看得月光一阵心痛。
月光记得以前的教训,不想给这个善良的男孩带来一丁点灾难,她坚持着没有说话,只是目送着阿泽向门口摸索而去的背影,直到那个背影越来越模糊,最终在眼里消失。